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国子监，蓝杉带着姑娘们又在内城闲逛起来。
这街上，一处接一处全是亲王、郡王级别的皇族府邸，更别说贝勒府、贝子府这类低等级宅院了 —— 它们沿着内城东西两区的主要街巷挤得满满当当，连胡同口都快被这些高墙大院占了，看着就堵得慌。
他大概数了数，光亲王府就有 10 座 —— 东城区有睿王府、豫王府等，西城区有礼王府、郑王府等，每一座都严格按着 “王府规制” 造得气派十足：正门清一色五开间，而明代最多是三开间；里头都有座叫 “银安殿” 的正殿，殿后还配着后寝殿，连院落布局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排场一个比一个大。
再细看这些王府的讲究：门扉全是 “朱漆金钉”，每扇门上的钉子摆得整整齐齐，9 行 9 列共 81 颗，颗颗都用纯金裹着，太阳底下一照，晃得人眼晕；殿宇都是 “歇山顶”，铺着绿琉璃瓦 —— 要知道明代亲王府也就正殿敢用绿琉璃，这儿倒好，连偏殿都用；梁架全是从东北运来的 “红松”，每根柱子得两人合抱才能围住，直径超 1 米，光从深山运到北京，雇马队、修栈道的钱就超千两白银，沿途还得派兵看守；庭院地面铺的 “汉白玉石板”，全是房山汉白玉矿采的，每块石板又厚又重，雇人抬进城再铺好，光运费就超 10 两，赶上普通人家半个月的嚼用。
而且这些王府还各有各的花样，没一个重样的：
位于内城西部西四南大街的礼王府，是野猪皮次子、礼亲王代善的后裔住的地儿，后花园 “礼园” 里堆着太湖石，绕着活水池塘，夏天满池荷花，连廊上挂着描金宫灯，有 “京城第一王府花园” 的名头，论规模，在所有亲王府里排第一；
睿王府更离谱，居然分 “新旧两府”：旧府在内城东部南池子大街，是睿亲王多尔衮最初的府邸，现在成了他后裔的 “世袭老宅”，院里还留着当年多尔衮用过的鎏金兵器架；新府在东城区，因为旧府空间小， “十烂鸟人” 在位时，特意让人扩建了新府，光新府的银安殿就比旧府大了一半；
内城东部东单三条的豫王府，是野猪皮第十五子豫亲王多铎的府邸，正门正对着东单北大街，老远就能看见门口的石狮子，最特别的是银安殿两侧还加了 “翼楼”，这在亲王府里可是少见的规制，看着比别的王府更威严；
郑王府在内城西部大木仓胡同，是野猪皮侄子郑亲王济尔哈朗的住处，后寝区有个 “锡晋斋”，是照着紫禁城宁寿宫的样式造的，里面的楠木家具、玉石摆件，比宫里的还精致，奢华得不像话；
庄王府在内城西部太平仓胡同，原是皇太极第五子庄亲王硕塞的府邸，这宅子前身竟是明代大宦官魏忠贤的私宅，清代改建时没拆多少老建筑，还在后花园堆了 “叠石假山”，引了活水，弄出江南园林的模样，在北方王府里算是独一份；
内城东部定阜街的庆王府，是十烂鸟人第十七子庆亲王永璘的住处，这宅子原是和珅的 “和府”，和珅倒台后被家家皆尽赐给了永璘，正门那对石狮子还是和珅当年摆的，连后寝区的 “锡晋斋” 都跟郑王府同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照着建的；
内城东部的肃王府，是皇太极长子肃亲王豪格的府邸，紧挨着东交民巷，正门居然朝东开 —— 大多数王府都是南北朝向，这肃王府算是少数特例，也多亏离漕运码头近，府里运粮食、运物资倒方便，不用绕远路；
怡王府在内城东部朝内大街，是“糠稀”第十三子怡亲王胤祥的府邸，这府是清代 “恩封王府” 的典型 —— 胤祥因为帮血滴子总头目坐稳皇位，被特批 “世袭罔替”，银安殿上那块 “忠敬诚直” 的匾额，还是血滴子总头目亲笔写的，至今还挂在殿里；
