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洛阳，皇宫深处，一间陈设雅致却透着冰冷气息的偏殿。
铜镜中，映出一张堪称绝色的容颜。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鼻梁秀挺，唇色嫣红，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此刻，这容颜的主人——慕容嫣，正对着镜中的自己，反复练习着一个表情。她微微侧首，唇角向上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眼波流转间，刻意敛去了所有锋芒，只留下一种欲说还休的、恰到好处的温柔与恭顺，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惹人怜爱的怯意。
“眼神再柔一些，唇角不要勾得太刻意，要自然，仿佛天生便是这般温婉模样。” 她低声自语，声音如同玉珠落盘，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种刻意训练过的、柔和的腔调。
她是北魏皇帝元恪的表妹，封号“柔嘉公主”。在北魏宫廷，她以“贤良淑德、性情温顺”而闻名，对待宫人宽和，对待长辈恭敬，琴棋书画虽不顶尖却也样样拿得出手，是许多世家子弟梦寐以求的联姻对象。然而，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张温顺面皮下，隐藏着怎样一颗冰冷、狠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心。她曾微笑着，将掺了慢性毒药的羹汤，递给挡了她母亲晋升之路的宠妃；她曾一脸无辜地，将盗窃御赐之物的罪名，扣在窥破她与朝臣秘密联络的宫女头上；她更曾凭借高超的伪装和算计，在数次宫廷倾轧中全身而退，甚至暗中攫取了不少利益。
镜中的美人，终于露出了一个让她自己满意的、无懈可击的温顺浅笑。她缓缓站起身，身上那件淡粉色的宫装裙裾如水般流淌，衬得她身姿愈发袅娜。
殿门被无声推开，一名身着北魏宫廷总管服饰的老太监躬身而入，声音尖细低沉：“公主，陛下在暖阁等候。”
暖阁内，炭火燃得正旺，驱散了北地深秋的寒意，却驱不散元恪眉宇间那化不开的阴郁与不甘。
他看着盈盈拜倒在自己面前的表妹，目光复杂。败退的耻辱，对南齐那个疯帝诡异手段的忌惮，以及内心深处未曾熄灭的野心，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
“平身吧，嫣儿。” 元恪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是冰冷，“此去南齐，名为和亲，实则为朕之耳目，为我大魏雪耻之前锋。你可明白？”
慕容嫣缓缓起身，依旧低眉顺眼，声音轻柔却清晰：“臣女明白。南齐疯帝，行止荒诞，以妖邪之术侥幸得逞，辱我大魏国威。此仇不报，国威何存？臣女虽为女流，亦知为国分忧。此次入南齐，定当谨遵陛下旨意。”
“很好。” 元恪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那萧宝荣，看似疯癫昏聩，终日沉迷享乐，然其麾下，却有能人。萧锋勇悍，苏婉清诡谲，影子莫测，王俭老成，更有那制作妖邪之物的阮清月。此辈各司其职，将南齐朝堂与边境守得铁桶一般，更将那小疯子护得严严实实，方有青州之败。”
他走到慕容嫣面前，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你的任务，非是阵前搏杀。而是要潜入其中，取得那疯帝信任。仔细观察，那‘快乐结界’之内，究竟有何古怪？其朝堂之上，派系如何？边境防务，虚实怎样？更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更盛：“寻其破绽，乱其人心。若能离间其君臣，搅乱其后宫，使其核心崩散，内部生乱，则我大魏卷土重来之日，不远矣！届时，你便是头功！”
