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
云知书又提高了些音量，依旧只有满室寂静。
这死丫头，竟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偷懒！
云知书心头顿时升起几分愠怒。
等会儿抓到小翠，定要好好罚她。
无奈之下，她只得自己起身，走到桌边去倒水。
一杯凉茶入喉，刚放下杯子，桌上的烛火忽然剧烈晃动了几下，随即 “噗” 的一声灭了。
整间屋子瞬间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云知书心头一紧，怯生生地又唤了几声：“小、小翠！死丫头，快回来点灯啊！小翠！”
可回应她的，只有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
她咬了咬唇，只能摸索着去寻火折子。
云知书扶着桌沿，一点点往角落挪去，手臂在黑暗中胡乱探着。
黑暗中陡然传来一阵桀桀怪笑，声音尖锐刺耳，像指甲刮过桌面，听得人头皮发麻。
“鬼啊！！！”
云知书吓破了胆，立刻抱着头蹲在地上，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她嘴里呜呜咽咽地道：“别过来！呜呜呜，小翠，救我……”
竟然哭成了泪人。
这倒是龙瑶真没想到的。
这云知书平日里嚣张跋扈，胆子竟这么小。
其实他们本没打算真吓她，只是这姑娘嘴没半句实话。
若是白天光明正大地问，指不定被她编的谎话带偏思路，反倒得不偿失。
人在受惊时，根本没心思琢磨瞎话，反倒利于审问。
所以龙瑶提议先唬她一唬，阿丑自然是同意的。不管她提议什么，他都不会反对，反而乐得看她胡闹。
可谁能想到，他们才刚露了点苗头，云知书就吓成这副模样，倒显得他们做得有些过了。
龙瑶没了再吓唬她的心思，抬推了推身旁的阿丑：“把火点起来吧。”
阿丑从怀中摸出火折子，吹了两下引燃，走到桌边将蜡烛点亮。
暖黄的火光很快漫开，将整间屋子照得透亮。
云知书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抬头瞧见眼前的龙瑶和阿丑，脸上泪痕还没干，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
一想到自己竟被这两人唬得如此狼狈，她心里又是气又是委屈，当即红着眼眶吼道：“龙瑶，你是不是有病？大半夜跑来吓唬我！”
龙瑶嘿嘿一笑，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我也不想啊，谁想到你这么不禁吓。”
见云知书还维持着梨花带雨的模样，龙瑶也没急着说事情，先给了她平复情绪的时间，自己则背着手在房间里踱了一圈。
她走到云知书方才作画的书桌旁，目光落在桌上的画上，问道：“这是你画的？”
“废话，难不成还是你画的？” 云知书没好气地回怼，毕竟大半夜被人闯进门吓了一通，她实在没什么好脸色。
“画得真不错！” 龙瑶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这也是实话实说罢了。
云知书这一手丹青确实精妙，她出身名门闺秀，琴棋书画本是世家小姐的必修课，可龙瑶没想到，她的画技竟能达到这般水准，就算放在名家之中，也算得上是上乘之作，倒真是小瞧了她。
“小翠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云知书警惕地盯着两人，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
“放心，你的小丫头没事。只是她这会儿出来不太合适，便给她下了点安神药，此刻正在门外睡得正香。”阿丑倒是贴心，淡淡地向她解释。
云知书这才松了口气，可那口气还没顺完，又追问道：“那你们深夜闯我闺房，到底是想干什么？”
“找你自然是有事。” 龙瑶语气平淡。
“有事？” 云知书冷哼一声，先前被吓出来的怯懦早已褪去，嘴皮子又变得利索起来，“既然是有事相问，这就是你们的态度？”
龙瑶摊了摊手，语气依旧随意：“本来白天就想来找你说这事，可你不是说身子不适吗？没办法，只能深夜来拜访了。”
“只有贼人才会深夜拜访！” 云知书咬着重音，把 “贼人” 二字说得格外刺耳。
龙瑶却毫不在意，反正她的名声本就不算好，多这么一桩也没什么。
摆摆手，直言道：“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云大小姐不必紧张，问完我们自然就走。”
“你要问我什么？” 云知书定了定神，语气也沉了几分。
“自然是问宫宴那日的事。” 龙瑶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那天我与潘亮被困在同一间房，而你，是第一个闯进来的人。我一直好奇，你怎么会知道我在那里？莫非……你也是帮凶？”
帮凶二字，被她狠狠咬在齿间，带着透骨的寒意。
倘若云知书真的承认了，她绝不会因为对方是云家大小姐就留半分情面。
龙瑶紧紧盯着眼前人，目光锐利如刀，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神色变化。
“不是我！我才不是帮凶！”
云知书慌忙否认，眼神却躲闪不定，明显是在隐瞒什么。
龙瑶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又上前一步。
那直勾勾的目光太过慑人，看得云知书浑身发毛，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龙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语气带着市井出身的匪气：“云大小姐，我劝你最好别骗我。你该知道，我虽是公主，却实打实是市井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若敢对我藏着掖着，我可不会心慈手软。”
“我没有！我真的没骗你！”
云知书的声音都带了些颤音，却依旧死咬着不松口。
龙瑶低笑一声，从怀中抽出一柄匕首，唰地一下拔出剑鞘。
“大小姐，我这人向来没什么耐性。一个问题我问了两次，若是还得不到想听的答案，就只能用些特别手段了。”
刀锋在烛火下映出明晃晃的冷光，寒气逼人。
云知书看得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脚：“你、你要干什么？我可是云家大小姐！”
“我自然知道你是云家千金。”
龙瑶把玩着匕首，语气轻飘飘的，却透着威胁，“可你若是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问完就走，绝不纠缠。但你要是执意撒谎，耗尽了我的耐心……刀剑无眼，万一伤了大小姐这张漂亮脸蛋，你说，多可惜？”
龙瑶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手中的匕首却在指尖灵活转动，寒光随着动作晃来晃去，像极了地痞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