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外,东侧密林深处,一处天然岩洞构成的临时据点。
洞内光线昏暗,仅有几盏被调至最暗的萤石灯散发着幽绿的光,勉强照亮方寸之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苔藓和一种极淡的、若有若无的甜腥气——那是阮清月特制的麻痹毒液与几种混合药草燃烧后残留的味道。
苏婉清一身玄色贴身劲装,外面罩着一件看似普通、实则掺入了阮清月特制“暗影丝”的深灰色斗篷,静立在岩洞中央。斗篷的阴影将她整个人的轮廓柔和、淡化,仿佛随时能融入周围的黑暗。她面前粗糙的石台上,摊开着一卷用炭笔简单勾勒的地形图,以及几张用暗语书写的密报。
影子如同从岩石本身剥离出来的阴影,悄然出现在她身侧,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元英已下令,三更造饭,四更拔营,拂晓攻城。先锋营由其麾下三名悍将统领:宇文烈、赵武、孙胜。此三人,乃元英爪牙,攻城拔寨,惯为前锋,麾下五千兵马,乃魏军攻城之刃锋。”
他的指尖在地图上点出三个位置,正是北魏先锋营的三个主要营区。“亥时三刻,此三人惯例聚于中军大帐,商议破城细节。其时守卫最是松懈,仅十名亲卫值守。且……”
影子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诮:“因腹泻、‘鬼魅’惊扰,先锋营士卒疲敝不堪,巡哨松懈,怨声载道。此乃天赐良机。”
苏婉清的目光在地图与密报上来回扫视,清冷的脸庞在幽光下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眸子,深如寒潭,映着萤石灯幽绿的光,仿佛两块淬了冰的墨玉。她纤细的指尖缓缓拂过石台上整齐排列的几样物事:一排细如牛毛、在幽光下泛着诡异蓝芒的银针;几个小巧的、密封的陶罐,上面贴着李阿福夜市招牌“酸辣脆爽”的标签;一叠裁剪整齐的、画着扭曲卡通笑脸和看不懂符号的黄色纸片。
“先锋既折,攻城之刃自钝。军心本就惶惶,若主将暴毙于帐中,死状蹊跷,再佐以‘诅咒显灵’之象……” 苏婉清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恐慌必如野火燎原,元英纵有通天之能,也难挽颓势。陛下便可高枕,继续观剧享乐,不受战事惊扰。”
最后一句,她说得极其自然,仿佛这才是所有行动唯一且至高无上的目的。
影子微微颔首:“我已挑选五人,皆精于潜伏、刺杀、伪装,幻影披风亦已备妥。亥时行动,寅时之前,无论成败,必须撤回此处。”
苏婉清抬起手,开始仔细检查那些毒针。每一根针的淬毒部位、针尖的锐利程度、乃至尾端便于夹取的特殊凹槽,她都逐一验看。接着是陶罐的密封性,符纸的折叠方式。最后,她拿起一件北魏低级军官的制式皮甲,披在身上,又罩上那件灰斗篷。瞬间,她身上那股属于顶尖暗杀者的凛冽气息收敛了大半,看上去只是一个略显瘦削、不起眼的北魏巡哨军官。
“腌菜需泼洒于案几、尸身左近,气味要浓。符纸需贴于额心、胸口等显眼处,务必让第一时间发现者清晰看见。”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毒针囊扣在腕间暗扣,腌菜罐和符纸分藏于斗篷内特制的暗袋,“动作需快,一击毙命,不得恋战,不得留下任何属于南齐的标记。现场,只留‘诅咒’。”
“是!” 洞内阴影中,五道同样穿着北魏军服、气息近乎完全消散的身影微微躬身。
同一时间,北魏先锋营,中军大帐。
帐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一股压抑沉闷的气氛。宇文烈,一个满脸横肉、眼如铜铃的壮汉,正烦躁地用马鞭敲打着铺在案上的青州城防图。赵武面相阴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孙胜则不断打着哈欠,眼圈发黑,显然腹泻的折磨让他苦不堪言。
“娘的!” 宇文烈啐了一口,“拉肚子的拉肚子,见鬼的见鬼,这仗还怎么打?元帅还要我们四更拔营,拂晓攻城?就凭这群站都站不稳的软脚虾?”
赵武冷笑:“攻城器械也损了三成,仓促修缮,如何堪用?元帅这是被那南齐疯帝的腌菜和鬼画符气昏头了,逼着我们送死!”
