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的手指还指着高台，血从指尖滴落。那滴血刚触地，眉心突然一烫。鸿蒙道印自行转动，把周围残存的剑气吸了进去。他闭眼，脑中浮现出一道符文轨迹，弯弯曲曲，像一条隐藏在空中的路。
他明白了。
剑典不在阵外，在阵心。杀阵越强，封印越松。刚才那一拳不是为了破阵，而是为了唤醒它。
他低头，咬破舌尖。疼痛让他清醒。双翼已经裂开，血顺着骨架流下，但他不能停。他抬脚往前冲，每一步都在碎石上留下血印。身后风暴还在追击，剑影如雨落下，砸在地面炸出深坑。
他不管。
前方三丈，有一座低矮石台。台上悬浮着一块玉简，通体无字，表面泛着淡淡金光。那就是剑典真本。
他加速。
右腿被一道斜飞的剑气划中，皮肉翻起，骨头发出脆响。他没停下，拖着伤腿继续冲。距离两丈、一丈、半丈……
就在他伸手的瞬间，头顶剑影猛然合拢，一道巨大黑影从天而降，压得空气爆鸣。
他扑到石台前，掌心拍向玉简。
“嗡——”
玉简震动，发出一声长鸣。没有文字浮现，也没有光芒爆发。但它在他手中变得滚烫，像是活了过来。林战立刻将它贴向眉心。
鸿蒙道印剧烈跳动，与玉简产生共鸣。一股信息洪流直接冲入神魂。无数剑招、剑意、剑势在他脑海中闪现。前世记忆碎片开始拼接，那些残缺的剑道感悟，此刻被一一补全。
他的身体开始发光。黑白二色从体内透出，顺着经脉流向四肢百骸。双翼上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血止住了。
可就在这时，天空裂开。
一道血色身影踏空而来，脚步未落，威压已至。林战膝盖一沉，差点跪倒。他强行撑住，双手仍按在眉心，不敢松开。
那人落在五丈外，白发披肩，红袍鼓动。手中权杖一点地面，石台崩裂。他盯着林战，声音冷得像冰：“交出剑典。”
林战抬头，喘着气，“你是谁？”
“神血宗老祖。”对方抬起手，掌心凝聚一团血光，“最后一次机会。交出来，饶你全尸。”
话音未落，血光轰然压下。
林战来不及反应，只能将玉简死死按在眉心。鸿蒙道印自动护主，吞噬了一缕袭来的血气，瞬间转化为剑意反冲。那股力量撞上血光，炸出一圈气浪。
老祖眉头一皱。
他没想到这小子还能反击。
林战抓住这一瞬空隙，翻开玉简第一页。整块玉简开始燃烧，化作金色火焰，顺着眉心涌入鸿蒙道印。刹那间，万道剑意在他体内奔腾，经脉胀痛如撕裂，骨骼发出噼啪声响。
他咬牙承受。
前世作为鸿蒙法神时掌握的剑道真解，今生一路修炼积累的感悟，全部被这股力量串联起来。残缺的补全了，模糊的清晰了，错乱的归位了。
他的剑道，终于完整。
老祖脸色变了。他看出不对劲，立刻抬手，一掌拍出。这一掌带着神帝级的力量，空间塌陷，掌风未至，地面已被压出深坑。
林战正处于融合关键期，无法闪避。
千钧一发之际，鸿蒙道印再次异动。它主动吸收掌风中逸散的一丝能量，转为纯粹剑气，向上冲出。金光撕裂云层，硬生生在掌力中劈开一道缺口。
老祖第一次露出惊容。
他收掌后退半步，眼神凝重起来。
金光渐渐收敛。林战站在原地，双目紧闭。双翼虽染血，却比之前更加凝实。他缓缓睁开眼，瞳孔一黑一红，目光如刀锋扫过老祖。
“你说……”他开口，声音平静，“饶我全尸？”
老祖冷笑，“不知死活的东西。你以为融合了剑典就能抗衡神帝？”
林战没回答。他握紧拳头，体内剑意如江河奔涌。每一寸筋骨都在震颤，那是力量充盈到极致的表现。他感受着这具身体的变化，神魔道体与剑意深度融合，战力暴涨。
他抬起手，指向老祖。
动作和刚才一样，但气势完全不同。
老祖眼神微眯，“你想挑战我？”
林战向前走了一步。脚下石板炸裂。他再走一步，双翼微微展开，黑白二气缭绕周身。
“你拦不住我。”他说。
老祖怒极反笑，“好！很好！今日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神帝之力！”
他双手结印，红袍猎猎。天地变色，空中凝聚出血云，一道巨大掌影成形，遮天蔽日般压下。这一击不再是试探，而是全力出手，要将林战连人带印彻底抹除。
林战站定，双翼完全展开。他不再防御，也不闪避。眉心鸿蒙道印金光大盛，万道剑意汇聚于右手，凝成一柄虚幻长剑。
剑无名，却有万道共鸣。
他举剑，迎上掌影。
剑尖点出，空间崩裂。一道笔直的剑痕横贯虚空，所过之处，血云溃散，掌影断裂。剑势不止，直逼老祖面门。
老祖瞳孔一缩，急速后撤。袖袍被剑气扫中，瞬间化为碎片。
他立于十丈高空，死死盯着林战，眼中首次浮现忌惮。
“你……不可能这么强！”
林战收回剑势，双翼缓缓合拢。他抬头看着老祖，语气平淡，“你现在走，我不追。”
老祖脸色铁青。他堂堂神血宗老祖，竟被一个后辈如此轻视。他想动手，但刚才那一剑让他明白，对方已有抗衡他的资本。
再打下去，胜负难料。
他冷哼一声，“今日之辱，来日必报！”话音落下，身形化作血光，消失在天际。
林战没动。
他知道老祖不会善罢甘休，但现在，他已经不怕了。
他低头看向双手，剑意仍在体内流转。万道归一，这才是真正的《万道剑典》。不再是残篇，不再是片段，而是完整的剑道传承。
他转身，环顾四周。葬仙谷一片狼藉，石碑倒塌，地面龟裂。风暴已经停止，天空恢复平静。只有他脚下的血迹，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他站着没动。
远处山峰传来一声鹰啼。风刮过废墟，卷起几片碎石。他的衣角轻轻摆动。
突然，眉心一热。
鸿蒙道印轻微震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林战抬起头，望向北方。
一道身影正快速接近。
白衣飘然，长发束起，手中握剑。来人速度极快，几个呼吸间已至山谷上空。她没有落地，只是悬停在半空，目光落在林战身上。
“你拿到了？”她问。
林战点头。
她沉默片刻，忽然说道：“神界要变天了。”
林战看着她，“什么意思？”
她没回答，反而皱眉看向他身后。林战立刻转身。
地上那滩血，原本是他的，此刻正缓缓蠕动。血迹渗入裂缝，沿着某种规律蔓延，竟形成了一圈古老符文。
符文亮起暗红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