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义没有照抄记忆里那些诗句,而是有感而发随意写了四句,他并没有争胜的闲心,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即兴写下了这首:《玉女湖夜色》
波光弦月两相和,画舫琴声入仙阁;
湖中玉女藏翠色,碧烟深处一孤荷。
跑堂的伙计似乎已经习惯了郑义的第一个交卷,乐呵呵的跑过来拿了郑义的答纸,嘴里还吆喝着:“一号桌才子已作答!”
“噔噔噔”的跑上楼去。
二楼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郑义这边,郑义当然能感觉得到,他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这古夏国的诗文水平怎么样?自己胡乱写的几句诗要是一会儿没被选上,自己岂不是有些丢面?
哎,管他呢,大不了一会儿悄悄走人了事!正这么想着,只听三楼的那个侍女又走到栏杆处冲着下面喊道:“花魁姐姐今夜已名花有主,请一号桌独孤雁公子上三楼一叙!”
“什么!一炷香时间还没到,这不公平!”
“怎么搞的?我都还没交卷!”
“我的诗一定能入了花魁小姐的眼,伙计!快点把我的诗递上去!”
二楼和一楼吵嚷的声音此起彼伏,郑义刚才还想一走了之,这会儿又开始犹豫要不要上去,毕竟自己还是个黄花大小伙,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去和一个花魁约会,这样好吗?
郑义还在迟疑着,却听见三楼那侍女又喊了一遍:“请一号桌独孤雁公子上楼一叙!”。
伴随着侍女的声音,郑义察觉到从中间那桌上传来了几道不友好的目光,这反而让他下定了决心,男子汉大丈夫,走的端行得正,怕他个鸟!
郑义站起身,在一众男女复杂的目光中缓缓走上了三楼,在楼梯口俊俏侍女的引导下进到了当中一个包房内。
今夜醉仙楼请来的花魁,艺名唤作:秋水荷,据说是来自京都。三楼这个包间也是醉仙楼请来了花魁后临时将一个套房作为了花魁的闺房。外面是个客厅,当中放着一张圆桌,旁边靠窗的几案上摆着一张古琴,那被称为秋水荷的花魁就倚坐在那几案旁边静静的等着独孤雁的到来。
郑义跟着那侍女进到房中,淡淡的脂粉香气扑面而来,秋水荷连忙站起身对着郑义微微屈膝作了一福,口里软糯的声音:“秋水荷见过独孤公子。”
郑义连忙拱手还了一礼:“小姐不必拘礼!”
这个花魁容貌倒是清秀,看样子年龄也不大,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些娇媚,但仅此而已,郑义如今心里只装着青莲,那还能容得下别人,况且在这种场合和一个风尘女子独处一室,这将来让青莲知道该如何解释?郑义其实是有点心虚的,他准备坐一会儿就走。
侍女将郑义迎坐到桌边,又为郑义奉上了香茶,然后退了出去。秋水荷也在另一边坐下后开始打量着郑义,好年轻俊朗的公子哥啊!
郑义三次作答都是力拔头筹,无论是作对还是诗词都写在了她的心上,本就让她刮目相看,现在近距离看到郑义如此容貌,饶是秋水荷早已习惯了逢场作戏,此时心里也不由得“怦砰”狂跳起来。
两人相对而坐,谁都没有说话,短暂的尴尬之后,秋水荷那抹了蜜的声音传来:“独孤公子大才,吟诗作对甚得小女子钦佩。”
“小姐过誉了,这些只是些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秋水荷不由得看了一眼郑义,发现郑义并没有得意洋洋的样子,似乎并不是故作姿态,随即问道:“那公子认为何为真才实学呢?”
这个问题似乎不应由一个花魁提起,这个女子似乎也不是个仅仅以色侍人之人,郑义想了想:“我觉得一个有真才实学的人应该做到‘知行合一,学以致用’,能够将自己所学应用到为国家、为社会或者是为百姓做一些有用的事情,能够推动社会的进步,让平民百姓的生活变好。”
秋水荷有点懵了,郑义的一番言语似乎有点超前,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不过她还是记住了“知行合一、学以致用”这两个词,心里面稍微揣摩了一下,越想越觉得非常有道理,比起之前她见过的那些摇头晃脑,大话满篇的酸腐文人说出的那些虚浮之词强之百倍,这又让秋水荷对郑义刮目相看起来。
“公子是哪里人?可是京都国子监的监生?”
“我来自通县疙瘩镇,自幼没有进过学堂,我读书写字都是我母亲教我的。”
“没进过学堂?那伯母一定是知书达礼的贵人!”秋水荷有些吃惊了,女子能有如此才学的在古夏国可不多见。
“嗯,可是她已经不在了。”一提起母亲,郑义的情绪有些低落,很多的回忆都出现在眼前。
察觉到郑义情绪的变化,秋水荷连忙说道:“是荷儿唐突了,请公子恕罪!”
“无妨!”郑义抿了一口茶水,脑子里全是母亲的画面。
又是沉默,郑义年纪轻轻,却透着一种见惯风雨的老成,而且英俊潇洒、举止得体、谈吐不俗,完全不像那些一进来就想动手动脚的猴急色坯子那样,秋水荷觉得自己今夜真是遇到了一个谦谦君子,她不仅有些心动而且还有些自惭起来。
“独孤公子,荷儿没有什么才学,让荷儿为公子抚琴弹奏一曲可好?”秋水荷打破了沉默,一脸含笑。
“好,我不胜荣幸!”
秋水荷起身,弱柳扶风般走到临窗的几案前,纤纤玉手轻抚琴弦……
“叮叮咚咚……”的声音传来,郑义的记忆里很快传出一个相同的频率,两个前辈看样子对音律也很喜欢,郑义闭上眼睛,静静的欣赏着这堪为天籁的古曲,很快沉醉其中,他不由的拿出自己的骨笛,按照前辈记忆里的曲谱附和着琴音吹奏起来。
秋水荷先是一愣,这个年轻人竟然还通音律!随后立即沉醉于两人的合奏之中。
悠扬的旋律透过窗户飘荡在醉仙楼内,二楼的那些才子佳人们不乏懂音律之人,大家都止住了声音平心静气的聆听起来。
好一个琴笛合奏!好一曲《平沙落雁》!
“这是那独孤雁的笛音?他还懂音律!”
李云汐第一个在心里猜测着,同样有这种猜测的不仅是她一人,汤紫薇、葛景谦以及在场的很多人都有同样的猜测。
一个年轻人,不仅诗词了得还精通音律!这人是谁?青州何时有了这样一个青年才俊?
从今夜起,“独孤雁”这个名字很快在青州以及古夏国流传开来,不仅因为这场琴笛合奏,还因为那首《玉女湖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