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万象灵枢阁,凌无恙受到的关注远超以往。独自探查黑风矿脉,重创(对外宣称击杀)假丹境幽冥鬼将,封印幽冥裂隙(虽为临时,但功绩已足够骇人),更在道基被严重侵蚀后“奇迹般”恢复……任何一桩,都足以让他声名鹊起,何况数桩并立。
宗门赏赐丰厚,灵石、丹药、功法权限不一而足,甚至暗示他可晋升为执法堂正式执事。但凌无恙并未被这些冲昏头脑,他敏锐地察觉到,暗处的目光比以往更加复杂。钦佩有之,忌惮更甚,尤其是来自王擎山那一系的人,几乎将“审视”与“敌意”刻在了脸上。
他依旧每日去执法堂点卯,处理公务,态度温和,举止有度。只是偶尔,在翻阅某些涉及资源调配、或是弟子争斗后不了了之的卷宗时,他的指尖会在那涉事者的名字上,若有若无地停留一瞬。
这一日,他正在堂内查阅卷宗,一名执法弟子引着一人前来,神色颇为古怪。
“凌执事,这位丹房的孙淼师弟,言称身中奇毒,修为日渐消退,坊市药师皆束手无策,特来……特来求您诊治。”那执法弟子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谁不知道凌无恙是杀伐果断的斗战好手,何时会治病救人了?
凌无恙抬头,看向来人。正是当初在外门演武场,曾被他用一瓶清灵散“点拨”过的孙淼。此刻的孙淼,面色灰败,眼窝深陷,周身灵力涣散不稳,确实是一副中毒已深的模样,修为竟从之前的炼气五层跌到了炼气四层,且还在持续恶化。
孙淼见到凌无恙,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得往日那点龃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凌师兄!凌执事!求您救救我!我知道您神通广大,连幽冥死气都能化解,求您看看我这是中了什么毒?再这样下去,我……我就要修为尽废了啊!”
他哭得情真意切,绝望之色不似作伪。
凌无恙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讶异”与“关切”,起身将他扶起:“孙师弟何须行此大礼?同门有难,我岂能坐视不理?且让我一观。”
他伸手搭在孙淼腕脉之上,神识探入。果然,一股阴损刁钻的异种能量盘踞在其丹田和主要经脉之中,如同附骨之疽,不断蚕食着他的灵力和生机。这毒性不算猛烈,却极其难缠,如温水煮蛙,寻常解毒丹药确实难以根除。
“蚀灵散……倒是好手段。” 凌无恙心中冷笑,这毒他认得,并非罕见,但调配手法高明,下毒之人显然深谙此道,且目的并非立刻致死,而是要废其修为。
他目光扫过孙淼那惶恐的脸,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孙淼是王啸曾经的跟班,王啸倒台,李焕入狱,他这种小角色,知道的太多,又失去了靠山,自然成了某些人需要“清理”的对象。
“正好,拿你来试试这‘净化权限’,也顺便……敲山震虎。”
凌无恙脸上露出沉吟之色,片刻后,在孙淼忐忑的目光中,缓缓道:“孙师弟,你所中之毒,名为‘蚀灵’,颇为棘手,已伤及根基。寻常手段,恐难奏效。”
孙淼脸色瞬间惨白。
“不过……”凌无恙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平和,“我于幽冥之中,偶有所得,悟得一法,或可一试。只是此法我亦初学,并无十足把握,且过程可能有些痛苦,不知孙师弟可愿一试?”
“愿意!我愿意!多谢凌师兄!无论多痛苦,我都愿意!”孙淼如同溺水之人抓到浮木,连连磕头。
“既如此,你放松心神,莫要抵抗。”凌无恙示意他盘膝坐下。
周围几名执事和弟子都好奇地围拢过来,想看看这位凌执事究竟有何等手段。
凌无恙单手虚按在孙淼头顶,心中默念:“系统,启动净化权限,目标:孙淼体内蚀灵散毒素,消耗好人值100点。”
【指令确认。消耗100点好人值,开始净化。】
一股微不可查的、中正平和的清凉气息,顺着凌无恙的手掌,悄然涌入孙淼体内。这股力量精准地找到那些盘踞的蚀灵散毒素,如同阳光融化冰雪,开始将其一点点分解、净化。
“呃……”孙淼身体微微一颤,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体内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蚁在啃噬,又痒又痛,但与此同时,那股令他绝望的虚弱感正在缓慢消退,涣散的灵力也开始重新凝聚。
周围众人屏息凝神,他们看不到能量流动,却能清晰地看到,孙淼脸上那灰败的死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气息也从萎靡变得逐渐强健起来!