孙胜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少说两句吧……元帅的脾气你们不是不知道。再说,那疯帝搞这些鬼名堂,不正说明他心虚?青州城防空虚,萧锋那路痴能有几分本事?只要我们能一鼓作气冲上去……”
“冲上去?” 宇文烈打断他,指着地图上青州城墙几处明显的修补痕迹,“你看看这修补痕迹,新旧不一,萧锋那小子肯定在拼命加固!还有那些晚上飘来飘去的鬼火,谁知道是不是南齐的疑兵?元帅被那拓跋恒几句谗言就逼得提前攻城,我看悬!”
“那又如何?” 赵武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军令如山!明日拂晓,你我三人,便是死,也得死在青州城下!否则,元帅的刀,可不管你是不是拉虚脱了!”
帐内一时沉默,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帐外,十名亲卫拄着长枪,在夜风中瑟瑟发抖,一半是因为寒冷,一半是因为连日的恐惧和腹泻带来的虚弱。更远处,营地里弥漫着压抑的呻吟和窃窃私语,士气低迷到了极点。
亥时二刻,月隐星稀。
苏婉清带着五名暗卫,如同真正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北魏先锋营外围的黑暗。他们穿着与营地巡逻队无二的服饰,步履沉稳,甚至刻意模仿着腹泻士兵那种有气无力的拖沓步伐。幻影披风在微弱的天光下流动着晦暗的光泽,进一步混淆了他们的轮廓。
营地外围的警戒形同虚设。哨兵抱着长矛,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即便有人经过,也只是懒洋洋地抬抬眼皮。浓烈的、带着酸腐气的腹泻味道和恐惧压抑的气氛,成了最好的掩护。
苏婉清目不斜视,径直朝着中军大帐的方向走去。遇到一队真正的巡逻兵,对方领头的小校懒洋洋地问了句:“哪部分的?干嘛的?”
苏婉清压低声线,用一种带着些许不耐和疲惫的北魏边境口音回道:“右营三队的,拉了一整天,伍长让去中军讨点止泻的药粉,明早还要攻城呢,这模样怎么爬云梯?”
那理由合情合理,语气更是拿捏得恰到好处——抱怨中带着认命。巡逻兵们感同身受地叹了口气,摆摆手,连查验身份的兴趣都没有,就让他们过去了。
中军大帐遥遥在望。 十名亲卫拄着枪,围在帐外,看似守卫,实则一个个没精打采,眼神涣散。
苏婉清在阴影中停下脚步,抬起右手,五指微微收拢,做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手势。
身后五名暗卫如同鬼魅般散开,两人一组,借助帐篷和辎重车辆的阴影,悄无声息地贴近那十名亲卫。苏婉清自己则带着最后一人,宛如一阵微风,飘向大帐门口。
没有任何多余的信号。就在苏婉清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帐帘的前一刹那,帐外几乎同时响起了几声极其微弱的、仿佛夜鸟掠过草尖的“嗤嗤”声。那是淬毒吹针破空的声音。十名亲卫身体同时一僵,眼中残留着一丝茫然,便软软地瘫倒在地,被暗卫迅速拖入旁边的阴影中,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没有发出半点多余的声响。
苏婉清掀开帐帘,闪身而入。五名暗卫如影随形。
帐内的三人毫无察觉。宇文烈正背对着门口,指着地图上一处,低声咒骂着。赵武侧对着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刀鞘。孙胜面向门口,但正低头揉着肚子,眉头紧锁。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
苏婉清动了。她的动作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仿佛只是一道模糊的阴影掠过。右手在腰间一抹,三道微不可查的幽蓝寒星,呈品字形激射而出!分别袭向宇文烈的后颈、赵武的太阳穴、以及孙胜因抬头而暴露出的咽喉!
她身后的五名暗卫也在同一时间出手,目标是防止三人有任何惊呼或异动。但他们快,苏婉清的针更快!
