新婚第三天,颜渐离便以集团紧急事务为由,提前结束了蜜月,返回国内。
他需要冷静,需要查证,需要确认那个如同梦魇般的名字,是否真的只是一个幻听。
他将冷卿月安置在半山别墅,派了更多人“保护”她,自己则投入繁忙的工作,以及……秘密的调查中。
冷卿月对此似乎毫无察觉,安分地扮演着新婚妻子的角色。
偶尔会因为他的冷落而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失落,却又“懂事”地不去打扰他。
半个月后的一个深夜。
半山别墅一片寂静。
主卧的阳台门被无声推开,一道如同鬼魅般的黑色身影,利落地翻了进来,没有触动任何警报。
是柯厌。
他如同回到巢穴的野兽,精准地走向大床。
床上,冷卿月似乎已经熟睡,月光勾勒出她恬静的睡颜。
柯厌在床边单膝跪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不敢。
只是用那双燃烧着痴迷与痛苦的眼睛,贪婪地凝视着她。
“主人……”他声音嘶哑地低唤。
冷卿月缓缓睁开眼,眼中没有丝毫睡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清明。
她坐起身,看着跪在床边的柯厌,伸出手,轻轻抚上他刺短的头发。
“他起疑了。”她语气平淡地陈述。
柯厌身体一颤,眼中瞬间迸发出凶狠的戾气:“我去杀了他!”
“愚蠢。”冷卿月冷斥一声,指尖用力,揪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我要的,不是他的命。”
柯厌吃痛,却不敢挣扎,只是眼神更加痴迷地望着她:“那主人要我做什么?”
冷卿月松开手,俯下身,红唇贴近他的耳朵,如同恶魔低语:
“我要你,成为我藏在他眼皮底下,最锋利、也最让他无可奈何的……一根刺。”
她看着他眼中骤然亮起的、混合着兴奋与疯狂的光芒,继续低语:
“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的‘奖励’之地,但要记住,绝对隐秘,绝对……听话。”
柯厌的心脏狂跳起来,巨大的狂喜淹没了他。
他明白了!主人并没有真正属于那个男人!他依旧是主人最隐秘的利刃,最特殊的……存在!
“是!主人!”他激动地应道,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拥抱她。
冷卿月却抬手,抵住了他的胸膛,眼神冰冷而威严:
“记住你的身份,柯厌,你是我黑暗中影子,见不得光的情人,若有丝毫逾越,或被他发现……”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其中的警告意味,让柯厌瞬间冷静下来,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
他低下头,更加卑微:“我明白,主人,我会像影子一样,绝对忠诚,绝对……隐秘。”
冷卿月这才满意地收回手,重新躺下,闭上了眼睛。
“走吧,下次,等我召唤。”
柯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这一刻刻入骨髓,然后才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阳台外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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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颜氏集团年会。
水晶灯流光溢彩,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颜渐离挽着冷卿月,从容地周旋于宾客之间。
他是当之无愧的焦点,颜氏在他的带领下版图再扩,身边站着的是美得令人侧目、举止无可挑剔的颜太太。
他们是最完美的商业联姻,也是最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只有颜渐离自己知道,这半年来,他如同生活在冰火两重天。
事业上,他运筹帷幄,无往不利。
但生活中,那个新婚之夜的“幻听”,如同最顽固的荆棘,深深扎在他心底。
时不时刺挠一下,提醒他那可能存在的、令人疯狂的背叛。
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去调查柯厌,去监视冷卿月,却一无所获。
柯厌像是人间蒸发,而冷卿月,安分守己,甚至对他愈发“依赖”。
那偶尔流露的空洞也似乎被时间抚平,变成了贵妇应有的、优雅的倦怠。
他查不到任何证据,反而在一次次的试探和冷卿月无懈可击的反应中,逐渐开始怀疑自己——
是不是他太过多疑?是不是那晚真的只是酒精和极致占有欲下的错觉?
他看着她此刻在人群中浅笑嫣然、应对自如的模样,那完美的面具下,是否真的只装着他一个人?
这种不确定感,比任何确凿的证据都更折磨人。
他只能将她看得更紧,用更多的物质和“爱”来填补内心那日益扩大的、名为恐慌的空洞。
【颜渐离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180(终焉圆满→执念成殇)】
冷卿月敏锐地感受着身边男人细微的情绪变化,心底冷笑。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只会生根发芽,茁壮成长,直至撑裂他看似坚固的理智外壳。
她只需要耐心等待。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侧门方向,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众人下意识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简单白色衬衫、黑色长裤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瘦了很多,脸色带着久不见阳光的苍白。
曾经冰冷锐利的丹凤眼,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仿佛世间万物都已无法在他眼中留下痕迹。
是沈遇年。
他手里拿着一个细长的、包装朴素的锦盒。
无视所有投来的或好奇、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径直朝着冷卿月和颜渐离的方向走来。
颜渐离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手臂下意识地收紧,将冷卿月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沈遇年家族半年前那场不大不小的风波虽已平息,但沈遇年本人却几乎从社交圈消失,听说一直在国外“疗养”。
他突然出现在这里,意欲何为?
沈遇年在他们面前站定,目光平静地掠过颜渐离带着戒备的脸,最终,落在了冷卿月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恨,没有怨,甚至没有爱,只有一种看破了红尘万象后的、深深的倦怠与……最后的定格。
“恭喜。”他对颜渐离微微颔首,声音干涩。
然后转向冷卿月,将手中的锦盒递给她,“新婚礼物,算是……迟到的祝福。”
冷卿月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片死寂的荒原,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她接过锦盒,没有打开,只是轻声道:“谢谢。”
沈遇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仿佛穿透了时光。
穿透了所有谎言与算计,直接望进了她冰冷灵魂的最深处。
然后,他什么也没再说,转身,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宴会厅,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仿佛他此行的唯一目的,就只是为了送上这份“礼物”,和这最后的一瞥。
颜渐离看着沈遇年消失的方向,心中的不安感莫名加剧。
他低头,看向冷卿月手中的锦盒:“不打开看看?”
冷卿月依言打开。
里面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只有一支已经有些年头的、笔尖甚至有些磨损的旧款绘图铅笔,和一张折叠的便签。
便签上,是沈遇年清瘦而熟悉的笔迹,只有一句话:
【愿你得偿所愿,即使所愿非我。】
下面,是一串经纬度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