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的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两张疲惫却带着微妙联系的容颜。
楚星辰闭目调息,借助陈璐渡来的那一丝蕴含凤凰气息的温和灵力,缓慢地滋养着受创的灵魂和经脉。
陈璐守在入口附近,一边调息,一边警惕地感知着外界的动静。
她体内觉醒的血脉之力虽然暂时平息,但那股潜藏的炽热与生机,依旧在缓慢修复着她的损耗。
然而,这份短暂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嗡……”
一声极其细微的、仿佛琴弦震颤的异响,突然从通道深处传来!
陈璐猛地睁开眼,握紧了身旁的长枪。
她能感觉到,一股带着浓烈杀意的气息,正迅速朝着他们藏身的石室逼近!
不同于之前那些混乱的低阶魔物,这股气息更加凝练、更加隐蔽,带着一种刻骨的冰寒,与魔域本身的暴戾有所不同。
“来了。”楚星辰也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眉心的血痕已经结痂,但眼神依旧带着重伤后的疲惫,只是那瞳孔深处,冰与火的异象虽黯淡,却依旧存在,显示着他远未恢复。
“几个人?”陈璐压低声音问,她的灵觉不如楚星辰敏锐。
“三个。”楚星辰的声音低沉,“两个灵宗中期,一个……灵宗后期。”
他的语气凝重。
若是全盛时期,他自然不惧,但此刻他灵魂受创,能动用的力量十不存一。
而陈璐虽然觉醒血脉,但消耗巨大,且尚未完全掌控这股力量。
“王家本家的狗,鼻子倒是挺灵。”楚星辰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惯有的嘲讽笑容,却因牵动伤势而显得有些勉强。“还真是……阴魂不散。”
“能判断具体位置吗?”陈璐追问,眼神锐利。
楚星辰没有立刻回答,他仔细感知着那股迅速接近的气息。
“是追踪类的法宝,锁定了我们残留的气息。”他判断道,“外面通道狭窄,他们无法一拥而上,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他看向陈璐,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戏谑,只有一片冰冷的决断:“那个灵宗后期的,交给我。”
“你疯了!”陈璐立刻反驳,“你现在的状态……”
“我没疯。”楚星辰打断她,目光与她交汇,“信我。”
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有简短的两个字,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陈璐看着他,看到了他眼底深处那不容动摇的意志。
她知道,这个男人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你有计划?”她问。
楚星辰微微颔首,声音压低,快速说道:“石室入口狭窄,易守难攻。他们必然不敢强冲。”
他快速分析:“灵宗后期那个老家伙,必然自持身份,不会第一个冒险冲进来。多半会派那两个中期的先试探。”
他快速布置:“你守在入口左侧,我用残存的魂力制造一个虚假的灵力波动,吸引右边那个中期先出手。你负责速杀左边那个。剩下的……交给我。”
他的计划大胆而冒险,几乎是建立在对自己和对手心理的精准揣摩之上。
“听着,”楚星辰的语气带着一种临战前的冷静:“我会故意卖个破绽,让右边那个以为有机会。等他冲进来的瞬间……”
他的眼神冰冷如刀:“关门打狗。”
……
通道内,三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潜行。为首者,正是王家本家派来的核心长老之一,王镇岳,灵宗后期修为,气息沉凝如山。他身后跟着两名气息彪悍的灵宗中期客卿。
“就在前面那个石室里!”一名客卿手中托着一面不断震颤的青铜罗盘,指针死死指向石室方向。
“小心有诈。”王镇岳声音沙哑,带着老谋深算的谨慎。他能感觉到石室内有两道气息,一道微弱如风中残烛,一道虽然强盛却带着明显的虚弱和紊乱。
“一个重伤,一个力竭,正是拿下他们的最好时机!”另一名客卿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王长老,让我先去会会他们!”
“不急。”王镇岳抬手阻止,“那陈星辰诡计多端,陈璐也非易与之辈。赵客卿,你先从左侧佯攻,吸引注意。钱客卿,你准备从右侧强突!我为你压阵!”
