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七点三十分,江州市金融中心的摩天大楼刚刚开始苏醒。星河集团总部十八楼的会议室内,周远山整理了一下深蓝色阿玛尼西装的袖口,对着落地窗整理领带。窗外,整个江州城沐浴在金色的朝阳中,而他将要投下一枚足以撼动这座城市建材行业的核弹。
周总,所有媒体都已经通知到位,通稿按照您的要求修改了三遍。年轻的女秘书捧着平板电脑站在门口,声音因紧张而略显尖锐。
周远山微微颔首:法务部确认过了?
确认过了,合同第17条违约条款完全支持我们单方面终止合作。秘书快速滑动屏幕,公关部已经准备好应对各种可能的舆论反应。
很好。周远山看了眼腕上百达翡丽,时针指向七点四十五,按计划执行。
八点整,一则简短而爆炸性的声明通过星河集团所有官方渠道同时发布:
【星河集团声明:即日起,终止与天虹建材有限公司的一切合作关系,并将其列入供应商黑名单。我司已与鑫盛建材达成战略合作,原由天虹建材负责的所有项目将由鑫盛建材接管。特此公告。】
这则不足百字的声明如同一颗陨石坠入平静湖面,瞬间在整个江州商界掀起惊涛骇浪。
金融中心A座32楼,万隆地产董事长办公室。
老李,快看手机!财务总监撞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手里举着的咖啡洒了一半在地毯上,星河集团把天虹建材拉黑了!
万隆地产董事长李荣生正在批阅文件,闻言猛地抬头,金丝眼镜后的双眼瞪大:什么?他一把抓过手机,快速浏览着屏幕上的消息,脸色越来越凝重,赵天虹这是得罪哪路神仙了?
会不会是上个月那批不合格的钢材...财务总监小声猜测。
李荣生摇头:不可能,如果只是质量问题,最多罚款或者暂停合作,不至于直接拉黑。他放下手机,若有所思,这是要赶尽杀绝啊...立刻通知采购部,暂停与天虹建材的所有订单。
同样的一幕在江州各大企业上演。短短半小时内,天虹建材的股价在开盘前竞价阶段已经暴跌25%,公司电话被合作伙伴打爆,前台三个接线员手忙脚乱地应付着源源不断的来电。
而此时,天虹建材的老板赵天虹还浑然不知这场灾难。他正坐在自己宽敞的办公室里,悠闲地品着今年新到的明前龙井。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红木办公桌上,映照着桌上那座价值不菲的金蟾蜍摆件——那是他公司上市时花重金请风水大师开过光的。
赵总,您看下季度的生产计划...市场部经理刚推门进来,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赵天虹的秘书刘雯脸色惨白地冲了进来,高跟鞋在地毯上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干什么!赵天虹地放下茶杯,茶水溅在文件上,急急忙忙成何体统?
刘雯胸口剧烈起伏,精心打理的卷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老...老板,大事不好了!星河集团...星河集团刚刚通知我们,终止一切合作!
什么?赵天虹猛地站起,实木椅子一声倒在地上,你再说一遍?
星河集团总经理周远山亲自打来电话,刘雯声音发颤,说即日起终止所有合作,还...还放出话来,谁要是和我们天虹建材合作,就是和星河集团作对!
赵天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双手撑在桌面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这不可能...他机械地摇头,仿佛这样就能否定这个噩耗,我们合作了七年,从来没有...
办公室的电视正静音播放着财经新闻,突然画面切到了证券交易所。赵天虹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天虹建材的股票代码后面跟着一个刺眼的箭头,暴跌45%,触发熔断机制,暂停交易。
完了...赵天虹双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他比谁都清楚,天虹建材70%的业务依赖星河集团,一旦失去这个靠山,公司市值会在一周内蒸发殆尽。
刘雯小心翼翼地递上手机:老板,周总的电话还通着,要不要...
赵天虹一把抢过手机,手指颤抖得几乎按不准屏幕。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脸上的威严荡然无存,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卑微:喂,周总,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周远山冷淡的声音:你是哪位?
周总,我是天虹建材的小赵,赵天虹啊。赵天虹弓着腰,仿佛对方能透过电话看到他的姿态,我们上个月还在高尔夫球场见过...
噢,是你啊。周远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疏离,有什么事吗?
赵天虹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他用手背胡乱擦了一下:周总,我天虹建材一直与贵公司合作多年,不知道在下哪里得罪您了,就要与我天虹建材断绝合作,还要...还要封杀在下...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赵天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他四十多岁的人,此刻却像个即将被老师惩罚的小学生一样惶恐不安。
出乎意料的是,周远山竟然轻笑了一声:赵总啊,不是你得罪我了,我与你也没有深仇大恨。
赵天虹愣住了:周总,在下没得罪您,您怎么...
这命令也不是我下达的,周远山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是我们董事长亲自下的令。
董事长?赵天虹大脑一片空白,林...林董事长?他这才想起,星河集团江州分公司刚刚换帅,新任董事长是楚家那位神秘的小少爷。
实话告诉你吧,周远山的声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是赵总贵公司的好兄弟王总,办了件蠢事,得罪了我们董事长。
赵天虹感觉一桶冰水从头顶浇下:王...王德发?
没错,周远山冷笑道,他对我们董事长出言不逊,还扬言要动用天虹建材的关系网对付我们董事长。赵总,你说...这是不是太岁头上动土?
赵天虹瞪大双眼,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他想起上周王德发得意洋洋地向他炫耀新包养的艺术学院女生,想起这个表弟一贯的嚣张跋扈...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蠢货竟然敢去招惹星河集团的太子爷!
周..周总,这期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赵天虹做着最后的挣扎,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误会?周远山的声音陡然提高,赵总,我们董事长说的话,绝对不可能有错。是不是误会,你不如问问你的好兄弟。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留下的忙音在赵天虹耳边回荡。他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僵在原地,整张脸扭曲得可怕。
老...老板?刘雯小心翼翼地唤道。
王!德!发!赵天虹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突然暴起,将桌上的金蟾蜍摆件狠狠砸向墙壁。价值十几万的工艺品瞬间四分五裂,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
他颤抖着手指拨通王德发的电话,铃声响了足足半分钟才被接起。
喂,表哥?什么事啊?王德发的声音懒洋洋的,背景音嘈杂,似乎正在某个娱乐场所。
赵天虹深吸一口气,然后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你个蠢货!到底干了什么好事?!赶紧给我滚到公司来!现在!立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