慕容嫣再次深深一福，抬起头时，眼中已是一片“坚定”与“恭顺”：“臣女定不负陛下所托。必以温顺之姿，行隐秘之事，为陛下，为大魏，搅乱那南齐乾坤！”
元恪满意地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做工极为精巧的鎏金锦盒，递给慕容嫣：“此去南齐，明面上是嫁妆。里面是些北地特产，奶酪、皮毛、织物，可作讨好之用。夹层之中……” 他声音压得更低，“有朕的密信，需以烛火烘烤方显字迹。另有‘如梦散’少许，无色无味，入水即溶，服之令人昏睡三日，体弱者或致癔症，可用以防身，或……制造些意外。还有一柄精钢所制、薄如柳叶的匕首，藏于盒底机括之中，非特定手法不得开启，关键时刻，可作雷霆一击，或断尾求生。”
慕容嫣双手接过锦盒，入手微沉。她指尖抚过盒盖上繁复的缠枝莲花纹，感受着其下冰凉的金属触感和机括的细微凸起，心中一片冰冷清明，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惶恐”与“感激”的神情：“陛下思虑周详，臣女……定当妥善使用，不负圣恩。”
她又练习了几句简单的南齐官话，确保发音虽带北地口音，却不至难以听懂。最后，她对着元恪，再次盈盈下拜，姿态优雅至极，语气柔顺至极：“臣女拜别陛下。此去南齐，必竭尽所能，为我大魏，开辟一条不一样的‘通路’。”
南齐，建康，朝堂之上。
关于北魏“主动”提出送柔嘉公主慕容嫣和亲，以求“缓和两国关系，永缔邦交”的国书，引发了不大不小的争论。
“陛下！” 一位须发皆白、以“老成持重”着称的礼部老臣出列，声音洪亮，“北魏既递出国书，愿送公主和亲，以示修好之意，此乃化干戈为玉帛之良机！老臣以为，当允其所请，接纳公主。一来可安北魏之心，保我边境长久安宁；二来，陛下后宫空虚，纳此贵女，亦合祖宗礼法，可延绵皇嗣，稳固国本！”
“王大人此言差矣！” 御史中丞李崇踏前一步，眉头紧锁，“北魏狼子野心，天下皆知！元英五万大军新败，元气大伤，此时送公主和亲，岂会安有好心？臣观此女，乃元恪表妹，素有‘贤名’，然此等出身，此番前来，恐非真心归附，而是另有所图！陛下，不可不防啊！”
“李大人未免过于多疑！” 另一位主和派官员反驳，“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何况是主动和亲的公主？若断然拒绝，岂非显得我南齐心胸狭隘，无容人之量，更予北魏口实，再启边衅？如今边境方定，正当休养生息，岂可再因猜忌而生事端？”
“正是！接纳公主，示之以宽，若其真有异心，在我南齐境内，严密监视之下，又能掀起多大风浪？反可借此探查北魏动向！”
朝堂上吵吵嚷嚷，主和派认为这是巩固和平的天赐良机，顺便还能充实陛下后宫（虽然他们也知道陛下对后宫大概没什么兴趣）；警惕派则认为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双方引经据典，各执一词。
端坐于御座旁、代为主持朝会的王俭，眉头一直未曾舒展。他同样不认为北魏此举单纯。但陛下……他想起小桃描述中，陛下对朝政那毫不掩饰的厌烦，和对“麻烦事”的极度抗拒。直接回绝，似乎也不妥。
他轻咳一声，压下殿中争论，缓缓开口：“此事关乎国体，更关乎陛下。本相不敢擅专。且将北魏国书与公主画像，一并呈送陛下御览，由陛下圣裁。”
他特意强调了“画像”二字。据他所知，那位柔嘉公主，容貌颇佳。或许……陛下会看在“养眼”的份上，稍微考虑一下？
快乐窝，软榻区。
萧宝荣正陷在路飞沙发里，面前的光屏上，《间谍过家家》中约尔太太正帅气地清理着“不良分子”。他怀里抱着邦德玩偶，一手拿着阮清月新做的、做成“奇美拉”造型的巧克力棒，啃得正欢。