“好!”那姓钱的客卿狞笑一声,身形一动,如同猎豹般扑向石室入口!
就在他们接近入口的刹那——
“咻!”
一道微弱的灵力光芒,如同受惊的兔子般,从石室右侧一闪而逝!
“右边!”钱客卿不疑有他,以为楚星辰伤势过重,连灵力控制都出现了疏漏?
机会!
钱客卿不疑有诈,以为陈璐已是强弩之末,而楚星辰更是毫无威胁!
“受死!”钱客卿大喝一声,全力爆发,手中鬼头刀带着凄厉的啸音,率先从右侧冲入石室!
他的目标,直指气息微弱的楚星辰!
然而,就在他身形没入石室黑暗的瞬间——
“就是现在!”楚星辰眼中精光爆射!
他并没有动用多少自身灵力,而是将残存的魂力高度凝聚,化作一根无形的尖刺,并非攻向钱客卿,而是直刺左侧正准备配合佯攻的赵客卿!
“吼!”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蛮荒的咆哮,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闯入者的灵魂深处炸响!
灵魂咆哮!
这是直接针对灵魂的攻击!
虽然楚星辰此刻魂力虚弱,但其本质极高,对于灵宗境的修士依然有着不小的威胁!
那赵客卿只觉得脑袋如同被巨锤砸中,眼前一黑,动作瞬间僵滞!
而早已蓄势待发的陈璐,在钱客卿被灵魂咆哮震慑,心神失守的这电光火石之间——
早已蓄势待发的陈璐,如同潜伏的雌豹,骤然发动!
“焚天八式——凤翼天翔!”
她整个人与长枪仿佛融为一体,化作一道金红色的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赵客卿要害!
“噗嗤!”
烈焰长枪如同凤凰展翅,精准无比地洞穿了赵客卿的胸膛!
炽热的凤凰真炎瞬间将其五脏六腑焚烧殆尽!
秒杀!
从钱客卿冲入石室,到赵客卿被陈璐一枪毙命!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等到王镇岳反应过来,两名灵宗中期的客卿,竟然在一个照面之间,一死一滞!
“该死!”王镇岳又惊又怒!他没想到对方在如此劣势下,还能爆发出如此精准狠辣的配合!
“找死!”王镇岳须发皆张,灵宗后期的恐怖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他没想到楚星辰在重伤之下,竟然还能施展出如此诡异的灵魂攻击!
他不再犹豫,身形暴起,如同出膛炮弹般冲入石室!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然而,他冲入石室后,看到的却是楚星辰依旧虚弱地靠在墙边,而陈璐则持枪而立,枪尖斜指地面,金红色的火焰在她周身静静燃烧,映照着她冰冷而坚定的眼神。
而楚星辰,在强行施展了灵魂咆哮后,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得透明,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
但他看向王镇岳的眼神,却充满了极致的嘲讽与挑衅:
“老狗,现在轮到你了。”
楚星辰的声音依旧虚弱,但那份睥睨天下的气势,却丝毫未减!
“陈星辰!纳命来!”王镇岳含怒出手!一柄缠绕着土黄色灵力的巨斧,带着开山裂石之威,朝着楚星辰当头劈下!他要将这个最大的威胁彻底扼杀!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斧,楚星辰非但没有闪避,反而缓缓抬起了他那只受伤的手掌,掌心对着王镇岳。
“皇极惊世掌——镇狱!”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璀璨的星辰掌印,而是一个更加凝练、仿佛蕴含着大地厚重与幽冥镇压之意的掌印,迎向了那巨斧!
“轰——!!!”
这一次的对撞,远不如之前与半步魔尊交手时那般惊天动地,但其中蕴含的凶险,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竟是要以重伤之躯,再次硬撼灵宗后期!
然而,就在掌印与巨斧即将碰撞的瞬间——楚星辰的掌印,竟然在半空中诡异地一分为二!
一道迎向巨斧,另一道则如同鬼魅般,绕过了斧芒,直袭王镇岳本体!
