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进。
哨声没响，欢呼也没来。
程野站在原地，膝盖突然一软，整个人向前扑倒。他没喊疼，只是咬着牙用手撑地，额头上全是汗。
顾临渊从替补席站起来的时候，对方球员已经退防回半场，动作整齐得像排练过。裁判吹了口哨，举手示意：正常对抗，没问题。
“操。”坐在边上的教练砸了水瓶，“这都第几次了？”
顾临渊走到程野身边蹲下，伸手扶他肩膀：“还能走吗？”
“能。”程野咬牙，“就是有点发麻。”
“别硬撑。”顾临渊盯着他膝盖位置，护具边缘有一道划痕，露出底下金属反光的夹层。他伸手碰了一下，指尖沾到一点铁屑。
这不是普通护具。
他抬头看对面那个撞人的球员，对方正低头整理鞋带，脚底朝外——鞋尖内侧贴着一块磁性贴片，和刚才护具上的材质一致。
故意的。
不是冲球来的，是冲人来的。
顾临渊把程野架起来往场下走，路过裁判席时，目光扫过主裁手腕。袖口鼓了一下，像是有东西在震动。频率很稳，每分钟三次。
他耳朵突然发热。
共情触发。
一瞬间，他“听”到了声音——不是来自耳朵，而是直接出现在脑子里的指令音：
“偏向东区，压哨前两秒给蓝队犯规。”
“红队五号情绪波动大，可激怒。”
“膝盖问题优先处理。”
这些话没有感情，像AI播报。但传递的情绪是真实的：焦虑、压抑、被控制的恐惧。
裁判知道这是错的，但他必须执行。
顾临渊松开程野，对队医说：“送医院，拍核磁。”然后转身走向技术台。
他拿出手机，打开录音界面，把那块从护具上撕下来的金属片贴在话筒附近，轻轻敲击两下。清脆的共振声被完整录下。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未知号码。
他接通，放到耳边。
“顾同学。”周慕白的声音传来，语气像在聊天气，“今晚的比赛挺热闹。”
“嗯。”顾临渊看着记分牌，“热闹得有点过头。”
“有些人啊，不适合赢太多。”周慕白说，“尤其是靠关系进校队的人。万一哪天伤重了，谁负责？”
“你说程野？”
“我说的是你。”周慕白笑了，“你帮他，等于害他。劝你一句，让他退赛。不然下次可能就不只是膝盖的事了。”
顾临渊没说话，把手机慢慢靠近那块金属片。
又敲了一下。
“叮——”
声音传过去。
电话那头停顿了半秒。
“你在录我？”周慕白问。
“我在录证据。”顾临渊说，“包括你教裁判用微型耳机操控比赛的全过程。”
“呵。”周慕白冷笑，“你以为拿个破铁片就能翻盘？这种事每年都有，没人管。你也管不了。”
“那就试试。”顾临渊挂断电话。
他转身，几步走到裁判席前，当着所有人面，把那副违规护具狠狠砸在记分桌上。
“砰！”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裁判猛地站起：“你干什么！”
“警告。”顾临渊抽出红笔，指向护具，“你们敢拿运动员的身体当赌注。”
裁判脸色变了：“我没有……我不清楚这东西怎么回事！”
“蓝色。”顾临渊拿出蓝笔，轻轻点向裁判左袖口凸起处，“这里是证据。微型通讯设备正在接收指令，每分钟三次震动，对应你吹哨节奏。”
裁判手抖了一下。
“你不信？”顾临渊冷笑，“现在关掉它，我让你走人。”
全场安静。
工作人员没人动，也没人说话。
顾临渊把黑笔抬起来，对着场边直播摄像头，声音清晰：
“而这个，是某个总在操控比赛的大人物的罪证。”
他说完，转身就走。
走出五步，手机震动。
一条匿名短信：
【你赢不了系统】
顾临渊停下，掏出三色笔看了看，重新塞进口袋。
他继续往前走。
通道口站着两个穿西装的男人，挡路。
“顾同学。”其中一人开口，“我们老板想跟你谈谈。”
“哪个老板？”顾临渊问。
“你知道是谁。”
“哦。”顾临渊点头，“那你回去告诉他，下次想动手，别用学生垫背。”
两人没动。
顾临渊绕过去。
左边那人伸手拦。
顾临渊脚步不停，右手从兜里抽出黑笔，在对方手腕内侧快速划了一下。
“嘶！”那人缩手，低头看——皮肤上留下一道浅痕，像是被热针烫过。
“这只是提醒。”顾临渊说，“下次再拦，我就用红笔。”
两人对视一眼，让开路。
顾临渊走出去，阳光刺眼。
前方是媒体采访区，记者们已经架好机器，等着赛后提问。
他走进去，找了个位置站定。
有人递话筒过来：“顾同学，请问你如何看待今晚比赛中出现的争议判罚？”
“公平比赛最重要。”顾临渊说，“但有些人偏偏不信这个。”
“那你会继续追究吗？”
“当然。”他摸了摸耳钉，“毕竟，我最讨厌看到朋友因为别人的算计倒下。”
记者还想问，旁边导播突然举牌：紧急插播。
大屏幕切换画面。
新闻标题弹出：
【星耀娱乐总裁周慕白被曝涉嫌操纵体育赛事 多名裁判牵连】
配图是裁判袖口特写，放大后能清晰看到微型耳机轮廓。
顾临渊嘴角动了一下。
手机又震。
这次是唐小满发来的消息：
【炸了！！热搜第一！！你是不是早就安排好了？？】
顾临渊没回。
他抬头看大屏幕，新闻正在播放一段音频剪辑：
“偏向东区，压哨前两秒给蓝队犯规。”
“红队五号情绪波动大，可激怒。”
“膝盖问题优先处理。”
背景音里，还有轻微的呼吸声。
失眠患者特有的，短促停顿式呼吸。
他知道这段录音会被追查来源。
但他不在乎。
因为他刚收到另一条消息：
【程野核磁结果出来了 没骨折 但韧带二次损伤 医生说至少休养六周】
顾临渊把手机翻过来，屏幕朝下放在椅子上。
记者还在提问。
“顾同学，听说你和程野关系很好，这件事对你有什么影响？”
“影响？”顾临渊拿起三色笔，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圈，“让我更确定一件事。”
“什么事？”
“有些人以为躲在幕后就能为所欲为。”他合上本子，“但他们忘了，只要出手，就会留下痕迹。”
“哪怕是一句话，一个呼吸，一块铁屑。”
他站起身。
“我现在要去医院。”
“程野还等着我告诉他，下一场比赛，我会替他守住底线。”
人群让开一条路。
他走出去，脚步稳定。
医院方向。
路上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跟上。
车窗降下一半。
里面坐着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封面写着：
《校园联赛裁判调度表》
名字栏上，多个裁判姓名旁贴着微型标签。
每个标签上都印着同一个图标——
星耀娱乐的LoGo。
文件最后一页，有一行手写备注：
【G-74任务完成 下一步：清除目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