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咳咳…谁在那儿？！” 陈默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带着血沫子的字儿。声音嘶哑得像是破风箱，在死寂的黑暗里听着都瘆人。他拼命想动，想看清黑暗里那个说话的人影，可全身骨头跟散了架似的，稍微一使劲儿，剧痛就直冲天灵盖，眼前阵阵发黑，差点又昏过去。
濒死的虚弱感像冰冷的海水，一浪接一浪地拍打着他残存的意识。胸口那块碎片也彻底凉透了，跟块死铁疙瘩似的，半点动静没有。
完了，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刚躲过塌方砸成肉饼，又落这鬼东西手里了？听这口气，还认识雷战？还叫他“蟑螂”？妈的，士可杀不可辱！
“我是谁？” 那个低沉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似乎离得更近了点。陈默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不带丝毫活人气息的风拂过自己满是血污的脸。“一个…暂时不想让你死在这里的影子罢了。你可以叫我‘影’。”
影？装神弄鬼！陈默心里骂娘，但嘴上不敢硬刚。他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对方捏死他比捏死只蚂蚁还容易。
“钥匙…碎片…你…咳咳…你也想要？” 陈默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问，手却下意识地想往胸口捂，可惜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想要？” 自称“影”的神秘人似乎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意义不明的嗤笑，像是夜枭磨牙。“那东西现在就是个烫手的山芋，谁沾上，谁死得快。雷战那蠢货，还有他背后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根本不明白他们在追逐的是什么。”
这话让陈默心头猛地一跳！雷战背后还有人？这碎片…不只是“钥匙”那么简单？是催命符？！
“那…那你救我…想干嘛？” 陈默咬着牙问，每说一个字都扯着伤口疼。天上不会掉馅饼，这鬼影救他，肯定没安好心！
“救你？” 影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我只是不想让‘钥匙’落入某些存在手里，或者…被你这只顽强的小蟑螂临死前毁掉罢了。至于你…你的死活，我并不关心。”
操！陈默气得差点又是一口老血喷出来。合着在这位爷眼里，他就是个保管“钥匙”的工具蟑螂？！工具用完就扔的那种？！
“不过，” 影的话锋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妙的转折，冰冷的目光在陈默身上扫过，像是在评估一件残破的物品。“你身上倒也有些…有趣的地方。那个强行激发潜能、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邪门状态…还有你脑子里那个…喋喋不休的‘小东西’…”
脑子里的“小东西”？！
陈默浑身汗毛瞬间炸起，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比濒死的虚弱感更让他恐惧。
系统？！他指的是系统？！这个叫“影”的家伙，能察觉到系统的存在？！这怎么可能？！系统不是只有他自己能“听”到吗？！
【警告！侦测到超高维精神扫描！屏蔽机制启动！启动失败！能量不足！】
【警告！宿主思维活动暴露！极度危险！建议立即切断意识链接！】
【警告！…滋…警告…滋…】
系统尖锐的警报声瞬间在陈默脑海里炸开，但信号断断续续，充满了杂音，像是受到了强烈的干扰，最后甚至变成了刺耳的电流杂音。
陈默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系统…被干扰了？！甚至可能…被这个“影”窥探到了？！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怪物？！连系统都能干扰？！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陈默的心脏！比面对雷战的雷霆，比面对塌方的绝望，更让他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他最大的依仗和秘密，在这个神秘人面前，似乎无所遁形。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默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东西？” 影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玩味？“比起关心我是什么，你不如关心一下自己还能撑多久。你的心跳，慢得像要停了。”
