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神回想起当初冲进来的情景,散户们群情激昂,疯狂抢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难道……他们这些后来者,接盘的正是机构们前期获利丰厚的筹码?所谓的“抱团取暖”,在吸引了足够多的目光和资金跟进后,就变成了“胜利大逃亡”?
恐慌情绪开始像瘟疫一样在散户中蔓延。一些熬不住的人开始割肉离场,这进一步加剧了下跌。雷神看着中国石油的股价一步步逼近他的成本线,最终无情地跌穿。7.8元,7.5元……最终跌回了7元附近才似乎找到了一丝微弱的支撑。
他的账户再次翻绿,虽然亏损幅度远没有之前在小盘股上那么惨烈,但那种心理上的挫败感却更为深刻。
之前在小盘股上亏损,他还可以归咎于自己投机、追涨杀跌,或者运气不好。但这次,他自认为是遵从了“价值投资”的理念,拥抱了“核心资产”,为什么还是亏钱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戏耍的猴子。一开始,被中小盘股的花哨表演所吸引,摔得鼻青脸肿;好不容易学乖了,跑到看似安全稳重的大象身边,结果大象稍微挪了挪步子,又把他踩得生疼。
“雷神这次又小亏了一把。”Z先生的群里又开始讨论。
群里的网友主任叹了口气,指着屏幕上一片惨淡的绿色:“好歹比那些还没跑出来的强点吧。我那侄女,还死扛着那只元宇宙的股票,都快腰斩了。”
雷神看了看自己持仓里那已经跌回起点的大夏石油,又看了看那些跌得更惨的中小盘股,心里五味杂陈。这次“转向”,他避免了更大的暴跌,但同样没有赚到钱,只是从一个坑里,爬到了另一个浅一点的坑里。
他原本以为找到了市场的规律,抓住了机构的脉搏,现在才发现,自己看到的,可能只是别人想让他看到的表象。当所有散户都以为摸到了“圣杯”的时候,这个“圣杯”往往就成了新的陷阱。
市场的残酷不在于它让你亏损,而在于它总在你以为学聪明了的时候,用另一种方式告诉你:你依然是个学生,而且学费,永远没有交完的那一天。
雷神瘫坐在椅子上,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他关掉了交易软件,暂时不想再去理会那起伏不定的数字。他知道,中国石油跌到7元可能也跌不太动了,毕竟基本面和股息率在那里撑着,不像小盘股可能跌得看不见底。但这“回撤部分”的温水煮青蛙,以及背后折射出的资金博弈真相,让他对未来的投资之路,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下一次,风又会吹向哪里?而他,还能跟上吗?或者说,跟上了,会不会又是另一个坑?
Z先生在他的群里说到:“炒股就是一场诈骗,不是简单的信息诈骗,还有现实老千参与的各种为了最求利益的诈骗,你们炒股像雷神一样只会追涨杀跌,最后的结局就是被骗。”
“所以要学我,公司有重大消息的时候,我连群都不会上。”安安汽车高管老黄打字到。
“还有仓库管理员这个无耻的高管,涉及到他上市公司,他就玩消失”信步也跟着回复到。
“信步你对我是不是有意见,我是群里第一老实人。”仓库管理员马上回复,其实他是某上市公司高管。
Z先生的群里上百个股民,这里面有雷神这样的小散户,也有很多知名上市公司高管,除了被曝光的三大高管,还有一个人最近春风得意。
那就是余博士,这位博士,最近升值成了一家上市公司的厂长。
余博士,真的是博士,原名余成海,今天他把腰挺得笔直,熨帖的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颀长。水晶吊灯的光砸下来,落在他胸前那枚崭新的、泛着冷光的“厂长”铭牌上,有些晃眼。
他端起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内漾开细密的涟漪,如同他此刻胸腔里怎么压也压不住的激荡。十年苦熬,从实验室里不闻窗外事的博士,到如今执掌这偌大制造基地的厂长,脚下这红毯,四周这喧嚣,都带着一种不真实的眩晕感。
宾客的寒暄、奉承,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嗡嗡作响。他含笑应着,目光却有些游离,直到一个极其清亮,带着点难以言喻的媚,又掺着一丝凉意的女声穿透所有嘈杂,精准地落在他耳膜上。
“余厂长,恭喜高升。”
他循声转头,呼吸不由得一滞。
是个一身缎黑长裙的女人,身段窈窕,像一支浸饱了墨的笔,在这流光溢彩里划出一道幽邃的痕。她手里也端着杯红酒,嘴角噙着笑,可那双眼睛,黑得如同深冬的夜潭,里面没有半分宾客该有的热络,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洞穿一切的冷静。这眼神让余成海心里莫名一紧。
“谢谢。”他维持着风度,举杯示意。
女人上前一步,不知是鞋跟太高,还是被人不经意撞了一下,她身子猛地一歪,手中满满一杯红酒,如同决堤的暗色血液,精准无误地、毫无保留地泼洒在余成海雪白的衬衫前襟上。
一片惊呼。
冰凉黏腻的触感瞬间渗透布料,贴在皮肤上。余成海懵了。
那女人已是一脸惊惶,泫然欲泣,连声道歉的声音都带着颤:“对不起,余厂长,我真不是故意的……”她说着,手忙脚乱地抽出几张纸巾,不由分说便凑上前来,手指隔着薄薄的纸巾,在他被酒液浸透的胸口慌乱地擦拭着。
她的动作很急,带着一种表演式的无措。发梢的冷香,混合着醇厚的酒气,劈头盖脸地将余成海笼罩。他能感觉到她指尖隔着纸巾传来的、异样的温度,以及那微微颤抖的、恰到好处的力度。这过分亲昵又极不得体的接触,让他浑身僵硬,血往头上涌,一时竟忘了推开。
也就在这一刻,宴会厅角落里,似乎有极细微的、连续不断的“咔嚓”声响起,轻得像幻觉,淹没在恢复的谈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