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消息的张良连夜进行准备,让带来的赵军精锐前去佯攻高阳,并任凭高阳城向前来支援的燕军求救。
燕军收到求援立马渡河来攻,赵军佯装败退,将其带进己方伏击圈。
张良考虑到刚改编的这支军队战力不足,所以就把战场预设到高阳城南二十多里的地方,命令佯败的赵军一定要把燕军引过来。
赵军一路上走走停停,终于把燕军引诱到此。领队还不放心,又放了一阵箭,确认燕军体力已经基本耗尽,这才释放响箭,让伏兵出来围攻。
战斗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体力耗尽的燕军打没力气打,跑也没力气跑。小将被一剑捅破了肚子,剩下的士兵大多选择了投降。
赵军还是那个办法,先带回城教育两天,然后愿意留下的留下,不愿意的发点儿干粮自己回家。整合之后,又得到万余人。
不算袁洪的陆战队,张良出发时带领的一万五千人现在已经扩充到了五万。打败增援的燕军,没了后顾之忧,这次,他准备好攻城器械,正式向高阳和阿安进军。
又经过数日的煎熬,安平城头的赵军已经无法仅靠意志挺直自己的腰板了。一个个饿得脸色苍白,手脚无力,扶着墙壁才能站稳。甚至燕军斥候近距离侦查,他们已经无力再举箭射杀了。
太子丹看在眼里,认为攻城时机已经成熟,打算让士兵好好吃上两顿,休息一夜,翌日开始攻城。
谁知当天夜里就收到溃兵带来的消息:蓟都过来的三万援军全军覆没,赵军正在向高阳和阿安进攻。
太子丹一蹦多高,差点儿把营帐顶翻了,鞠武等人在睡梦中被叫来议事。
“老师,咱们的援军两日前在高阳附近被赵军歼灭,赵军正在向高阳和阿安进军。”
“两日前?”鞠武惊道,“也就是说,援军刚到就被歼灭了?赵军只有一万多人,他们怎么做到的?”
“据溃兵说是中了赵军的诱敌之计,体力耗尽后被对方生力军歼灭的。关键赵军正在疯狂抢夺高阳一带的土地,我们该如何应对?”
“很难想象,只有一万多人的赵军竟然能造成这么大的破坏。”
“不,老师,溃兵说围攻他们的赵军少说也有三四万人。”
“三四万人?”宋意奇道,“当时攻进武垣的赵军绝对没有两万,短短几天,他们从哪儿弄来这么多人?”
鞠武想了想,说道:“前些日子边境上的据点上受到攻击,赵军可能是从东边召集的援军。”
太子丹道:“援军?以赵国现在的国力,他们还能再从国内送过来援军?”
鞠武摇摇头:“这个老夫也想不明白,也许是他们就地征集的军队?那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征集这么多人,一般百姓听到军队过来就远远逃遁了,哪里这么容易就弄到几万人。”
燕国首次和改革后的赵国交手,不可避免的犯了和秦楚等国一样的错误:习惯性的从人数上判断赵军战力,认为赵军只有一万多人,没有坚强的后方,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他们都忽略了现在的赵国对底层百姓强大的吸附性。百姓被吸收到赵军部队后,得到了公平和尊重,经过简单的教育,立马就会成为一支颇有战力的军队。
李牧和张良面对燕楚的进攻,都选择了利用己方的制度优势瓦解敌人后方的战术。看似生效缓慢,但产生的打击效果对于敌人却是致命的。
鞠武道:“太子,只要守着武垣城内的粮草,赵军人数只怕会越来越多。任凭其发展下去,只怕我们和国内的联系都得被掐断,这仗不能再打了,必须马上回师,如果来得及,说不定还能保住高阳和阿安。”
太子丹还是不甘心:“那安平和苦陉这边?”
“不能再打了,赵军的顽强远超我们的想想,就算现在攻打也未必真的能迅速攻下城池。而且即便攻下了也是得不偿失,太子,下令吧,咱们该撤了。”
太子丹颓然坐倒:“也就是说,这场仗,咱们打输了,那父王那边…”
闻言,众人猛然想起燕王喜那句话:如果输了战争,赵国日后追究下来,太子要负全责。
夏挟道:“太子莫要气馁,为今之计,我们只有死死守住夷水,只要能挡住赵军的脚步,想来大王就不会过分怪罪。”
鞠武上前扶起太子丹,说道:“夏挟说得不错,还请太子打起精神,如今说败还言之过早。”
太子丹勉强一笑,拍拍老师的手背:“也只能如此了,传令,全军拔营,立马进军高阳。”
翌日一早,安平和苦陉的赵军一觉醒来,发现城外的燕军竟然全部推走了。两地太守一时间还不敢相信,以为这是敌军的诱敌之计,他们马上派出斥候出城查看。
斥候直走出数十里仍不见一个燕军,这才确信,敌军真的已经撤围。
当斥候的快马冲回城门,嘶喊着燕军退了时,整座安平城仿佛突然活了过来。
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瘫坐在街心,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念着上天保佑。
铁匠铺的汉子们扔下铁锤,赤膊相拥,汗水和泪水在黝黑的胸膛上肆意横流。
苦陉城的集市瞬间沸腾,饿瘦的孩童们尖叫着在街巷疯跑,把消息传遍每个角落。
学堂里的老师再也绷不住,伏案嚎啕,惊得窗棂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
最动人的是城门上——饿得浮肿的守军仍坚持列队,只是原本紧握长戈的手,此刻正狠狠抹着通红的眼眶。
两日后,后方支援的粮食送到。
粮车辘辘驶入城门时,满城百姓却出奇地安静。白发老翁颤抖着抓了把粟米,突然跪地嚎啕。
妇人将生米塞进孩童嘴里,孩子却先捧给守城的父亲。
太守立在粮垛前,看着分粮的队列井然有序——无人哄抢,老弱妇孺被默默让到最前。
不知哪个角落传来压抑太久的呜咽,像一声号角,瞬间引爆全城的哭声与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