小桃抱着一卷装裱精美的画轴和一份用金线捆扎的文书，轻手轻脚地走过来。
“陛下……” 小桃小声唤道。
“嗯？” 萧宝荣眼睛没离开屏幕，含糊应了一声。
“北魏那边……送国书来了，说要送一位公主来和亲，缓和关系。王大人让奴婢把国书和……和公主的画像，给您看看，请您定夺。”
“和亲？” 萧宝荣的注意力终于被拉回了一点，他皱起鼻子，一脸嫌麻烦的表情，“又来？他们不都打跑了吗？怎么还送人过来？麻烦……”
他挥挥手，像是要赶走什么：“不看不看，让王俭自己处理，朕没空管这些。”
小桃早就料到会这样，连忙补充道：“陛下，王大人说，这位公主……长得挺好看的。画像在这儿呢，您要不……先看一眼？”
“好看？” 萧宝荣的耳朵动了动，眼睛终于从屏幕上挪开，落在那卷画轴上，脸上露出一丝“那就勉强看一眼”的表情，“能有多好看？有祢豆子可爱吗？有约尔太太帅吗？有……呃，反正先看看。”
小桃赶紧上前，将画轴在萧宝荣面前小心展开。
画上是典型的北魏宫廷肖像画风格，线条工整，设色浓丽。画中女子身着华美宫装，云鬓高绾，珠翠环绕，正微微垂首，侧身而立，露出大半张精心描绘的容颜。眉目如画，琼鼻樱唇，肌肤胜雪，尤其是一双盈盈妙目，仿佛含着万千情意，欲语还休，姿态温婉柔顺，我见犹怜。
“咦？” 萧宝荣啃巧克力的动作停了停，身体往前凑了凑，仔细看了看，“还真挺好看的……比朝堂上那些老头子养眼多了。”
他摸着下巴，又看了看画像旁边关于“柔嘉公主慕容嫣，性情温顺，贤良淑德”的文字介绍，想了想，点点头：“行吧，那就让她来吧。多个人吃饭而已，反正朕这儿零食多。长得好看，放着看看也不错，只要她别来烦朕看剧就行。告诉王俭，准了。让她来，安排个地方住下，规矩什么的……嗯，让婉清看着办吧，别出乱子就行。”
他做出决定的速度快得惊人，标准简单粗暴——颜值过关，不打扰享乐，即可。至于可能存在的阴谋？麻烦？那不是有王俭、婉清他们操心吗？
“是，陛下。” 小桃应下，心里却有些打鼓。陛下这也太……随意了吧？她想起苏婉清姐姐之前的叮嘱，任何靠近陛下的人都要多加留意。
消息传到苏婉清耳中时，她正在暗卫据点查看最新的边境巡查记录。听到“陛下已准，慕容嫣不日入宫”，她清冷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丝了然的冰冷。
“果然。” 她低声自语，指尖划过地图上北魏都城平城的位置，“元恪果然不会甘心。送个女人过来，比派大军划算，也……更阴毒。”
她唤来手下最得力的两名女暗卫，代号“惊蛰”与“白露”。两人皆容貌普通，气质沉稳，精于易容、潜伏、察言观色。
“惊蛰，白露，你们准备一下，三日后，以新入宫宫女的身份，混入分配给慕容嫣的伺候人手之中。我要你们十二个时辰，不错眼地盯着她。她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收了什么，送了什么，哪怕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我都要知道。” 苏婉清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尤其是，绝不允许她以任何理由，未经通报，靠近快乐窝核心区域。若她试图打探陛下起居、朝政、军务，或与任何身份可疑之人接触，立即报我。”
“是，大人！” 惊蛰与白露肃然领命。
“还有，” 苏婉清补充道，眼中寒光微闪，“检查所有她带来的物品。明面上的，暗地里的。一寸布，一根线，都不要放过。若有异常……你知道该怎么做。”
“属下明白。”
三日后，建康城门外。
一辆装饰着北魏皇室徽记的马车，在少量护卫和使节的陪同下，缓缓驶入城门。马车帘幕被一只素白纤手轻轻掀开一角，露出一张经过精心妆点、比画像上更为生动明媚的容颜。慕容嫣目光流转，扫过街道两旁好奇观望的南齐百姓，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个温柔得体、带着些许羞怯与新奇的浅笑，还微微颔首示意。
