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牧放弃了维持黑色裂缝。
那玩意对能量的消耗太大了。
裂缝缓缓闭合，吸力消失，只在原地留下一个直径三十米的坑洞，像是大地被挖走了一块。
然后，他动了。
目标不是顾黎悦，而是艾许。
因为在刚才的混乱中，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那台浪人泰坦为了对抗黑洞般的吸力，推进器进行了最后一次过载喷射。
此刻，推进器右单元彻底熔毁，冒出滚滚黑烟。
而传动系统在经历了极限输出后，需要至少0.5秒的时间来重新校准。
0.5秒的僵直。
对普通人来说，只是一次眨眼的时间。
但对开启了天魔变的叶牧来说，足够了。
他的身影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
不，应该说比闪电更快，那是空间跳跃与极限速度的叠加，瞬间跨越五十米的距离，出现在浪人泰坦的正前方。
他的右手伸出成爪。
五指上缠绕着浓缩到极致的毁灭之力固化成了黑色的晶体，覆盖在指尖，让那只手看起来不像生物肢体，更像是某种来自深渊的刑具。
指尖划过空气，留下五道久久不散的黑色轨迹。
这一爪的目标明确无比，泰坦的驾驶舱。
他要掏心掏肺，字面意义上的。
艾许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她看到了叶牧的动作，看到了那五道黑色的空间伤痕，看到了死亡在眼前无限放大。
但她动不了。
推进器熔毁后的系统僵直还没结束，传动系统还在进行该死的自检和校准，整个机体如同被钉在了原地，连抬起手臂都做不到。
“动啊……动啊……动啊！！！”
动不了。
叶牧的手爪，毫无阻碍地插向了浪人泰坦的胸部装甲那处已经缺失了四分之一防护的脆弱区域。
然后，在距离装甲还有十厘米时，他做出了一个更狠，更绝的动作。
左手一甩，天魔剑脱手飞出，化作一道扭曲空间的黑色流光，直射向正试图冲过来救援的顾黎悦，逼她不得不横刀格挡，被暂时拖住。
而右手手爪去势不减，但在即将接触装甲的瞬间，五指并拢，化爪为刀。
他要用手刀，直接插穿剩余的装甲，插穿缓冲层，插穿内部管线，插穿驾驶舱的防爆玻璃，把里面那个该死的苍蝇挖出来，捏碎在掌心。
手刀刺入装甲的声音，像是烧红的刀子切入凝固的油脂。
本就残缺的复合装甲在这浓缩的毁灭之力面前，脆弱得像一层宣纸。
艾许看到了。
透过驾驶舱的前视窗，她清晰地看到那只缠绕着黑色晶体火焰的手，刺穿了外装甲，刺穿了中间的缓冲蜂窝层，刺穿了内侧的防爆衬板，刺穿了一根根管线和缆线……
时间被压缩至无限薄的一瞬。
叶牧那只缠绕着黑色晶体火焰的手刀，距离艾许的胸口只剩下最后五厘米。
毁灭之力在指尖凝聚成近乎实质的尖刺，尖端已经触及了驾驶舱内层防爆服的表面那层能够抵御小型核爆冲击波的特殊材料。
泰坦驾驶舱的防御在毁灭本源面前如同宣纸般脆弱，开始出现蛛网状的焦黑裂痕。
艾许甚至能感受到那股力量穿透防护层带来的灼烧感，像是有人将烧红的铁钉轻轻抵在她的心脏位置。
是个人都想要将我拖出驾驶舱捏碎是吧？
就你也配？
一瞬间，艾许做出了决断。
二十年的战斗经验告诉她，这是唯一的机会。
浪人泰坦已经濒临解体，推进器熔毁，装甲大面积缺失，传动系统故障。
留在驾驶舱里，下一次攻击到来时必死无疑。
而弹射逃生尽管在如此近距离下风险极高，但至少有一线生机。
更重要的是，她能感受到泰坦内部能量的异常波动。
在刚才叶牧手刀刺入的瞬间，毁灭之力已经侵入了动力核心的防护层，核心正在过载，即将发生链式反应爆炸。
与其让泰坦在被动中炸毁，不如……
艾许的双手在控制台上划过一串复杂的指令。
她的动作快得带出残影，每一个按键都精准无误。
【紧急弹射协议启动】
【自毁程序加载：引爆动力核心+剩余弹药库+能量电池阵列】
【倒计时：3、2——】
她没有等到“1”。
在倒计时归零前的0.3秒，艾许按下了最后的确认键。
嗤——！！！
驾驶舱顶部的装甲板猛然炸开，弹射座椅如同炮弹般从泰坦背部射出。
座椅在脱离机体的瞬间就启动了相位移动模块。
不是完整的相位移动，而是短距离。高风险的相位闪现，将艾许和座椅暂时送入另一个维度，规避爆炸的核心冲击。
整个过程从决定到执行，耗时不到0.8秒。
这就是顶尖铁驭的决断力。
而在弹射座椅脱离的同一瞬间，浪人泰坦体内积聚到临界点的能量，失去了最后的束缚。
轰隆隆隆——！！！！
比之前任何一次爆炸都要剧烈的火光，从泰坦残破的躯体内迸发。
那不是单纯的化学爆炸或能量释放，而是链式反应的能量湮灭。
动力核心，剩余的高爆弹药，能量电池阵列，甚至泰坦装甲中蕴含的特殊合金。
所有物质在毁灭之力的催化下，被强行转化为最纯粹的能量，然后一次性释放。
爆炸的中心，出现了一个直径十米的纯白色光球。
光球持续了0.5秒，然后向内坍缩，形成一个短暂的黑洞奇点，将周围的一切—碎石，尘埃，能量余波疯狂吸入，最后连同自身一起湮灭。
冲击波呈球形扩散，所过之处，晶化的地面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粉碎气化。
爆炸半径五十米内，地面被硬生生削低了三米，形成一个光滑如镜的碗状凹陷。
叶牧虽然被杨钦击飞，但并未脱离爆炸范围。
他在空中强行扭转身体，魔气在身前凝聚成厚厚的黑色护盾，硬抗了爆炸的冲击。
效果……很糟。
轰——！！！
护盾在接触冲击波的瞬间就布满裂痕。
不是被击破，而是被从规则层面瓦解。
爆炸中的毁灭之力，源自他刚才侵入泰坦的那一击与他自己的魔气产生共鸣，引发了剧烈的能量反噬。
叶牧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柄燃烧的巨锤正面击中，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后倒飞，撞穿了远处一面十米高的晶化岩壁，又在地上翻滚了三十多米，才勉强停下。
他单膝跪地，剧烈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