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太扎眼，不能直接拿出去。”凯伦迅速恢复了常态，但语速加快，“亚林！” 他对着手腕上一个看起来相当老旧、边缘磨损的光脑手环低吼了一声。
手环投射出一小块模糊的全息影像，影像里是个头发油腻、眼睛细长、满脸不耐烦的男人，背景似乎也是个堆满杂物的狭小空间。“凯伦？又怎么了？你上次欠我的那批‘过滤芯’……”
“闭嘴，有急事，大买卖！”凯伦打断他，将手枪小心地放在桌上，调整角度让索恩能看清，“看到没？真家伙。帮我找个地方，要干净点，隐蔽点，能住四个人，至少能撑三个月。钱从这次的收益里扣，老规矩，我给你加五个点。”
索恩那双细长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几乎贴到了影像投射界面上：“嘶——这东西你从哪个坟里刨出来的？成色…见鬼了。
行，地方有，‘蜂巢’上层，
b-47区有个旧观察哨改造的屋子，通风和基础循环还能用，比你这狗窝强。就是价钱…”
“别废话，先安排！我马上把东西的初步资料传给‘老烟斗’。”
凯伦说完，不等亚林继续讨价还价，就切断了通讯。
他快速用手环从不同角度对手枪进行扫描、拍照，记录下每一个细节。
“老烟斗是‘铁锈城第七十三层奇货拍卖行’的首席鉴定师之一，也是少数几个不深究货物‘确切’来源的明白人。”凯伦一边操作一边和林冉星他们几个解释，手指在虚浮的界面上快速滑动，
“他只在乎东西的真伪和价值，抽成虽然不低，但信誉还行，至少不会黑吃黑。我把资料和几张高清图片发过去，探探口风。这种级别的‘古董’，尤其是武器类，需要特别渠道和保密措施。”
很快，凯伦的光脑手环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老烟斗回信了，很有兴趣。
他需要实物做最终鉴定和年代测定，但初步估价…嘿，至少三百五十万星云币起拍。他让我们明天晚上，拍卖行打烊后，从侧面货运通道进去，他在三号鉴定室等我们。”
“三百五十万…” 林冉星对这里的货币购买力还没概念，但看凯伦和旁边索恩略微动容的神色，知道这绝对不是小数目。
姚霜安则敏锐地问：“安全吗？我们怎么去？这东西带过去的过程……”
“放心，我有门路。”凯伦拍了拍腰间一个不起眼的工具包，
“伪装成机械零件。至于你们，明索恩会带你们去那个临时住处。地方虽然不怎么样，但至少比这里宽敞，也有基本的隔离。
等到时候去拍卖行拍卖了东西，你们有钱了，拿到预付金后，你们可以换点像样的衣服，买点不那么难吃的合成食品。
记住，在铁锈城，财富外露就是找死。尤其是你们这种没有根基的新面孔。”
他顿了顿，看向四人，语气少了几分之前的油滑，多了点郑重：
“这把枪，是你们在这里的敲门砖，也可能是惹祸的根苗。拍卖会之前，低调，再低调。
亚林虽然贪，但办事还算靠谱，我会让他给你们准备些基础的防护装备和这个区域的注意事项指南。
记住，在这里，信息、信用点，和能保护自己的力量，缺一不可。”
凯伦顿了顿，看向林冉星四人，
“还有另一个地方，”
凯伦几口吸完自己的营养膏，
“你们那些‘古董’，在这里是稀罕物。
正规的‘奇货拍卖行’在第七十三层平台，那里是中层商人和一些有品味的收藏家会去的地方，相对安全，但抽成高，审查也麻烦——最重要的是，他们需要合法身份标识和信用点账户。”
他看了看四人：“看你们的样子，刚‘上岸’吧？没有光脑，没有身份，在铁锈城就是隐形人，寸步难行，更别提交易了。”
姚霜安冷静地问：“你有办法？”
“当然，铁锈城有铁锈城的规矩，也有铁锈城的门路。”
凯伦压低声音，“黑市。不是指卖货，而是做‘身份’。
下面‘渗漏区’有个地方，能搞到‘干净’的空白光脑，植入基础身份信息，连接上本地的二级网络。
当然，是付费的，而且不便宜。”
陶天官问：“代价是多少？”
“我帮你们垫付，”凯伦干脆地说，“包括身份制作的费用，以及打通关节的小费。作为回报，你们拍卖所得，我要额外抽一成。
别嫌贵，没有这个，你们的东西再好也卖不出去，甚至可能被‘清理队’当黑户处理掉。
而且，有了身份，你们才能在这里活动，获取信息，规划下一步。
怎么样？”
四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别无选择。陶天官点头：“合理。我们接受。”
“痛快！那就事不宜迟。”凯伦站起身，“黑市白天晚上一个样，但有些‘官员’换班的时间点更好办事。正好弄完我送你们去你们休息的地方。”
他们再次投入那座充满喧嚣与压迫感的立体都市。
这次，凯伦带着他们深入更底层，穿过一些连昏暗照明都时有时无的通道，空气更加污浊，甚至能看到某些角落墙壁上泛着诡异的、微弱的荧光——那是某种辐射尘或化学残留的痕迹。
最终，他们在一个挂着闪烁的、意义不明的霓虹标志的锈蚀铁门前停下。
凯伦有节奏地敲了敲门，门上的一个窥视孔打开，一只布满血丝、瞳孔似乎经过改造的机械义眼扫过他们，随后铁门滑开。
里面是一个拥挤、杂乱、布满各种屏幕和老旧设备的小作坊。
一个瘦小、干枯、半张脸都被精细的金属和聚合物替代的男人，抬起头，他的手指是细长的多功能工具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