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合道：“没错，单于，我还是那个问题，你们匈奴的贵族还有太子冒顿逃到哪里了？”
头曼怒道：“没错，成王败寇。但你们抓了我还想让我出卖自己的的儿子，这不是太侮辱人了，有种的一刀把我杀了就是。”
见从他口里得不到答案，冯合也不再勉强：“既然单于爱子深切，我们也不强求，那就只能委屈单于单独跟我们走一趟了。不过，我再提醒单于一句，你现在说出你儿子冒顿的下落，说不定对他更好。如果他继任单于之位，再带着匈奴犯边。那么迎接他的，可能是死亡。”
听到冯合的话，再想想赵军这可怕的战斗力，头曼还真有些担心冒顿以后的结局。但转念一想，这可能是赵国人的阴谋，想把匈奴贵族骗来一网打尽。思来想去，还是对冯合的话选择了沉默以对。
经过一夜休息，严聚的伤口虽然还疼，但精神基本恢复。一早，冯合和中行应就来看他。
进去营帐，见严聚正在床前走动，两人连忙上前扶住：“将军，你的伤刚止住血，还是先别急着活动。”
严聚摆摆手表示不碍事：“没事，又不是第一次负伤，我心里有数。战果统计出来没有，咱们此战斩获如何？”
冯合道：“就知道将军要问，已经统计好了。”说着拿出一张羊皮，念道：“此战，阵斩匈奴及林胡、楼烦各部精锐骑兵七千余人，另有三千多人投降。被击溃、逃走者不计其数。
俘虏匈奴头曼单于、林胡和楼烦两王以及其余匈奴贵族三百余人。
俘获匈奴人口三万余，缴获良马七千余匹，牛羊驽马等牲畜四万多头，匈奴精制角弓三千余张，铁镞箭矢十余万支。不过箭矢质量跟咱们的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此外，还有青铜短刀、骨朵千余件，金器、玉饰等财货数十箱。差不多就这些了。”
“嗯，伤亡呢？”
冯合脸色肃穆：“出征时共大军一万五千余人，马四万余匹。经过此战，阵亡三千二百人，战马损失将近一半。另有重伤员两千多人，轻伤员四千多人，还有三百多人失踪。现在还能作战的，只有八千多人。”
“折损将近一半啊，可谓惨胜。”
中行应紧握拳头：“正是如此，叶荆的三团为了争取时间，被敌人包围，最后冲出来的只剩不到三成。三团的干部除了叶荆和副团长，只剩下一个连长和一个排长。可以说，整个团的建制基本上已经不复存在。”
严聚看着面露悲色的两人，说道：“你们也别太难过了，虽然咱们损失很大，但是此战一战擒三王，这下子起码十年内再无匈奴之患，弟兄们的在天之灵，想必也会因此大为慰藉。”
冯合道：“全靠将军出此奇计，咱们才能顺利偷袭龙城。”
严聚苦笑：“奇计就别提了，现在想想这个决定似乎有点儿太冲动了，还真有点儿后怕。”
冯合道：“将军，这次俘虏了匈奴人口数万，您看这些人怎么处理？”
严聚想了想，说道：“这些人留下就是日后匈奴卷土重来的根基，不如全部带走，河套的新占地区正需要人口来充实。”
冯合道：“跟我俩的想法不谋而合，那就这么办吧。天气一日冷过一日，我想今天把缴获的东西整理一下，让伤员们再休息一晚，明日为死去的弟兄们举行葬礼后，就班师回国。”
寒风凛冽，穹庐似铁。
龙城外的荒原上，三千多具骑兵战士的遗体静静陈列，覆以素缟。他们有的仍怒目而视，有的面容安详如眠，只是都再也不会醒来。
“举火！”
随着号令，数百支火把同时掷向柴堆。干柴轰然腾起数丈高的烈焰，灼热的气浪卷着黑烟直冲天际。
打着绷带的严聚高声道：“全体都有，脱帽，默哀。”
战士们摘下头盔放在胸前，低首默哀。人群中不时发出啜泣，战马低声嘶叫，似在为他们逝去的主人哀鸣。
火光照亮冯合的脸，他举起酒囊倾洒于地：“兄弟们，这一仗我们打下了龙城，俘虏了单于。这都是你们拿命拼来的。今天，就在他们最神圣的地方，大伙儿送你们最后一程！
中行应上前，哽咽道：都放心走吧，家里老小有我们照应。到了那边，记得跟早走的弟兄们说，咱们打赢了！”
肃穆良久，火势渐息。战士们轮流上前，每人拿了一把骨灰装在衣内，他们要把战友带回家立碑安葬。
深秋的夜来的格外早，陪孙子王离骑了半天马的王翦累的腰酸背痛，刚要躺下，儿子王贲敲门进来：“父亲，有客人。”
王翦疲惫地闭上眼睛：“何人，这么晚了，没有要紧的事就让他明天再来吧。”
王贲犹豫了一下，说道：“是甘罗。”
王翦特别交待过，无论何时，只要甘罗到访，一定要接见。王翦上次病愈后，身体已经大不如前，王贲很想让他早点休息，但又不敢忘了父亲嘱咐。
王翦睁开眼：“是他？这么晚了，定是有急事，快请。”说着起身披上外衣。
甘罗就在门外，王贲打开门，他不及请礼，快步走到王翦身旁说道：“将军，刚刚得到的消息，赵军数日前趁着匈奴单于回龙城祭天，发兵突袭了云中九原，现在河套的大部分地区已经落入赵国之手。”
王翦大惊：“竟有此事，消息可靠吗？”
甘罗道：“绝对可靠，是我亲自安插在九原的探子带回来的。”
王翦仰天闭目，脑中浮现出一个人：赵武灵王！
他左手在案上轻轻击打：“赵迁这是在走他先祖的老路啊，欲从云中九原南下，直插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