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南极仙翁的选择,西王母疑惑的开口。
南极仙翁摇了摇头:“先行做实验而已,选一株三千年的即可。”
“若是失败,损失也能最小,若是能成功,那先选什么就并不重要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默默点头。
南极仙翁的思路倒是很清晰。
陆珺、常曦、元凤、始麒麟,都屏息凝神地观望着。
所有人都知道,这将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尝试。
关乎一位大能能否打破自身桎梏,重续道途。
南极仙翁立于那株三千年蟠桃树前,心神沉入紫府。
并未如众人预想的那般,小心翼翼地分裂出一缕元神进行试探。
化身亿万之法,他不会!
但他敢同意陆珺的想法,他也有自己的底气!
只见他周身道韵勃发,顶上三花不再仅仅是虚影。
而是凝聚成了三朵凝实无比、蕴含着其毕生道行的金色莲花,缓缓旋转。
胸中五气不再朝元内敛,而是化作青、赤、黄、白、黑五道先天之气,如同五条灵动的真龙,缭绕其身。
“道归本源,灵返先天……”
一声古老而晦涩的道偈自南极仙翁口中吐出。
不像是念诵,更像是某种规则的共鸣。
下一刻,令所有人瞳孔骤缩的景象发生了——
南极仙翁的肉身,竟开始变得透明,仿佛由实体向着能量体、乃至更本质的形态转化!
他的血肉、骨骼、经络,都在一种玄奥的道韵中消融、重构。
并非是崩溃,而是一种回归,一种返本!
他的双脚最先产生异变,化作无数道纯净无比的翠绿色根须。
紧接着,他的躯干开始拉伸、扭曲,皮肤呈现出木质的光泽与纹理。
道袍融入其中,化作了古朴的树皮。
他的双臂缓缓抬起、伸展,五指岔开。
指尖生出嫩芽,随即迅速抽枝散叶,化作苍劲而繁茂的枝条。
枝条之上,点点蕴含生机的绿意萌发,那是新叶在舒展。
最为神异的是他的头颅与元神所在。
他的面容并未完全消失,而是如同浮雕般,隐隐浮现在主干之上。
双目紧闭,神情安详而专注,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悟道之境。
而他顶上的三花与胸中五气,并未消散,而是化作了一团朦胧而璀璨的本源灵光。
这灵光如同心脏般搏动着,缓缓沉入树干的核心。
与整株蟠桃树的生命本源开始进行最深层次的交融。
远远望去,原地哪里还有南极仙翁的身影?
只有一株与旁边三千年蟠桃树外形相似,但灵光道韵却磅礴了十倍不止,通体流淌着智慧与生命光辉的奇异桃树!
但此时才是开始!
下一刻,这棵南极仙翁所化的本源之树缓缓下沉。
如同光影重叠,与面前那株三千年蟠桃树进行了完美无瑕的融合。
没有排斥,没有震荡,只有一种水乳交融、回归本源的和谐。
那株蟠桃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苍翠,灵光暴涨。
枝叶舒展间,道韵盎然,仿佛瞬间拥有了灵魂。
眼前这株灵光盎然、道韵磅礴的桃树,清晰地宣告着南极仙翁与那三千年蟠桃树的融合已然成功。
然而,成功带来的并非是一片赞叹,反而是困惑与不解。
西王母微微蹙眉,她身为瑶池之主,对蟠桃树的了解最为深刻。
“本源灵光投入物质之形,以其蟠桃树本源之灵的身份,融合一株同源桃树,自是水到渠成,无有滞碍。”
“此法看似玄妙,实则……与那‘夺舍’何异?”
“只不过他夺舍的是自家‘分支’。”
“而且,此举无异于自缚手脚。”
“他如今这道躯,虽灵性十足,本质却仍是一株三千年的蟠桃树!”
“其跟脚、其潜力,莫说与他原本斩却二尸的大罗金仙道体相比。”
“便是比起园中那些九千年的老树,也远远不如。”
“他究竟意欲何为?莫非只为体验一番做树的滋味不成?”
她是真的看不懂了,付出如此代价,就为了变成一棵更“弱”的树?
正如她所说,南极仙翁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夺舍”。
夺得,乃是一棵三千盘蟠桃树的舍!
加上南极仙翁本就是蟠桃之灵,这种夺舍简直就是顺理成章。
可……这有什么用?
跟脚直接坏了呀!
原本的南极仙翁,虽然早就不再是纯粹的蟠桃树。
可那也是元始天尊亲自铸就的身体。
甚至其中有开天功德的存在。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代表南极仙翁的跟脚尊贵无比了。
就算比不得蟠桃这样的先天灵根,但也比现在这三千年的蟠桃更好。
甚至西王母还在想,若是南极仙翁真要夺舍,为何不夺一棵九千年的蟠桃树?
至少就千年的蟠桃树,哪怕不化形,结的果子也更强呀。
想不通,看不明白!
元凤清冷的目光扫过那株新生的桃树,眼神中也带着不理解。
“确是令人费解。”
“吾辈修行,求的是超脱,是进化,是向着更高层次的生命形态攀升。”
“南极道友此举,却是逆流而下,从已臻化境的人身,重归蒙昧初开的灵植之体。”
“纵然此树因他本源入驻而神异,根基却已限定。”
“莫非……他甘愿舍弃未来道途,只求一时与本源的亲近?”
在她看来,这简直是自毁长城。
始麒麟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带着历经沧桑后的感慨。
“老夫如今虽困于神位,却也知跟脚的重要性。”
“南极道友此法,看似回归本源,实则是将自身无限的未来,锁死在这一株桃树的有限躯壳之中。”
“犹如真龙潜于浅滩,虽仍是龙,却再难翱翔九天。”
“可惜,可惜了……”
他仿佛在南极仙翁身上看到了另一种形式的“禁锢”。
与自己上了封神榜有异曲同工之“憾”。
甚至还不如自己!
最少自己封神之后,实力保持的不错。
而南极仙翁现在,只会越是融合最后越弱。
三千年的蟠桃树,承受不住南极仙翁如今的全部力量。
就连常曦,秀眉也微微蹙起,转头看向了陆珺。
“珺儿,南极道友此法……似乎与你先前所言的‘化身万千’之道,相去甚远。”
“这分明是……退化。”
陆珺面对众人的质疑,脸上却并无担忧之色。
他并未直接反驳众人的看法,只是微微一笑。
目光紧紧锁定着那株看似“自甘堕落”的桃树。
“诸位前辈所言,皆有其理。”
“以常理论之,南极师兄此举,确是舍高就低,自限前程。”
“然而,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
“常理之外,方见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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