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单膝跪地,小心地将陈默放平。
他撕下衣摆,沾了点水,擦去陈默脸上的血污。
陈默呼吸微弱,胸膛起伏几乎看不见。
“撑住,默哥。”刑天低声说,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他环顾四周,眉头拧紧。
这是一片巨大的废墟广场。脚下石板碎裂,缝隙里长出枯黄的杂草。
远处,几根刻着星辰符文的石柱斜插在地面,大多已经断裂。
天空是浑浊的暗红色,看不到日月,只有压抑的光晕笼罩四野。空气里飘着灰尘和某种腐朽的气味。
风刮过废墟,发出呜呜的声响,更添几分荒凉。
他们逃出了黑风山脉,但落入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刑天握紧战斧,独眼警惕地扫视每一个阴影。这里安静得过分,反而让人不安。
他检查陈默的伤势。右臂骨头断了,后背伤口裂开,内伤更重。
刑天不是医师,只能做简单包扎。他把自己所剩无几的水一点点喂进陈默嘴里。
陈默喉咙动了动,呛咳起来,牵动伤口,眉头紧锁,终于睁开了眼睛。
视线模糊,聚焦在刑天焦急的脸上。
“这……是哪?”他声音嘶哑,像破风箱。
“不知道。星门把咱们扔到这鬼地方了。”刑天扶他靠坐在一段断柱旁,“你感觉怎么样?”
陈默没回答,目光扫过空旷的广场,最后定格在刑天身后。
“阿兰呢?”
刑天沉默了一下,独臂握紧斧柄,指节发白。“星门……在她进来前塌了。”
陈默瞳孔一缩,胸口一阵闷痛,猛地咳嗽起来,嘴角又溢出血丝。
他闭上眼,靠在冰冷的石柱上。
最后那一刻,他记得阿兰把他和刑天推入星门,自己却留在外面,面对那具恐怖的骸骨。
广场上只剩下风声。
过了好一会儿,陈默才重新睁开眼,里面没了之前的波动,只剩下死水般的平静。“其他人?”
“就咱俩。传送时分散了。”刑天啐了一口,“这星门真不靠谱。”
陈默尝试调动力量,经脉立刻传来针扎般的剧痛,星蚀之力枯竭,右臂深处的蚀月碎片也沉寂下去。他连站起来都困难。
“得找个地方藏身。”他看向刑天,“这里不安全。”
刑天点头,他也感觉到了。这废墟太安静,反而藏着未知的危险。
他站起身,把陈默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能走吗?”
陈默借力站起,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伤口,但他没吭声。
两人选了个方向,缓慢移动。穿过巨大的广场,进入一片倒塌的建筑群。
这些建筑风格古老,残垣断壁上还能看到星辰符文的痕迹,与“破军”号遗迹类似,但更加破败。
这里曾经是星神族的一处据点,如今也荒废了。
他们在断墙间穿行,尽量避开开阔地。
刑天拖着瘸腿,扛着陈默大半重量,汗水从他额头滑落。
陈默则强忍眩晕,努力保持清醒,观察四周。
“有动静。”陈默突然低声道,拉住刑天。
刑天立刻停下,屏住呼吸。前方拐角处,传来细微的刮擦声,像是什么东西在石头上拖动。
刑天把陈默轻轻放在墙根,打了个手势,自己则握紧战斧,贴着墙壁,小心翼翼探头望去。
只见几只外形如同鬣狗、但皮肤苍白、布满褶皱的生物,正在啃食一具不知名的动物残骸。
它们眼睛退化,只留下两个黑窟窿,靠嗅觉和听觉行动。
刑天缩回头,对陈默比划了一下。数量不多,三四只,威胁不大,但动静可能会引来别的。
陈默点头,示意绕开。
两人正准备后退,陈默不小心踢到一块松动的石头。
“咕噜。”
石头滚动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那几只苍白鬣狗立刻停止啃食,头颅齐刷刷转向他们藏身的方向,鼻孔翕动,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被发现了!”刑天低骂一声,不再隐藏,猛地从墙后冲出,独臂挥动战斧,带着恶风劈向冲在最前面的那只!
“噗!”
战斧砍入骨肉,那鬣狗哀嚎一声倒地。但另外三只已经扑了上来,速度快得惊人,张开布满利齿的嘴,咬向刑天腿脚。
刑天瘸腿行动不便,一时间有些狼狈。
就在这时,一道灰影闪过!
陈默不知何时挣扎起身,左手捡起半截断裂的石矛,用尽力气猛地刺出!没有能量光华,只有最纯粹的技巧和一股狠劲!
“嗤!”
石矛精准地捅进一只鬣狗的脖颈,将其钉在地上。
刑天压力一减,怒吼着挥动战斧,将另外两只逼退。
剩下的两只鬣狗感受到威胁,低吼几声,叼起同伴的尸体,迅速退入废墟深处消失不见。
战斗短暂结束。
刑天拄着战斧喘息,瘸腿隐隐作痛。陈默则靠着墙壁滑坐在地,脸色更白,左肩包扎处渗出血迹。
“得尽快找到落脚点。”陈默喘着气说,“再来一波,我们顶不住。”
刑天点头,目光扫过周围。“往那边高处走,看得远点。”
他再次架起陈默,两人拖着伤体,朝着废墟中一处相对完整的矮塔挪去。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