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优猛地偏头想躲，却发现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任由那冰冷的指尖划过自己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般的恶寒。
“优优……好久不见。”肖恩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像毒蛇吐信，“……对你而言，是初次见面？不过没关系……”
他的指尖最终停留在许优右眼瞳孔中的蝴蝶印记上，指尖传来的细微颤动不知是源于许优，还是源于他自身的激动。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扭曲的满足感和不容置疑的宣告：
“我叫肖恩，记住这个名字。”
他微微俯身，紫眸锁住许优充满抗拒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无论跨越多少个世界，经历多少次轮回……你，最终都只能是我的。”
许优听到这话，最初的震惊和恐惧过后，一股强烈的荒谬感和怒火涌上心头。
她穿越而来，背负着混沌的权能、异世的力量、实验室的伤痛、对亲友的思念，还有那深藏心底、属于“沈青竹”的遗憾……
她的人生，什么时候轮到这么一个莫名其妙、自说自话的家伙来宣示主权了？
她脸上控制不住地浮现出极度无语的神情，刚想反唇相讥，却发现肖恩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透明。
“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肖恩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整个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墨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随着他的消失，那令人窒息的禁锢之力也瞬间解除。
“呃！”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许优猛地喘了一口粗气，双腿一软，踉跄着用蝶意剑撑住地面才勉强站稳。
后背早已被冷汗彻底浸湿，夜风一吹，冷得刺骨。
她心有余悸地环顾四周，依旧寂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但手腕上残留的冰冷触感，都在清晰地告诉她——那不是梦。
轮回？例外？掩盖存在的真相？
这个自称肖恩的少年，他似乎知道她穿越的秘密，知道她身为“例外”的本质，甚至可能知道更多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关于“轮回”的真相。
她原本以为，最大的敌人是外神，是古神教会，是体内潜伏的毒素。
可现在，一个来自“现实世界”、知晓一切、目的不明的存在，似乎已经悄然降临。
许优紧紧握住“蝶意”的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抬头望向被城市灯火映照得有些昏红的夜空，异色的眼眸中，那蝴蝶印记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心绪，微微闪烁着，她嘲讽一笑，“这个轮回真是……烂透了……”
“哥……我想回家了……”
就在她心绪纷乱之际，身旁的空间泛起一阵微不可查的涟漪，一道混沌模糊的身影悄然浮现——混沌之神卡俄斯。
许优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问：“卡俄斯，你是察觉到刚才我和你的联系断连，才来找我的吧？”
卡俄斯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缓缓点头，声音古老而悠远：“对，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序列的存在，其力量本质，很奇特，与我等……同根同源，却又走上了歧路。”
“同根同源……”许优咀嚼着这个词，心中的不安更甚，“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能完全镇压我？连你和系统的力量都能暂时隔绝？”
卡俄斯沉默了片刻，周围的空气都仿佛随之凝固，“他的存在本身，涉及宇宙底层法则的某些禁忌。
目前可知，他与你一样，是‘例外’，但走向了不同的极端，具体缘由，需待探查，小心，许优，他的执念，很深。”
许优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我知道了。”
许优独自一人回到别墅时，已是深夜。
万籁俱寂，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铺开一片银霜。
她轻手轻脚地打开门，玄关的感应灯亮起微弱的光，映出客厅里熟悉的轮廓。
队友们显然都早已睡下，整栋房子静悄悄的。
许优没有开大灯，借着月光换了鞋，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门锁“咔哒”一声轻响落下，她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
黑暗中，只有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肖恩那双偏执的紫眸和冰冷的话语，如同梦魇般在她脑海中反复回放。
还有那种能力被完全压制、如同砧板上鱼肉的无力感，让她遍体生寒。
她蜷起双腿，将脸深深埋入膝盖，无声地汲取着一点可怜的暖意。
这一夜，卧室的灯始终没有亮起。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许优脸上时，她猛地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迫那点僵硬消散。
走到镜前，看着镜中那个眼底带着细微血丝、脸色有些苍白的自己，她努力牵起嘴角，扯出一个惯常的、带着几分狡黠和元气的笑容。
“行了许优，”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声嘀咕，“天塌下来也得先吃饭。”
许优深吸一口气，当她走出房间，出现在餐厅时，脸上已经挂上了往常那样没心没肺、活力满满的笑容。
“早啊各位！今天天气这么好，不适合训练，适合组团去敲诈……啊不是，是去拜访一下咱们亲爱的绍队长和袁教官！”
她元气满满地宣布，眼睛弯成了月牙，仿佛昨夜那个彻夜未眠的人根本不是她，“都快一年没见了，他们一定想死我了！”
正在吃早餐的众人动作一顿，齐刷刷地看向她。
上官忆慢条斯理地咽下口中的面包，无情拆穿：“得了吧队长，叶司令为了让剑圣前辈去教导第五预备队，主动承担了剑圣前辈所有的刷碗工作，这事早就传开了。
邵队长和袁教官你几个月前才‘探望’过，而且袁教官现在忙得很，要继续担任新兵集训营的总教官，听说新兵集训营又出现了一个天赋异禀的，姓江的女孩，集训营第一名。”
“我知道，”许优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叫江洱，禁墟是超高危【通灵场】，被分配到了临唐市。
啧啧，不愧是原着…呃，不愧是人才辈出的守夜人，有时间咱们去看看这个新任第一名，交流交流感情嘛。”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嘿嘿笑了起来：“我三舅前几天跟我通讯，还吐槽呢，说叶司令刷碗的技术还没我哥利索，碗摔了好几个，心疼得他直抽抽。
她模仿着三舅当时吹胡子瞪眼的语气，惟妙惟肖：“‘优优啊！你说叶梵，看着挺精明一人，怎么刷个碗跟要了他命似的？哆哆嗦嗦，洗洁精倒半瓶，泡沫都快漫出厨房了，刷出来的碗摸上去还油腻腻的！简直造孽！还不如让你哥！’
哈哈，想象一下叶司令围着围裙手忙脚乱刷碗的样子，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她说着说着，自己先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欢快的气息。
脑海里浮现出叶梵那高大威严的身影，系着不合身的围裙，在自家那个小小的厨房里，对着堆积如山的碗碟愁眉苦脸、手忙脚乱的画面。
队员们看着她一如往常的活泼模样，也纷纷笑了起来，餐厅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余涵和一直默默注视她的夏黎初，隐约察觉到了许优笑容底下，那一闪而过的疲惫与沉重。
但她不说，她们便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