约莫一炷香后,凌无恙收回手掌,脸色如常,只是额角微微见汗——自然是装出来的。
孙淼猛地睁开双眼,跳了起来,激动地感受着体内重新充盈起来的灵力和那彻底消失的滞涩痛楚,修为虽然未能立刻恢复,但毒素尽去,根基保住了!
“好了!我真的好了!多谢凌师兄!不,多谢凌执事救命之恩!”他再次跪倒,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感激涕零。
周围一片哗然!
“竟……竟真的治好了?”
“这是什么手段?如此神奇!”
“连坊市药师都束手无策的奇毒,凌执事一炷香便化解了?”
众人看向凌无恙的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这位凌执事,不仅能打能杀,竟还有如此鬼神莫测的医术?
凌无恙温和地扶起孙淼,语重心长道:“孙师弟,毒虽已解,但修为受损,还需勤加修炼,方能恢复。另外……”他声音略微压低,却足以让周围有心人听清,“日后与人交往,需得多留个心眼,莫要再误交匪人,沾染上是非。”
孙淼身体一僵,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脸色变幻,最终化为一丝后怕与明悟,重重磕了个头:“弟子……谨记凌执事教诲!”
看着孙淼千恩万谢地离去,凌无恙回到座位,继续翻阅卷宗,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这件事却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宗门。
凌无恙拥有一种能化解疑难剧毒、净化异种能量的神秘手段!此消息一出,顿时在底层弟子和中层执事中引起了巨大轰动。修行之路,谁能保证不受伤、不中招?尤其是那些执行危险任务、或是得罪了人、莫名遭受暗算的弟子,更是将凌无恙视为了救星。
接下来的几日,竟陆续有弟子壮着胆子,前来执法堂求医。有的是修炼出了岔子,灵力淤积;有的是中了某种古怪的寒毒;甚至还有一人是被某种诅咒法器所伤,伤口溃烂,灵力难聚。
凌无恙来者不拒。
他面带温和笑容,一一接待。轻症者,他便以自身精纯灵力辅以《噬星诀》的些许特性,为其疏导化解,赚取些许好人值和感激。重症、奇症者,他便动用“净化权限”,根据情况消耗几十到数百不等的好人值,将其治愈。
每一次“净化”成功,都伴随着患者的狂喜感恩和周围人的惊叹敬畏。凌无恙“医者仁心”、“手段通玄”的名声不胫而走,甚至隐隐压过了他“笑面阎罗”的凶名。
他坐在执法堂内,看似在治病救人,积累善缘。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个被治愈的弟子,尤其是那些明显是遭人暗算的弟子,他们体内残留的异种能量特征,都被他默默记下。这些能量,或多或少,都指向了某些熟悉的源头——与王擎山派系有关的炼丹手法、制符风格、或是某种特定的功法属性。
净蚀。
他净化的是弟子身上的毒素与诅咒,侵蚀的,却是隐藏在幕后的黑手们经营多年的势力根基与人心藩篱。
这一日,当凌无恙再次“治好”一名被火毒折磨许久、其兄长曾因顶撞王长老一名心腹而被调往苦寒之地的内门弟子后,他清晰地感受到,一道充满阴冷杀意的神识,自远处一座山峰扫来,在他身上停留了数息,才缓缓退去。
凌无恙端起茶杯,轻呷一口,对着那神识传来的方向,露齿一笑,笑容温和,眼神却冰冷如刀。
王长老,你派系的“毒瘤”,我帮你一个个割掉。
不必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