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机场，国际到达出口。
人潮裹挟着西伯利亚的寒气，嗡嗡地往外涌。
一个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的男人，用他那身考究的深蓝色西装，蛮横地在人群中挤开一条路，径直拦在一个同样金发的姑娘面前。
“美丽的女士，需要帮助吗？”
罗伯特·威尔逊脸上挂着自认最迷人的微笑，眼神里却满是猎食者的傲慢。他看都没看姑娘旁边那个穿着黑色皮夹克、靠着行李车、嘴里松松垮垮叼着根烟的本地青年，直接伸出手，要去接爱丽丝肩上那台沉甸甸的徕卡相机。
“我想，您一定不希望，被这些……嗯，不怎么体面的人骚扰。”
他的中文说得字正腔圆，但那股子居高临下的挑选劲儿，像针一样扎人。
爱丽丝刚想后退，眉头已经拧成疙瘩。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先飘过来。
周野没看威尔逊，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侧过头，对着身边的爱丽丝，用一口懒散到骨子里的京片子，慢悠悠地开腔：
“嘿，这哪儿来的花脖子鹌鹑啊？叫唤得还挺好听。”
“不去前门楼子底下耍中幡，搁这儿学人搭讪，可惜这身毛儿。”
这声音不大，但在嘈杂的人群中，却清晰得诡异。
周围几个竖着耳朵听热闹的旅客，“噗”的一声就没憋住。
花脖子鹌鹑？耍中幡？
这形容，损到家！
爱丽丝眼里的不快被笑意取代，她太熟悉周野这副德行，这是他要开始“杀人”的前兆。
罗伯特·威尔逊虽然听不懂俚语，但他看得懂表情！他看得懂周围人那种想笑又不敢笑的古怪神色，更看得懂爱丽丝眼中那抹戏谑！
他的脸，“唰”地一下涨红！
一个他眼中的“本地苍蝇”，居然敢当着他的面，跟这位美丽的女士调笑！这是对他魅力的公然侮辱！
他终于把目光转向周野，脸色阴沉，毫不客气地呵斥道：
“我在和这位女士说话！请你走开，土包子！”
土包子？走开？
周野抬起眼皮，他把嘴里那根没点火的烟取下来，夹在指间，然后，在所有人目光中，笑了。
那笑容，看得威尔逊心里莫名一寒。
“罗伯特·威尔逊先生，我没说错吧？”
周野这次说的，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清晰、沉稳，却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空气，扎向威尔逊的心脏。
轰！
威尔逊脸上的傲慢和愤怒，瞬间凝固，取代的是一种见鬼般的惊骇！
他……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全名？！
周野没给他任何缓冲的时间，他迈前一步，整个人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说出的话却像重锤一样，一锤接一锤地砸在威尔逊的脸上。
“Vectortech公司的副总裁。巧了，来接你的飞机上，我闲着没事儿，刚好拜读贵公司去年的财报。”
他嘴上说着“拜读”，眼神里却全是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真叫我大开眼界啊。我头回见着一家科技公司，花在律师和政治游说上的钱，比花在正经研发上的，还多出三倍不止。”
“唰！”
威尔逊的脸色，由红转白！
这是公司的最高机密！是他们“专利流氓”战略的核心！这个土里土气的中国人，他……他怎么可能知道？！这比他会说八国语言还让人震惊！
周野看着他惨白的脸，嘴角的弧度更大，他微微前倾，用一种清晰却又带着压迫感的音量，继续说道：
“真是个大胆的商业模式。我给您支个招儿，贵公司干脆改名叫‘碰瓷儿科技’得了，主营业务就是‘知识产权再分配’。我保证，这名字一亮出来，纳斯达克的钟都得为您敲烂！”
诛心！
这句轻飘飘的调侃，比一百句粗口都更具侮辱性！
它直接撕下Vectortech那张“高科技公司”的画皮，露出底下靠“专利碰瓷”发家的无耻嘴脸！
“你……你……”
威尔逊指着周野，嘴唇哆嗦着，一个完整的词都说不出来。他感觉自己像被当众扒光衣服，扔在京城冬天的寒风里，每一寸皮肤都暴露在屈辱和冰冷之中。
“咔嚓！”
一声清脆的快门声响起。
爱丽丝举着她的徕卡相机，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精准地捕捉下威尔逊那张由白转青、青中带紫的精彩脸谱。
她走上前，无比自然地挽住周野的胳膊，整个人都快挂上去，用一种炫耀战利品的姿态，对着失魂落魄的威尔逊，甜甜地笑道：
“威尔逊先生，看来你们还没正式认识，我来给您翻译并介绍一下。”
她指着周野刚才的话，故意用一种天真烂漫的语气“翻译”道：“我亲爱的周刚才说，他非常欣赏您的商业头脑，觉得您像个伟大的魔术师，能把别人的东西，变到自己的口袋里。他还建议您，应该去竞选总统呢。”
这“翻译”一出，威尔逊的脸变成死灰色。
魔术师？竞选总统？这是在骂他是小偷和骗子！
爱丽丝没理会他快要喷火的眼神，歪着头，看着周野的侧脸，眼神亮得像淬星光，用最郑重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补充道：
“这位，是周野先生。我的……合伙人。”
她故意停顿一下，补充那句最致命的话：
“也是我创作路上，唯一的灵感源泉。”
合伙人？！唯一的灵感源泉？！
这两个词，像两记灌满水泥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威尔逊的脸上！