“看，那就是北魏来的公主！”
“长得真俊啊！”
“听说性子可温顺了，是来和亲的……”
“陛下真有福气……”
低声的议论传入耳中，慕容嫣嘴角的弧度几不可察地加深了一丝，随即又恢复成完美的温婉。她放下帘幕，靠在柔软的车厢内壁上，闭上眼睛，将方才所见所闻迅速在脑中过了一遍——市井繁华，百姓神态尚算安泰，城防看似寻常……这些都是表面。真正的信息，需要深入其中才能获取。
马车驶入宫门，并未前往正殿，而是直接引往一处较为僻静、但收拾得颇为整洁雅致的宫苑——清妍宫。这是苏婉清亲自指定的，距离快乐窝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且通往快乐窝的路径上，有多处或明或暗的岗哨。
慕容嫣在侍女的搀扶下，姿态优雅地走下马车。她抬头，看了看“清妍宫”的匾额，又望了望远处那隐约可见的、被高墙和奇异流光（结界）笼罩的建筑轮廓，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随即又化为一片柔顺。
她并未要求立刻觐见皇帝，而是先安顿下来，并让侍女将她带来的一些北地特产——几盒包装精美的奶酪，几张质地柔软的雪狐皮，几匹颜色鲜亮的织锦——分出一部分，送给清妍宫原本的管事太监和几位年长的宫女。
“初来乍到，诸多规矩还不熟悉，日后还需各位公公、姑姑多多提点照料。些许北地粗物，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她的声音轻柔悦耳，态度谦和有礼，没有丝毫公主架子，甚至亲自将一块狐皮披在一位手有些抖的老宫女肩上，“姑姑手凉，这个暖和。”
那老宫女受宠若惊，连连道谢。其余宫人也对这位“美丽又和气”的北魏公主好感大增。消息很快传开，柔嘉公主“贤良温顺，善待下人”的名声，不胫而走。
又过了一日，慕容嫣才递了牌子，请求觐见陛下。
快乐窝，软榻区。 萧宝荣刚看完一集动画，正抱着阿尼亚抱枕，琢磨着晚上让阮清月做什么新点心。小桃进来通报：“陛下，慕容公主来了，在外求见。”
“哦，让她进来吧。” 萧宝荣坐起身，理了理有些皱的衣襟，好歹摆出点皇帝的样子（虽然很快又瘫了回去）。
慕容嫣在小桃的引导下，缓步而入。她今日穿了一身水绿色的南齐式样宫裙，款式简洁，只鬓边簪了一朵绒花，比起那日画像上的盛装华服，更添几分清新淡雅。她步入室内，目光快速而隐蔽地扫过四周——巨大的、画着奇怪图案的软榻，会发光的墙壁（光屏），散落各处的、造型古怪的布偶，空气中飘散的零食甜香，以及那个穿着舒适常服、抱着奇怪布偶、一脸慵懒好奇地看着她的年轻皇帝。
这一切，都与她认知中任何一位帝王的宫室截然不同，荒诞，随意，却莫名地……有种奇异的松弛感。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规规矩矩地走到软榻前数步远的地方，敛衽，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南齐宫廷礼，动作流畅优美。
“北魏慕容嫣，拜见南齐皇帝陛下。蒙陛下不弃，允嫣入宫，嫣感激不尽。愿终身侍奉陛下左右，为陛下分忧解劳。” 她的声音比那日画像旁的文字描述还要柔美三分，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小动物般的怯生生，听得人心里发软。
萧宝荣眨了眨眼，看着眼前活色生香、比画像还好看几分的真人，心情更好了几分。他随意地挥挥手：“起来吧，不用这么多礼。在这儿没那么多规矩，怎么舒服怎么来。坐，那边有垫子。”
他指了指旁边一个印着漩涡鸣人头像的软垫。
慕容嫣道了谢，依言在那软垫上侧身坐下，姿态依旧优雅，只是身体微微前倾，显得格外恭顺。她示意身后的侍女（其中混着惊蛰）将带来的几个锦盒捧上。
