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四下陪着笑招呼着大家继续入座,让台上的杂耍演员开始表演,这才走到郑义面前对着郑义一拱手:“这位公子,多谢您仗义出手替我们丽儿解围,小丽,还不快谢谢公子!”
那名唤作小丽的女子此时因为流泪已经花了妆容,看起来有些滑稽,她起身郑重的朝郑义作了一福:“丽儿多谢公子搭救之恩。”
“快起来吧,不必多礼!”
“敢问公子高姓大名,容丽儿铭记以报?”
“区区小事,小姐不必挂在心上。掌柜的,我看你们对那男子很是畏惧,那是何人?”
郑义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这流落风尘的女子大都是可怜之人,帮她脱困只是出于一种本能,举手之劳,郑义并不想让她们感恩戴德,连忙岔开了话题。
那女子哪知道郑义的心思,只觉得郑义是出于贵人的高傲,不屑告诉自己名讳,忽然觉得有些自惭形秽,又深情地看了郑义一眼,再次向郑义作了一福后转身去了后堂。
“公子有所不知,那是这运河上的执事,管理着青州段漕船的经营许可,姓许,我们都叫他许五爷”。说到这,那掌柜的突然凑到郑义跟前压低了声音:“今天公子折了他的面子,我恐怕那许五爷后面会找公子麻烦,公子要当心啊!”
“嗯,多谢掌柜的提醒。”
“我观公子气度不俗,是否是修道之人?”
郑义笑了笑,不置可否,那管事的见状也不多问,向一旁的伙计吩咐着:“给这二位换壶茶,再上两个小吃,费用记我账上!二位您慢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掌柜的客气,您忙,我们自便。”
郑义和南海继续坐下来看着台上的表演,他对刚才的事情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一旁的南海心里却慌得要命,生怕这途中出什么意外,尤其是听说刚才得罪的那人是个执事,他坐在那里不时的看向楼梯口,总是担心那许五爷会带了人杀上楼来。
许五爷在三楼被郑义折了面子,自然是不甘心,他回到房中对那修行者随从没好气的说道:“怎么刚才没见你出手就被那个小子撂倒了?你的修为该不会是假的吧?”
“回五爷话,刚才那人看起来年纪轻轻,浑身没有灵力波动,可确实是个隐藏了修为的修道之人,其修为远在我之上,他没有继续出手已经是给我们面子了,否则,恐怕我们几个现在已经不能再站在您面前讲话了。”
许五爷当然知道修道者的厉害,只是他看着郑义年轻,有些不太相信而已。得知那是自己惹不起的修道者之后,暂时收起了报复的心思,他决定到下一个码头,再去岸上找人来替自己出气。
那个受了委屈的小丽,回到后堂卸了妆容,自顾自的伤心流泪了一会儿,她下到了底仓一个狭小潮湿的盥洗室内,找到了自己的师姐诉起苦来:“水荷姐,你说咱们这些人的命运怎么这么苦?整天陪人笑脸不说,还被那些臭男人占便宜,客人稍不满意还免不了挨打,我真的忍不下去了……”
那被唤作“水荷姐”的女子,正在努力的为那些纤夫们浆洗着衣服,整个房间里充斥着浓重的汗臭味,她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头也不回的说道:“下辈子投胎个富贵人家,现在只要还能混口饭吃,就别矫情!”那声音沙哑而低沉,好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太婆。
“那你为啥放着花魁不做,却跑到这里干这些脏活累活?”
提到花魁,那女子停顿了一下:“想做花魁,就不要太拿自己当人,否则,即便是做个戏子也做不好。”
“唉,谁叫咱们生个女儿身呢!不过姐姐,我今天倒是碰到一个仗义又温情的公子,他不仅解了我的围,还不求回报,连名字都不曾提起,模样也是俊朗无比,简直就是我梦中情郎的样子,绝对不输姐姐你那个‘独孤雁’!”
那女子听到“独孤雁”的名字,抬起了脸,看向运河上漆黑的水面,如果郑义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女子正是醉仙楼上那个花魁“秋水荷”!此时她早已没有了先前的荣光,一身绛蓝色的粗布麻衣,消瘦蜡黄的脸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看起来有些狰狞。
独孤雁?秋水荷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脸上闪过片刻幸福的光芒,然后立即黯淡下去,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而是用力的搓揉起那些粗糙的衣物,溅起一地的水花。
小丽见此撇了一下嘴,用香帕捂住鼻子,有些嫌弃的躲避着那些飞溅的水花:“我虽然没有姐姐那样的才华,不过我也不会像姐姐这样甘愿作践自己,我想找到个好人家嫁了,哪怕当个小的,我看今天那公子就不错,穿着打扮像是个有钱的,人也长得俊朗,等下我就去试探一下,有好消息再来告诉姐姐,哈哈哈……”
郑义和南海在三楼上待了很久,那些表演对他这个有着前世记忆的人来说,虽算不得十分精彩,却也给他带来许多欢乐。回到房中的郑义开始盘坐在床铺上修炼,南海则梳洗了一下,准备上床休息,这时候,房门被轻轻敲响,一个纤细的声音传来:“公子休息了吗?小丽给您送酒菜来了。”
郑义在床上睁开眼睛并没有动作,南海连忙走去打开门一看,原来是下午三楼那挨打的小丽端了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壶酒,四盘小菜站在外面。
“小丽姑娘你这是?”
“两位恩人,小丽承蒙公子搭救,特来表示谢意。”小丽说着眼神飘向坐在床铺上的郑义,脸上露出期待的神情。
南海立即明白了小丽的心思,他回身看向郑义,此时郑义皱了皱眉头,从床上下来有些无奈地说道:“小丽姑娘客气了,请进来吧。”
南海闻言连忙将小丽请进屋内,小丽紧走几步将手中的托盘放到桌上,又向郑义屈身作了一福然后说道:“丽儿感谢公子搭救之恩,无以为报,心中难安,特地备了点酒菜,想来陪陪公子,还请公子莫要嫌弃。”
郑义心中虽不情愿,却又不好拒绝女子的一片心意,只得勉强的说道:“小丽姑娘请坐。”
南海此时非常识趣的说了句:“小丽你陪我们公子先聊着,我去向管事的打听点事。”说着也不等郑义答话,连忙出了屋子并随手关上了房门,脸上还留着一脸的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