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珍的男人段鹏程，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正挤在人群里看热闹，一听这话，脸“唰”地一下就涨成了猪肝色。
他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想上前把自家婆娘拉起来，可那黑压压的人墙，他根本就挤不进去，只能在外面急得直跺脚。
而屋里的梁淑慧和叶芬妮，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
当看到院门口那头庞然大物时，两个女人也是吓得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就躲到了赵昊身后。
但她们的眼神，更多的却是震撼和后怕，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
这就是她们的男人！
那个早上出门时，还信誓旦旦说要去收拾“大家伙”的男人，真的把它给带回来了！
赵昊皱了皱眉，对眼前这闹剧般的场景有些不耐。
他瞥了一眼瘫在地上，已经羞愤得快要晕过去的李素珍，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都让让，把路让开，别堵在门口。”
他这话一出，原本嘈杂的笑声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敬畏，乖乖地往两边退开，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通道。
李彪和李敖兄弟俩，此刻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满是与有荣焉的自豪。
他们拖着虎尸，昂首挺胸地走进了院子。
那“轰隆”一声闷响，当虎尸被扔在院子中央的空地上时，整个地面似乎都跟着颤了三颤。
“彪哥，敖哥，今天辛苦你们了。”赵昊从屋里拿了把锋利的剥皮小刀，扔给李彪，“这畜生皮糙肉厚，咱们先把它拾掇干净。等会儿肉分你们五十斤，算是今天的辛苦费。”
李彪接过小刀，激动得手都有些抖。
五十斤虎肉！这可是虎肉啊！
传说中大补的玩意儿，寻常人一辈子都别想尝一口。
更别说，这还是跟着赵昊这等神人一起猎的，说出去都够他吹一辈子牛了。
“昊哥，你这话就太见外了！”李彪拍着胸脯，说得斩钉截铁，“您救了我们兄弟俩的命，我们给您当牛做马都行！还提什么辛苦费！”
“对！昊哥，我们不要肉！”李敖也在一旁连连点头，“能跟着您长长见识，就是我们天大的福分了！”
“一码归一码。”赵昊摆了摆手，语气不容置喙，“说给你们，就拿着。赶紧动手吧，天都快黑透了。”
见赵昊态度坚决，李家兄弟俩也不再推辞，对视一眼，心里对赵昊的敬佩和感激，又深了几分。
看看人家这气度，这胸襟！跟着这样的人，心里踏实！
三人不再废话，点上灯，就在院子里忙活开了。
剥皮是个技术活，尤其是虎皮。
李彪不愧是老猎人，手法娴熟，下刀精准，每一刀都恰到好处，尽量保证虎皮的完整。
赵昊则负责开膛破肚，处理内脏。
那股子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各种气味，在院子里弥漫开来，熏得围观的村民们连连后退，却又舍不得挪开眼睛。
虎心、虎肝、虎鞭……这些可都是传说中的宝贝。
村民们看着那一盆盆被取出来的东西，眼睛都直了，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我的乖乖，这虎鞭，怕不是有我胳膊粗了！”
“你瞧那虎骨，比牛骨头还粗！这要是拿来泡酒，喝一口不得飞上天去？”
钟学明和钟义文兄弟俩，就混在人群里，看着院子里那热火朝天的景象，听着耳边一句句对赵昊的吹捧和赞叹，两人的心，像是被泡在了最酸的醋缸里，又苦又涩。
“哥……咱们……咱们回去吧……”钟义文拉了拉钟学明的衣角，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他多待一秒，都觉得是一种煎熬。
钟学明没动，只是死死地盯着赵昊的背影。
那双三角眼里，原先的嫉妒和恐惧，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淬了毒的怨恨。
他知道，用常规的法子，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斗得过赵昊了。
院子里，一张巨大而完整的虎皮，终于被完整地剥了下来。
李彪和李敖小心翼翼地将它抬到一旁的木架上撑开，那华丽的斑纹，在灯光下闪烁着慑人的光泽，看得人眼晕。
赵昊站起身，擦了擦手上的血，目光扫过院门口黑压压的人群。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传遍了整个院子。
“各位乡亲，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我宣布个事儿。”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看着他。
“我准备在后山那片果园边上，盖几间大瓦房。大概后天，就正式动工。到时候需要不少人手，无论是出力气的壮劳力，还是会和泥、砌墙的手艺人，都要。”
这话一出，人群顿时骚动了起来。
盖房子，那可是有工钱拿的好事！
赵昊顿了顿，伸出两根手指，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选人还是老规矩，之前帮忙打理果园的优先，不过盖房的工钱涨了，一天两块！管一顿午饭，有肉吃！活儿干得好的，完工了还有红包！”
“轰！”
整个村子，像是被引爆了火药桶，彻底沸腾了！
“啥？一天两块？！”
“我的天！还管饭！顿顿有肉？”
“这……这比去县里工地上干活挣得还多啊！”
村民们疯了！一个个眼睛通红，像是闻到血腥味的狼。他们拼了命地往前挤，生怕落后了。
“昊哥！选我！我力气大，一个人能扛两袋水泥！”
“赵昊！我！我！我以前跟我表舅学过砌墙，手艺好得很！”
“还有我！我爹是木匠！我从小就看他干活！”
那些早上还在嘲笑赵昊的汉子，此刻挤得比谁都凶，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就差跪下来抱着赵昊的大腿了。
赵昊看着眼前这疯狂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想干活的，明天一早，都去村长家报名。我跟村长说好了，让他帮忙统计。我只要踏实肯干的，偷奸耍滑的，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说完，他不再理会外面鼎沸的人声，转身对李家兄弟道：“彪哥，肉给你们称好了，还有这虎骨，你们也拿一点回去泡酒。今天多谢了。”
李彪和李敖看着那一大块血淋淋的虎肉和半袋子沉甸甸的虎骨，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一个劲儿地道谢。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李家兄弟，赵昊“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将所有的喧嚣都隔绝在了外面。
夜深了，喧嚣了一整晚的莽村终于沉寂下来。
赵昊家的院子里，那头猛虎已经被处理干净。
虎肉用盐腌上，挂在屋檐下风干；虎骨被仔细地剔出来，堆在墙角。
至于那些珍贵的内脏，则被梁淑慧用陶罐小心地封存了起来。
整个院子，依旧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杂着血腥和香料的奇异味道。
堂屋里，灯火通明。
赵昊终于洗去了满身的血污和疲惫，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裳。
他坐在桌边，端着一个大海碗，正呼哧呼哧地往嘴里扒拉着饭。
今天消耗太大，他是真的饿坏了。
叶芬妮和梁淑慧就坐在他对面，也不吃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两个女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恍惚，和一种发自内心的安宁。
“慢点吃，别噎着，锅里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