内城西部太平湖边的醇王府，虽说 1806 年还没正式封 “醇王府” 的名号，可规制早够亲王府级别了 —— 蓝杉心里清楚，在另一个时空，这宅子会被赐给奕譞，正式定名 “醇王府”，还成了光绪、宣统登基前的 “潜龙邸”，算是沾了王气。
除了这 10 座亲王府，内城还有二十多座郡王府。
比如顺承郡王府，在内城西部锦什坊街，是顺承郡王勒克德浑的住处，这府是清代 “铁帽子郡王” 的代表，虽说规制比亲王府小 —— 正门三间、银安殿也矮些，可格局完整，后花园还有个 “荷花池”，夏天满池荷叶荷花，景色比不少亲王府的花园还耐看；
还有克勤郡王府，是克勤郡王岳托的府邸，正门临街，后寝区有栋 “后罩楼”，足足 50 多米长，在所有郡王府里算最长的，楼里能住下半个府的人；
内城东部的愉郡王府，是“糠稀”第十五子愉郡王胤禑后裔的住处，还保留着清代早期郡王府的老形制 —— 正门三间，没设翼楼，银安殿前的 “丹陛石” 也就一级（亲王府是三级），看着比后期的郡王府朴素些；
内城东部的果郡王府，是“糠稀”第十七子果郡王胤礼的府邸，后来爵位 “降等承袭”，从亲王降到了郡王，府邸规模也跟着缩小，好在没拆多少关键建筑，还保留着 “后寝五间” 的规制，算是少数 “降等不拆府” 的郡王府。
蓝杉带着姑娘们转了一圈，除了个别王府昨晚时失了火，烧了几间偏房，大部分府邸的主体建筑都完好无损，高墙大院看着还是那么气派，只是没了往日的人来人往，显得有些冷清。
“这些破王府，住人吧不合适，放着不管，用不了几年就得坏光。” 蓝杉皱着眉，有点犯愁。
清泉在一旁接话，手里还拿着刚找到的内务府帐册：“可不是嘛！我刚才翻了帐册，这些王府建造时都有明确‘预算标准’，全是内务府从全国调顶级材料来造的。光一座亲王府，就得调用‘工部营缮清吏司’的工匠超千人，工期至少 2 年，光给工匠的工钱就超 3 万两白银；要是带花园的，比如后来仿江南园林造的恭王府花园，还得额外花 5 万两以上 —— 这么算下来，一座亲王府最低得花 15 万两白银（约合 21 万金币），这钱够一个普通知县拿 100 年俸禄了。”
她顿了顿，又翻了几页帐册，语气里满是咋舌：“而且这些王府还有‘定期修缮制度’，内务府每年都得拨款维护，是笔持续的开销。每年春天给门扉、梁柱刷朱漆的‘油饰工程’，一次就得 800 两；冬天修火地、换炭盆的‘取暖工程’，也得 300-500 两；更别说每 10 年一次的‘大修’—— 得换腐朽的梁柱、补破损的琉璃瓦，一次就耗银 2 万两（约合 2.8 万金币），真是烧钱烧得心疼。”
蓝杉听完叹了口气：“这帐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就算按 30 座王府算，野猪皮子孙入关 162 年，扣掉前 12 年没怎么修王府的时间，按 150 年算，光修缮费就快接近 1 亿两白银（约合 1.4 亿金币），全是老百姓的民脂民膏，就这么被他们浪费在这些院子上了。”
蓝杉心里暗忖：这野猪皮的子孙，在修王府这事上也算创了历朝之最。
论数量，也就明代的藩王府能跟他们比一比；可要是论规模铺张、浪费国家银子的程度，那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琢磨了一会儿，拿定主意：“这样，每个等级的王府留一座 —— 比如之前瞅见的礼亲王府和顺承郡王府，这俩离得近，就改成供人参观的博物馆，让大伙进来看看这些野猪皮子孙是怎么糟践民财的；剩下的全都拆了，有用的木料、汉白玉、琉璃瓦都收储起来，以后盖房子、修设施还能用上，别让这些好东西跟着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