陈默自己也感觉到了。身体越来越冷，意识像是沉在冰冷的水底，越来越模糊。失血过多，加上魔化反噬和坠落的恐怖内伤，他的生命正在飞快地流逝。头顶那猩红的倒计时数字，仿佛都变得有些虚幻起来。
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死在这个鬼影面前？像只真正的蟑螂一样被碾死？
不甘心！老子他妈的不甘心！
陈默的求生欲像濒死的灰烬里最后一点火星，猛地又窜了一下！他死死咬着牙，牙龈都渗出血来，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嘶吼：“救…救我！我…我不能死！碎片…钥匙…你要什么…条件…咳咳…你说！”
黑暗里，影沉默了片刻。那双冰冷的眼睛，似乎穿透了浓稠的黑暗，审视着陈默眼中那点微弱却异常执拗的求生之火。
“条件？” 影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谈条件？你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是啊，他现在就是滩烂泥，凭什么跟人家谈？
“不过…” 影再次开口，那沙哑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你的命，暂时还有点用。至少，比让‘钥匙’落在‘祂们’手里强。”
祂们？又是谁？陈默听得云里雾里，但抓住了关键词——暂时有用！还有希望！
“忍着点。会很痛。” 影的声音毫无波澜地宣布。
陈默还没反应过来“忍着点”是什么意思，就感觉一只冰冷得如同寒铁的手，猛地按在了他血肉模糊、骨头都露出来的肩膀上。
“呃啊——！！！”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把灵魂都撕裂的剧痛瞬间席卷了陈默全身，那感觉，比魔化反噬痛苦百倍。比塌方砸断骨头痛苦千倍，像是有无数烧红的钢针顺着伤口扎进骨头缝里，又像是有冰冷的火焰在灼烧他的神经。
他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疯狂抽搐，眼前彻底被黑暗和剧痛吞噬。
【警告！侦测到超高浓度未知生命能量强行注入！】
【警告！能量性质极端狂暴！与宿主生命本源冲突！】
【警告！细胞组织强行修复中…骨骼强行接续中…能量冲突加剧！痛苦指数超越阈值！】
【宿主生命体征：剧烈波动！濒危！】
系统的警报声在剧痛的轰鸣中显得那么微弱。陈默感觉自己像是在被活生生地拆开，又被某种蛮横的力量强行拼凑回去，每一次拼凑，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苦。
“呃…啊啊啊…杀…杀了我…” 陈默的意识在无边剧痛中沉浮，只剩下本能的哀嚎。这他妈哪是救人？这是酷刑！
就在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这非人的痛苦彻底摧毁意识的时候——
嗡！
一股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冰凉感，突然从他几乎失去知觉的胸口传来。
是那块神秘碎片，它似乎被这股强行注入的狂暴生命能量刺激到了，虽然依旧冰冷虚弱，却本能地释放出一缕微弱却极其精纯的平和凉意。这缕凉意像是一股清泉，瞬间汇入那肆虐的狂暴能量洪流之中。
奇迹发生了！
那股原本要将陈默从里到外彻底撕裂的狂暴能量，在这缕凉意的“调和”下，像是被驯服的野马，虽然依旧痛苦万分，但破坏性大大降低，修复的速度陡然加快。
咔吧！咔吧！
陈默能清晰地听到自己体内传来细微的骨骼接续声，火烧火燎的内脏似乎也在被强行抚平、修复。剧痛依旧，但不再是毁灭性的，而是伴随着一种…新生的、麻痒的愈合感？
【警告解除！未知生命能量被部分中和！修复效率提升300%！】
【宿主生命体征：稳定上升中！脱离濒死状态！】
【状态：重伤（骨骼初步接续、内出血停止、脏器中度损伤修复中）、极度虚弱、精神受创】
【神秘碎片：能量微弱激活，调和反应中…】
系统的提示音终于带来了一丝“好”消息。
剧痛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的是全身被掏空般的极致虚弱和一种劫后余生的麻木。陈默瘫在冰冷的地上，像条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鱼，只剩下大口喘气的力气，连动一下眼皮都觉得累。
黑暗中，那只冰冷的、如同寒铁般的手，缓缓从他肩膀上移开。
影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讶异？
“有趣…那块‘钥匙碎片’，竟然能调和‘源质’的狂暴？看来它在你身上，发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变化。”
他顿了顿，冰冷的目光似乎再次扫过陈默胸口。
“你的命，暂时保住了，小蟑螂。不过，你最好祈祷自己恢复得快一点。”
“因为，‘祂们’…已经注意到你了。”
“这地下，也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