“呃……”
宇文烈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颤,手指还按在地图上,眼中的暴戾和烦躁瞬间凝固,化为一片空洞。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发出点什么声音,却只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气流溢出,随即轰然向前扑倒,砸在案几上,杯盏翻倒。
赵武在针尖触及皮肤的刹那似乎有所感应,阴鸷的眼睛骤然睁大,里面倒映出帐帘晃动和一道模糊的黑影。但他只来得及将手移向刀柄半寸,那点幽蓝便没入了他的太阳穴。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眼神迅速黯淡,身体靠着帐柱缓缓滑落。
孙胜是最“幸运”的,他看到了苏婉清。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仿佛融入阴影的轮廓,和那双在昏暗灯光下冰冷得没有一丝人类情感的眸子。无边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想尖叫,想示警,但咽喉处传来的细微刺痛和随之而来的、席卷全身的冰冷麻痹感,剥夺了他所有的力气和声音。他徒劳地伸出手,指向门口,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然后眼白一翻,软倒在地。
从苏婉清进帐,到三人毙命,总共不超过三次呼吸的时间。案上的烛火甚至没有明显的晃动。
苏婉清看都没看倒地的尸体,目光迅速扫过帐内。她快步走到案几旁,拿起那个小巧的腌菜罐,打开,将里面红油鲜亮、酸辣扑鼻的腌菜,均匀地倾倒在散落的地图、翻倒的酒杯、以及宇文烈尚有余温的尸身上。浓烈的、独特的酸辣气息瞬间在血腥味尚未散开的帐内弥漫开来。
接着,她取出那叠符纸。动作精准而迅速,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仪式感。一张画着咧嘴大笑、牙齿尖利的简化路飞头像的符纸,被她端正地贴在了宇文烈宽阔的额头上。一张画着螺旋纹路的鸣人头像符纸,贴在赵武心口。一张派蒙的可爱笑脸符纸,则盖在了孙胜惊恐未消的脸上。她又取了几张,分别贴在染血的地图、倾倒的酒壶,甚至帐帘内侧。
最后,她将自己带来的一柄毫无标记的普通北魏制式短刀,轻轻放在了宇文烈手边,刀锋上特意抹了一点腌菜的红油,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做完这一切,她后退两步,清冷的目光再次扫过帐内。三具以怪异姿态倒毙的尸身,泼洒的腌菜,贴得到处都是的、色彩鲜艳却线条幼稚可笑的符纸,弥漫的酸辣与血腥混合的古怪气味……构成了一幅荒诞、恐怖、令人头皮发麻的场景。
“撤。” 她唇间吐出一个简单的音节,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六道身影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出大帐,融入外面深沉的夜色,幻影披风流动,很快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帐内摇曳的烛火,映照着这场精心布置的、充满“南齐疯帝”风格的“诅咒显灵”现场。
大约一炷香后。
一名负责给将领送夜宵的伙头兵,提着一个食盒,哈欠连天地走近中军大帐。他奇怪地发现帐外空无一人,平日那些凶神恶煞的亲卫居然一个都不见。
“将军?宵夜来了……”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没人回应。帐内灯火通明,却安静得可怕。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他小心翼翼地用刀尖挑开帐帘,探头望去。
下一秒,一声凄厉到变了调的、仿佛被人扼住喉咙的惨叫,撕裂了先锋营沉寂的夜空!
“啊——!!!将、将军!将军死了!!!”
食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热汤洒了一地。伙头兵连滚爬爬地倒退出来,脸色惨白如纸,指着大帐,手指和声音一样抖得不成样子:“诅、诅咒!是诅咒!腌菜!还有……还有鬼画符!将军们……将军们都被咒死了!!!”
他的惨叫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引爆了本就惶惶不安的营地。
附近的士兵被惊动,涌了过来。当他们借着火光,看清帐内那诡异恐怖的景象时,恐惧如同瘟疫般炸开!
“宇文将军!赵将军!孙将军!都、都死了!”
“是那些符!白天城墙上飘的鬼画符!”
“还有腌菜!是那些吃了拉肚子的腌菜!是南齐皇帝的诅咒!”
“天啊!额头贴着鬼画符!是索命的符咒!”
“快跑啊!诅咒来了!下一个就是我们了!”
“南齐的疯皇帝会妖法!我们打不过的!快逃命啊——!”
惊恐的呐喊、绝望的哭嚎、慌乱的奔跑声、兵器坠地的声音……瞬间充斥了整个先锋营,并以惊人的速度向主营和其他营区蔓延。本就因腹泻和“鬼影”惊吓而脆弱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崩断。信仰鬼神的士兵们跪地磕头,涕泪横流地祈求饶恕。胆小的士兵丢盔弃甲,转身就向营外黑暗中逃去。更有甚者,惊恐之下点燃了附近的帐篷和堆放的杂物,试图用火焰驱散“邪祟”,却让混乱进一步升级。
火光冲天,映照着无数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庞。那泼洒的腌菜,那贴在尸体上、随风微微飘动的可笑符纸,在此刻的北魏士兵眼中,不啻于来自幽冥最恶毒的索命帖。
元英是被震天的喧哗和冲天的火光惊醒的。
他披甲冲出帅帐,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末日般的景象。当他带着亲卫,铁青着脸冲进先锋营中军大帐,看到那三具死状“诡异”的尸体和满帐的“诅咒”痕迹时,这位叱咤风云的北魏名将,也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妖术……果然是妖术!” 一名偏将声音发颤,指着宇文烈额头上那张咧着嘴笑的卡通路飞,“大帅!这、这定是南齐那疯皇帝的妖法!我们……我们不能再打了!”