“陛下，嫣从北地带了些许特产，虽不及南齐物产丰美，却也别有风味。这是上好的奶酪，佐茶或空口吃皆可；这是雪狐皮毛，冬日用来做垫子或围脖很是暖和；还有这些织物，颜色鲜亮，或许可给陛下的软榻添些点缀。” 她一一介绍，语气温柔，眼神真诚，仿佛真的只是一心讨好新君。
萧宝荣对皮毛织物兴趣不大，但对“奶酪”有点好奇——他还没吃过正宗的北魏奶酪。他点点头：“嗯，放着吧。你有心了。”
他随手从身旁的零食盘里，拿起一块阮清月早上新做的、做成“晴天娃娃”造型的奶白色糖糕，递给慕容嫣：“喏，尝尝，清月做的，甜而不腻，好吃。”
慕容嫣双手接过，脸上适时地露出受宠若惊的、甜甜的笑容：“谢陛下赏赐。” 她小口咬了一点，细细品尝，随即眼睛微亮，赞叹道：“果真美味！南齐点心，名不虚传。陛下这里的吃食，定是极好的。”
“那是！” 萧宝荣有些得意，“清月手艺最好了！以后你想吃，找小桃要就行。对了，你看动漫吗？就是墙上那个会动的画。” 他指了指光屏。
慕容嫣早就注意到了那会发光、会动的“墙壁”，心中惊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与好奇：“动漫？嫣……未曾见过。那是何物？竟能自己动吗？”
“对啊！可有意思了！朕教你！” 萧宝荣来了兴致，拿起遥控器（阮清月特制，外形像路飞的草帽），随手点开一集《鬼灭之刃》的精彩打斗回放，“你看，这个人叫炭治郎，会用火呼吸，可厉害了！那个是他妹妹祢豆子，变成鬼了但是不吃人……”
他兴致勃勃地讲解起来，完全把慕容嫣当成了可以分享“好东西”的新朋友。
慕容嫣则专注地听着，看着，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叹、崇拜和“虽然不太懂但陛下说得好厉害”的表情，不时轻声附和，提出几个“天真”的问题。她心中却在飞速分析和记忆：这“动漫”似乎是某种连续的、有故事的影画？制作精良，动作流畅，绝非寻常匠人可为。这“快乐窝”内，类似的奇巧之物恐怕不少。还有陛下提到的那位“清月”……
觐见在一种“和谐”（表面）的氛围中结束。萧宝荣对这位“长得好看、脾气又好、还愿意听他讲动漫”的新公主印象颇佳，大手一挥，又赏了些动漫周边的小玩意，并嘱咐小桃“公主有什么需要的，尽量满足”。
慕容嫣千恩万谢地退下了。走出快乐窝范围，回到清妍宫的路上，她脸上那温顺甜美的笑容渐渐淡去，眼底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审视。
“春桃。” 她唤过惊蛰伪装的宫女，声音依旧柔和，却少了那份刻意的甜腻，“陛下赏的那些……动漫周边，是什么？你可知道？”
惊蛰（春桃）低着头，恭敬答道：“回公主，奴婢也不太懂。听说是陛下喜欢的一些……画本子里的人物，做的玩偶、画片之类的小玩意，陛下常拿来赏人。”
“原来如此。” 慕容嫣点点头，若有所思。疯帝的喜好，果然奇特。不过，投其所好，总是没错。
回到清妍宫，屏退其他闲杂人等，只留“春桃”和另一名心腹侍女（白露伪装）在旁伺候。慕容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缓缓取下鬓边的绒花，又摘下发间的几根玉簪。最后，她取下了那支看似普通、实则为元恪所赐锦盒中机关钥匙的乌木簪。
她用特定的手法，轻轻转动簪头，簪身中段无声地弹开一个小小暗格，里面藏着一小卷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绢纸。她走到灯烛旁，将绢纸在火焰上方小心地来回烘烤。渐渐地，绢纸上浮现出几行细密的字迹，正是元恪的笔迹，内容与那日暖阁中所言大同小异，但更加具体：监视疯帝与核心团队，拉拢南齐朝中对现行“荒唐”政风不满的势力，伺机制造混乱，离间其君臣，若有良机，可对某些关键人物（点名萧锋、苏婉清、影子）或疯帝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