他竟然在虚弱的表象下,依旧隐藏着如此凌厉的反击!
“嘭!”
掌印与斧芒再次对撞!
王镇岳只觉得一股无比精纯、带着奇异净化与吞噬力量的气息,瞬间缠绕上了王镇岳的巨斧!
“咔嚓……!”
那柄品阶不低的巨斧,斧刃之上,竟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同时一股冰冷刺骨的灵魂寒意,沿着斧柄直透他的灵魂!
“噗——!”王镇岳喷出一口鲜血,眼中充满了骇然!
“你……你的力量……”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星辰,“怎么可能恢复得这么快?!”
楚星辰没有回答。他借着对撞的反震之力,身形飘然后退,再次靠在了岩壁上,剧烈地喘息着,仿佛刚才那一击耗尽了他最后的力量!
而楚星辰,则趁着王镇岳心神震动、气血翻腾之际——一直蓄势的陈璐,再次找到了机会!
“就是现在!陈星辰!”她清叱一声,长枪再次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凤凰涅盘——焚心!”
这一次,枪芒并非铺天盖地,而是凝练如针,直刺王镇岳因震惊而露出的破绽!
长枪如龙,直刺王镇岳肋下空门!
王镇岳腹背受敌!
前有楚星辰诡异的法则之力和灵魂攻击,后有陈璐那带着净化之威的凤凰真炎!
王镇岳旧力已去,新力未生!
“嗤!”
枪芒精准地穿透了王镇岳的护体灵力!
“呃啊——!”王镇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
凤凰真炎不仅灼烧他的肉身,更仿佛直接点燃了他的神魂!
王镇岳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但伤势加上陈璐这凝聚了血脉之力的一击,让他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他捂着肋下的伤口,鲜血从指缝中不断涌出,气息迅速萎靡下去。
他败了!
败得如此彻底!如此莫名其妙!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陈星辰那看似虚弱的身体里,为何能爆发出如此连绵不绝、且招招致命的攻击!
他死死地盯着楚星辰,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陈星辰……王家……不会放过你的……魔族……魔尊大人……会为我等报仇……”
王镇岳怨毒地盯着楚星辰和陈璐,仿佛要将他们的样子刻入轮回!
楚星辰看着倒地不起的王镇岳,缓缓放下手掌,剧烈的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仿佛要震碎他的五脏六腑。
陈璐持枪上前,枪尖抵住王镇岳的咽喉。
“魔尊?”楚星辰冷笑,“让他来!本尊等着!”
他走到陈璐身边,看着她因再次爆发而更加苍白的脸色,皱了皱眉。
“下次,别这么拼命。”他说道,语气复杂。
“你也是。”陈璐看着他,眼神同样复杂。
两人都清楚,刚才的胜利,是建立在精妙算计、灵魂压制和血脉克制的基础上,凶险无比。
“我们得立刻离开这里。”楚星辰说道,“刚才的动静,恐怕会引来更多麻烦。”
陈璐点了点头,迅速收拾了一下,从两名客卿身上搜出一些丹药和灵石。
“先离开再说。”楚星辰说道,目光扫过漆黑的通道,“这里的动静,估计已经传出去了。”
陈璐看着他,忽然问道:“你刚才……是故意示弱,引他们进来的?”
“不然呢?”楚星辰挑眉,尽管虚弱,但那气死人的调调又回来了:“对付这种自以为是的蠢货,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觉得自己很聪明。”
陈璐闻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都这副样子了,还忘不了耍帅?”
“本性难移。”楚星辰扯了扯嘴角,“不过……刚才配合得不错。”
陈璐闻言,心中微动,但嘴上却说道:“少来!赶紧走!”
两人不再耽搁,迅速离开了这处临时藏身的石室,再次隐入魔穴通道的黑暗之中,只是这一次,他们的手,不知何时,又自然而然地牵在了一起。
这一次,不再是出于保护或引导,而是一种并肩作战后形成的默契与……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