“闭嘴!” 元英暴喝一声,额头上青筋暴起,猛地抽出佩刀,一刀将旁边的案几劈成两半!木屑纷飞中,他赤红的眼睛扫过帐内噤若寒蝉的将领,又看向帐外已然失控的营地,胸口剧烈起伏。
他知道这是暗杀。最高明的暗杀。但他更知道,此刻任何“这是人为刺杀”的解释,在这些吓破了胆的士兵耳中,都是苍白的。恐惧,已经摧毁了这支军队最后的战斗意志。主将暴毙,死状诡异,与之前的“鬼影”、“腹泻”联系到一起,形成了无懈可击的“天罚”逻辑链。
“传令……” 元英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狰狞,却又透出深深的无力,“收拢兵马,扑灭营火,擅离营地者……斩!”
然而,命令已经无法传达。或者说,传达下去也无人执行了。恐慌如同溃堤的洪水,席卷了整个北魏大营。士兵们互相践踏,争相逃命,将领斩杀数人也无法制止。粮草被点燃,器械被丢弃,整个营地陷入了一片歇斯底里的混乱。
东侧密林,约定的汇合点。
苏婉清已换下那身北魏军服,重新穿回了那身素净的衣裙,正用一块雪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每一根手指,仿佛上面沾了什么看不见的尘埃。五名暗卫无声地肃立在她身后,如同五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萧锋带着他的“cos小队”从另一侧林中悄然返回。他摘下面具,脸上带着激战后的疲惫,但眼神明亮。看到苏婉清安然无恙,他微微松了口气,目光扫过那五名气息近乎完美的暗卫,点了点头。
“如何?” 萧锋问,声音压得很低。
苏婉清将擦完手的丝帕随手丢入一旁暗卫捧着的火盆中,看着它迅速化为灰烬,才抬眼看向北魏大营方向冲天的火光和隐约传来的、如同地狱般的喧嚣。
“先锋三獠已除,现场已布置妥当。”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家务,“元英,无力回天了。”
萧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嘴角终于勾起一丝如释重负的、冰冷的笑意。“干得漂亮,婉清大人。如此一来,青州之围,可解矣。”
他顿了顿,看向苏婉清:“陛下那边……”
“陛下安好,正在观剧。” 苏婉清打断他,语气没有丝毫变化,但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柔和暖意,快得仿佛只是火光的倒影,“此间事了,我需即刻回宫。萧将军,善后之事,有劳了。”
说完,她不再多看那混乱的北魏大营一眼,转身,带着五名暗卫,如同融入夜色的水墨,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密林深处。仿佛刚才那场精准、冷酷、足以改变战局的暗杀,与她毫无关系。
萧锋目送她离去,摇了摇头,重新戴上了那狰狞的“宇智波鼬”面具,对着身后静候的、同样戴面具的部下们一挥手。
“走,该去给元英大帅,送最后一程了。”
夜色更深,青州城头的守军,已经能看到北魏大营方向那越来越亮的火光,和越来越清晰的、绝望的喧嚣。
而在遥远帝都,那温暖、明亮、飘散着零食甜香的快乐结界里,萧宝荣正抱着一桶爆米花,对着光屏上《间谍过家家》中约尔太太帅气的打斗场面,发出“哇库哇库”的赞叹声。小桃捧着一碗新做的、做成邦德狗头造型的布丁,小心地舀起一勺,递到他嘴边。
“陛下,婉清姐姐传信回来啦,说‘虫子已清理干净,您可以安心看动画啦’。” 小桃笑眯眯地汇报。
“哦,好。” 萧宝荣张嘴吞下布丁,眼睛都没离开屏幕,含糊地应了一声,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那让御膳房明天多准备点炸鸡!要那个……对,那个‘间谍全家桶’造型的!庆祝一下!”
“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