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黑雾气如同有生命的触手,从平台裂痕中疯狂涌出,带着刺骨的冰寒与侵蚀万物的死寂。雾气过处,连精纯的星力都被污染、吞噬,发出“嗤嗤”的哀鸣。那股苏醒的恶意意志,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四人神魂,尤其是林野手中的星辰古牌,仿佛遇到了不共戴天的仇敌!
“退!”林野低喝,玄磁山力场骤然扩张,化作一面无形的扭曲壁障,挡在雾气最汹涌的前方。雾气撞入力场,速度骤减,部分被偏转,但仍有丝丝缕缕渗透过来,带着令人心悸的衰亡气息。
苏晚雪立刻祭出丹炉,炉口喷出淡蓝色的“净星寒雾”,这是她以星粹晶粉末改良的净化类丹药所化,对驳杂星力与负面能量有一定克制。寒雾与灰黑雾气接触,发出激烈的“滋滋”声,相互消融,暂时遏制了雾气的蔓延速度。
苏米脸色惨白,那雾气中的恶意与衰亡感,让他体内的魂种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冰块,疯狂震颤、哀鸣,既恐惧又带着一种扭曲的渴望。他强忍不适,双手急速掐诀,调动恢复不多的魂力,在身前布下一层致密的“星傀丝网”,试图迟滞雾气。
墨心则迅速扫视平台与祭坛,目光落在那具星骸镇守使“翊”的遗骨,以及地面上黯淡的血字上。“镇守使以己身与残阵封印此地余波,封印因星钥触动而显,但同时也引动了被封印的‘外魔残留’……这雾气,这意志,与记载中‘域外天魔’侵蚀星力的特征有七分相似!”
他语速极快:“葬星一脉当年勾结的‘外魔’,很可能就是域外天魔!他们窃取池眼星核,或许就是为了某种接引或献祭!这些残留虽被镇守使重创封印,但经年累月,已与平台破损处的寂灭星力融合,形成这种‘星煞魔雾’!必须重新激发镇守使的封印之力,或找到其核心残存点,否则雾气无穷无尽,我们耗不起!”
“如何激发?”林野一边维持玄磁山力场,一边问道。雾气冲击越来越强,力场消耗巨大。
墨心指向祭坛空基座上那点因古牌而亮起的微光,以及星骸镇守使指骨所点的剑痕起点:“星钥是钥匙,但需要‘引子’!镇守使最后一剑残留的剑意,是封印的核心之一,也最能克制这些魔雾残留!需有人引动那剑痕中的剑意!”
他看向苏米:“星枢宫正统剑意,至阳至纯,对你这被玉衡以魂种秘术控制的躯体,亦有压制甚至伤害。但此刻,唯有你体内被魂种浸染过、却又被星力压制的神魂,或许能以其为‘桥梁’,在不被剑意反噬太重的情况下,稍作引动!这是险招!”
苏米几乎没有犹豫,看向林野:“宗主,让我试试!”
林野看着苏米坚定的眼神,又看向在净星寒雾与星傀丝网阻挡下依旧缓慢推进的灰黑魔雾,以及愈发狂暴的恶意意志,心知时间紧迫。
“晚雪,护住他心神。墨心,指导他方法。我来为你们争取时间!”林野目光一厉,不再单纯防御,碎星血刃铿然出鞘!
血刃之上,星芒暴涨,一股“寂灭之后,轮回新生”的“归墟”真意融入刀锋。他一步踏出玄磁山力场保护范围,直面汹涌魔雾。
“斩!”
血色刀芒撕裂灰雾,所过之处,魔雾如雪遇沸汤般消融,刀意中蕴含的“新生”之意,竟短暂地驱散了部分衰亡气息。然而魔雾仿佛无穷无尽,更多雾气从裂痕中涌出,填补空缺,甚至化作数只狰狞的雾爪,朝着林野抓来!
