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颠覆修行界的惊雷，此刻正顺着周上将的指尖，在玉杯里漾开圈圈涟漪。他猛地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喉间瞬间涌起一股暖流，多年因枪伤凝滞的气血竟活络起来，连带着视物都清晰了数分。
“这……这灵茶竟对凡体也有奇效？”周上将攥紧空杯，指节泛白。他身后的警卫员们眼都直了，望着桌上剩下的半壶参泉玉液，喉结滚动得像打鼓。
谢立强将这幕尽收眼底，突然哈哈大笑：“凡体怎么了？天墟宗的东西，还分什么修士凡人？”他抄起酒壶往周上将手里塞，“尝尝这个，不比你那特供茅台差！”
锡壶刚碰到掌心，周上将就觉一股醇厚灵力顺着手臂蔓延，腰间旧伤的隐痛竟消弭无踪。他怔怔看着壶身上“天墟”二字，突然明白——钱程哪是在办千灯宴，分明是在给整个修行界、乃至凡俗世界，划下一道新的界限。
这时，练武场边缘传来骚动。几个刚才没抢到灵茶的散修，正围着那二十个焦黑的雷坑打转。有人试着将手探入坑中，竟触电般缩回手：“坑底有灵力！比中品灵石还浓郁！”
这话刚落，就见终南山那位修士纵身跃入坑中，盘膝坐下。他周身灵力蒸腾，竟开始冲击化神中期的壁垒。其余十九人见状，纷纷跃回自己的雷坑，原本用来渡劫的焦土，转眼成了最佳的修炼宝地。
“雷劫淬地脉，天劫养灵根……”青城山老道抚着胡须，眼中精光暴涨，“钱宗主这是借天地之力，为我等铺了条通天路啊！”
满场宾客彻底坐不住了。有宗门长老当场传令，让族中子弟立刻赶来天墟宗；有商会会长捧着传讯玉符，疯了似的要调运物资前来交好；连周上将都摸出加密通讯器，声音发颤地汇报：“立刻……不，马上派最精锐的部队过来，天墟宗方圆百里，划为特级保护区！”
谢立强看着这混乱又狂热的场面，突然凑近钱程低声道：“宗主，再这么下去，咱们山门得被踏平了。”
钱程指尖轻叩桌面，目光掠过那些雷坑中愈发强盛的气息，淡淡道：“踏平了，就重建。”他抬眼望向天际，原本散去的云层又聚了些，却不再含劫煞，反而透着温润的霞光，“让他们留下吧，天墟宗的山门，本就该容得下天地。”
话音刚落，二十道雷坑同时亮起微光。坑底的焦土剥落，露出底下莹白的玉质岩层，岩层间流淌着肉眼可见的灵脉，如同二十二条银色小蛇，缓缓汇入天墟宗的主峰方向。
周忠义看得咋舌，刚想说什么，却见钱程站起身。青年衣袍在灵风中轻扬，原本悬浮在半空的身影落回宝座，周身那股若有若无的威压突然散去，变得亲和如春风。
“今日千灯宴，本为聚友。”钱程的声音传遍全场，清晰落在每个人耳中，“灵茶也好，雷劫也罢，不过是天地常理。诸位若愿留下探讨修行，天墟宗扫榻相迎；若想离去，也赠诸位一份薄礼。”
他说着，屈指轻弹。二十道流光从雷坑中飞出，化作玉简落在各宗门掌门手中。玉简上刻着的，竟是化神期的修行心得，字字珠玑，比任何秘典都珍贵，那些低修为的人手里人手一份修炼功法。
“这……这是……”有掌门捧着玉简，手抖得几乎握不住。
钱程却已重新端起茶杯，仿佛只是递出了寻常物件。阳光穿过他眼前的光晕，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与练武场中那二十道挺拔的身影交相辉映。
谢立强灌了口酒，看着那些捧着玉简痛哭流涕的修士，突然觉得眼眶发热。他转头看向钱程，见宗主正望着远处的灯笼，唇角噙着浅淡的笑意——那些灯笼上的雪粒早已化尽，只剩红光摇曳，映得整座练武场温暖如白昼。
周上将握紧了手中的锡酒壶，突然对着钱程的方向，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他知道，从今天起，修行界与凡俗世界的格局，都将因这位年轻的宗主，彻底改写。
三清观的三位道长坐在角落，道袍上的补丁摞着补丁，浆洗得发硬的布料蹭着桌面，发出沙沙的轻响。他们在观里守了四十多年，每日晨钟暮鼓，诵经打坐，却始终是没摸到修行门槛的凡人。这次天墟宗递来请帖，他们揣着那张泛黄的纸，走了三天山路才到，坐下时凳脚都在微微发颤。
“这茶倒清爽。”王道长端起玉杯，指腹蹭过杯沿的细纹。观里喝的都是陈年旧茶，带着股仓味，哪见过这样冒白汽的茶汤。他抿了一口，一股清凉顺着喉咙往下淌，像是浇熄了五脏六腑里积了半辈子的燥火，丹田处竟隐隐有些发麻。
刘道长跟着饮下，刚咽下去就直了直腰。他常年弯腰整理经卷，后背早驼得像块弓，此刻却觉得有股劲在顺着脊椎往上顶，“咔吧”的轻响从骨头缝里钻出来，肩膀竟能舒展开了。杯里的灵茶还在冒汽，水面浮着的光点沾到手上，枯瘦的指节泛起层润光，连常年握笔磨出的厚茧都淡了些。
张道长喝得急，茶水顺着嘴角往下淌，他慌忙用袖子去擦，却猛地顿住了。自己小时候落水呛坏的肺，此刻竟有种通透感，吸气时胸口不再发闷，连带着眼前都亮堂了——对面灯笼上绣的“天墟”二字，笔画看得清清楚楚。
“轰！”
三声闷响几乎叠在一起，三人身上突然腾起淡淡的白光。王道长愣了愣，试着按老道长教的法子凝神，丹田处那股麻意竟化作气流，顺着经脉往指尖窜——炼气初期！
“成了……真成了！”刘道长攥着拳头，指节发白。他抄了一辈子经，早就不信自己能有这一天，此刻看着指尖萦绕的微光，眼泪“啪嗒”掉在衣襟上。
张道长猛地站起来，又被王道长一把拽坐下，可眼里的光藏不住。他望着杯底剩下的残茶，突然明白——这哪是普通的茶，是能让凡人开窍的仙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