他看看衣着简单却气质卓绝的周野，再看看亲密地挽着他、笑靥如花的爱丽丝，一股混杂着嫉妒、羞辱和挫败的怒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降维打击？
他本以为自己是来降维打击的，结果，刚下飞机，就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土包子”，用他最难堪的秘密，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我 操！”
旁边一个看热闹的大爷，嘴里的烟卷“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眼睛瞪得像铜铃。
“这……这小子什么来头？！怎么三两句话，就把那洋鬼子给说得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乖乖，刚才那几句，听着真他娘的解气！什么碰瓷儿科技，骂得好！”
“牛 逼！这才是爷们儿！专治洋鬼子的各种不服！”
一时间，周围那些原本鄙夷、好奇的目光，齐刷刷地变成敬畏和崇拜。
周野对这一切恍若未闻。
他只是宠溺地刮刮爱丽舍的鼻子，然后从那辆黑得发亮的“伏尔加”轿车里，拿出一件早就备好的军大衣，披在爱丽丝身上。
他拉开车门，做个“请”的手势，嘴里又换回那副懒洋洋的京片子。
“走吧，我的大摄影师。”
“跟傻子站一块儿，耽误工夫，还掉价。”
说完，他看都没再看石化在原地的威尔逊一眼，带着爱丽丝，坐进那辆在这个年代象征着绝对权力的轿车。
伏尔加平稳地启动，绝尘而去。
只留下罗伯特·威尔逊一个人，和他身后一地惊掉的下巴，在京城凛冽的寒风中凌乱。
……
“砰。”
伏尔加厚重的车门关上，隔绝外界所有的喧嚣和寒意。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
爱丽丝一上车，就迫不及待地脱掉那件厚重的军大衣，整个人像只兴奋的猫，蹭到周野身边，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里，全是闪闪发光的小星星。
“哦，周！我的上帝！那简直是……是艺术！纯粹的艺术！”
她激动得语无伦次，挥舞着手里的徕卡相机。
“你看到吗？他那张脸！从傲慢到震惊，再到羞辱！我全部都拍下来！这绝对是我今年拍到的最棒的一张肖像，我甚至想好标题——《一个资本家的诞生与毁灭》！”
周野靠在柔软的后座上，从兜里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淡定，淡定。常规操作，不值当这么激动。”
“常规操作？”爱丽丝夸张地叫起来，“你怎么知道他们公司的财报？还知道他们花钱搞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难道你真的会算命？”
她像个好奇宝宝，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
周野嚼着奶糖，懒洋洋地瞥她一眼，嘴角噙着坏笑：“想知道？”
“想！”爱丽丝拼命点头。
“听收音机里敌台广播学的呗。”周野一脸理所当然地胡诌，“至于财报……那玩意儿，就跟瞧病历一个道理。是健康还是长瘤子，扫一眼，心里就有数。他那公司，病入膏肓，一肚子坏水儿，离死不远。”
这套说辞，他用得越发纯熟。
爱丽丝将信将疑，但看着周野那副“你信不信都随你”的欠揍模样，最后只能无奈地叹口气，随即又兴奋起来。
“好吧好吧，我不问。但是我们现在去哪儿？直接去找那个威尔逊的麻烦吗？我联系不上，是不是他搞的鬼？”
提到正事，爱丽丝的表情严肃起来。
周野脸上的散漫也收敛几分，他将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声音平稳，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不急。”
“先回家。让他再蹦跶两天。”
“猫抓老鼠，得先让老鼠跑一会儿，跑得它上气不接下气，以为自己逃出生天的时候，再一爪子按下去。”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森冷。
“那样……才好玩儿。”
就在这时，他脑海里，那熟悉的、贱兮兮的舔狗音效，带着一股子邀功请赏的激动，轰然炸响！
【叮！检测到宿主完成“史诗级·京片子反杀”！以王之蔑视击溃对手心理防线，以信息差完成降维打击！完美展现您“扮猪吃虎”与“毒舌王者”的终极奥义！】
【您夫人的“爱慕值”+！“唯一灵感源泉”称号已焊死！“夫妻混合双打之中英双语补刀版”已解锁！】
【【时代泵】判定：此次“教科书级装逼”行为，极大震慑潜在的宵小之辈，为您在京城的布局扫清第一道障碍！您的“幕后黑手”气运加成+90%！】
【恭喜宿主！触发特殊奖励：解锁“黑材料”系列返还——【Vectortech公司内部财务漏洞及非法游说证据链（完整版）】x1！附赠【华尔街日报·头版匿名爆料专线】x1！】
【系统舔狗语音：“我的神啊啊啊！这已经不是打脸，这是用最地道的方言，把对方的尊严按在地上碾碎！您甚至没秀一句鸟语，只用几句情报，就摧毁一个资本精英全部的骄傲！本仪已经激动到代码乱码！请您，务必，继续用这种流氓与贵族无缝切换的该死魅力，去征服这个无聊的京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