林野身形如电,刀光如轮,在魔雾中左冲右突,将大部分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为身后三人创造相对稳定的空间。玄磁山悬浮头顶,重力领域不时爆发,将大片魔雾狠狠掼向平台晶体,砸出阵阵涟漪。
后方,苏晚雪将数枚温养神魂、稳定心境的丹药拍入苏米口中,素手按在他后心,以自身精纯星力为他护住经脉。墨心则快速以神识将引动剑痕剑意的法门与关键印诀刻入苏米识海。
“意守灵台,以魂为引,感应剑痕中那股不朽星辉!勿惧其威,你身负星傀魂种,本质亦与星力相关,以此为凭,小心接触!”墨心疾声道。
苏米闭目,摒弃对魔雾的恐惧与魂种的剧痛,全部心神沉入脚下平台,努力感应着那道深深剑痕。起初,只有冰冷的杀伐与毁灭,但当他小心翼翼地以一丝被星力净化过的魂力触角探入时,一股浩大、堂皇、充满守护与牺牲意志的星辰剑意,如同沉睡的雄狮,微微睁开了眼睛!
“啊——!”苏米痛呼一声,七窍同时渗出血丝!那剑意太过纯粹强大,对他这曾被“污染”的神魂造成了剧烈冲击。但他死死咬住牙关,按照墨心所授法门,以魂力为线,小心翼翼地“缠绕”住一丝最边缘的剑意,然后,用尽全部力气,将其向着前方魔雾最浓处“牵引”!
嗡——!
剑痕起点处,那被星骸镇守使指骨点住的位置,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星辰光华!一道虚幻的、由纯粹剑意凝聚的淡金色剑影,顺着苏米魂力指引的方向,一闪而逝,没入汹涌的灰黑魔雾之中!
“嘶嗷——!!!”
魔雾深处,传来一声非人的、充满痛苦的尖啸!被剑影穿过的区域,魔雾如同被点燃般剧烈翻滚、消散,露出下方被侵蚀得坑坑洼洼的晶体平台。那股恶意意志也骤然受挫,变得紊乱而狂怒。
“有效!”墨心眼睛一亮,“继续!林宗主,压制它!”
林野见状,压力骤减,长啸一声,碎星血刃刀势再变,不再追求大面积消融,而是将“归墟”真意凝聚于刀尖一点,身化幻影,专门斩向那些从裂痕中涌出魔雾的“源头”附近!刀锋过处,空间微微褶皱,将部分魔雾与下方的裂痕短暂“隔绝”,延缓其涌出速度。
苏米强忍神魂欲裂的痛楚,嘴角鲜血不断淌下,却一次又一次地引动剑痕中残留的剑意。每一道淡金色剑影飞出,都能净化大片魔雾,削弱那股恶意意志。
终于,在苏米引动第七道剑影后,平台深处传来一声不甘的、如同琉璃破碎的脆响。弥漫的灰黑魔雾骤然一顿,然后如同退潮般,迅速缩回那些裂痕之中,那股恶意意志也如同受了重创,蛰伏下去,不再显露。
平台上,只留下大片被净化后残留的灰色尘埃,以及纵横交错的剑意灼痕。
苏米身体一软,向后倒去,被苏晚雪及时扶住,喂下数枚丹药,气息萎靡到了极点,但眼神却亮得惊人——他做到了!
林野收刀,气息也有些紊乱,连续高强度的对抗与操控,消耗不小。他看向那重新恢复平静的裂痕,以及祭坛基座上依旧微亮的星光,心知这封印只是被暂时激活压制,远未根治。
墨心快步走到星骸镇守使遗骨旁,仔细观察,忽然“咦”了一声。只见镇守使那点在地面的指骨下方,因刚才剑意被引动,竟然浮现出几个更加微小、几乎融入晶体纹理的古老星文。若非剑意激发,绝难发现。
“这……是坐标?”墨心仔细辨认,“不完全是……像是一段‘星路轨迹’的起始标记,指向……池眼更深处,某个‘夹层’或‘折叠空间’?”
他猛地抬头看向林野:“镇守使在此死战封印,或许不仅仅是为了阻挡敌人,也可能……是为了隐藏真正通往‘池眼’核心,或者星核被窃后遗留之物的路径?”
林野走上前,看着那新浮现的星文,又感受着怀中古牌依旧指向深渊下方的强烈召唤。
星核已失,池眼将崩。叛脉未尽,外魔犹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