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渊走出实验室，手机一直在震。
他没看，只把三色笔记塞进卫衣口袋，指尖碰到纸张的裂痕。
红笔断了，蓝笔弯了，黑笔那行字被他咽下去了。
现在他脑子里全是药盒、追踪剂、林语柔碰门框的手。
这事儿不对劲。
他刚走到校门口，便利店的灯亮着。
推门进去，店员正低头刷手机，头也不抬：“来杯美式，去冰。”
“好嘞。”店员打完字才抬头，“哎？你不是那个……”
她盯着他看了两秒，猛地睁大眼，“卧槽！医学男神本人！”
顾临渊点头，顺手拿过咖啡。
扫码付款时，店员还在盯着他看。
“你和叶晚星真是协议结婚？”
“啊？”
“热搜炸了！你俩的婚姻协议被曝光了！直播翻车，全网都在传！”
他低头看手机。
屏幕亮起，弹出十条未读消息。
校园论坛、微博、抖音，全在刷同一个话题：#顾叶契约婚姻#。
他喝了一口咖啡。
奶泡沾到袖口。
他忽然笑了一声。
“原来暴躁也能传染。”
店员一愣，“你说啥？”
“没什么。”他把杯子捏扁，扔进垃圾桶，“就是觉得，有人比我更气。”
——
唐小满坐在宿舍床上，脸埋进枕头里。
直播关了，粉丝数掉了三千。
她刚才想爆料点校园cp猛料，打开了一个叫“绝密物料”的文件夹，准备念两句文案。
结果手滑，点了投屏。
三秒。
就三秒。
协议截图清清楚楚挂在直播间中央：姓名、签名、日期、条款摘要，全露了。
她反应过来立马关掉。
但已经晚了。
弹幕炸成雪花，回放瞬间破十万。
现在全网都在问：顾临渊和叶晚星，到底是不是假结婚？
她抖着手打开私信，给顾临渊发了一条：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发完，她缩进被窝，刷新闻。
第一条标题就是：《手滑主播毁掉顶流婚姻？唐小满被骂上热搜》。
她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
排练室镜子前，叶晚星单脚站着，右腿缓缓抬起过肩。
音乐还没停，助理冲进来，脸色发白：“星姐！出事了！”
她放下腿。
“怎么了？”
“你的协议……被曝光了！现在全网都在传！”
她走过去拿手机。
热搜第一就是她的名字。
点开视频，是直播录屏：一张黑白文件截图，写着“婚姻关系仅限三年”“双方无情感义务”“违约金五千万”。
她面无表情拨通经纪人电话。
响了两声接通。
“你签的是什么鬼协议！”对方直接吼起来，“你是顶流！不是豪门玩物！你知道现在媒体怎么说你吗？‘虚假人设’‘心机上位’‘靠男人翻身’！”
“啪”的一声，玻璃碎了。
她没说话，挂了电话。
走到角落，打开保险箱。
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十几个高达模型。
她摘下右耳的钻石耳坠，轻轻放进最中间那个模型的驾驶舱里。
然后关上箱子。
——
顾临渊回到公寓，钥匙刚插进锁孔，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吴伯。
“少爷，老爷震怒，命我即刻处理。”
“我知道了。”
“您现在在哪？”
“家门口。”
“别开门。”
他顿了一下。
“为什么？”
“我已经到了。”
他转身。
楼道尽头，灯光下站着一个人。
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拎着公文包，腕上金表反着光。
吴伯走过来，刷卡打开电梯门。
“上来吧，会议室准备好了。”
顾临渊跟着他进电梯。
“事情我看了。”吴伯说，“直播泄露，传播速度极快，目前已有三百多个自媒体转载，舆情完全失控。”
“你们打算怎么办？”
“第一步，冻结所有对外发言权。第二步，发布官方声明。第三步，启动法律追责。”
电梯停下。
顶层会议室。
门推开，四名律师坐在长桌两侧，面前摆着笔记本电脑和文件夹。
桌上放着一份打印稿，标题是：《关于网络不实信息的严正声明》。
吴伯把文件推到他面前。
“从现在开始，您不能再接受任何采访，不能发社交动态，不能私下回应任何人。”
“包括叶晚星？”
“包括所有人。”
顾临渊坐下，手指敲了敲桌面。
节奏和他做数独时一样。
一名女律师开口：“我们建议，否认协议真实性。目前无法确认文件来源，可主张为AI伪造或恶意剪辑。”
“不行。”顾临渊说。
“为什么？”
“因为是真的。”
会议室安静下来。
吴伯站在他身后，声音低沉：“少爷，一旦承认，您的公众形象将彻底崩塌。学校、医院、商赛，全会受影响。”
“我知道。”
“那您还愿意承认？”
顾临渊看着文件上的字。
“我不怕他们知道是假婚姻。”
“我怕他们不知道，谁在背后动手。”
他抬头。
“药盒里有追踪器，实验室系统被入侵，林语柔出现在监控里。这些都不是巧合。”
“现在协议曝光，看起来像丑闻，其实是有人想逼我们出招。”
“我要看看，谁先沉不住气。”
律师们互相看了看。
吴伯沉默几秒，点头。
“明白了。”他对律师说，“准备第二版声明。”
“内容？”
“不否认协议存在，但强调‘涉及个人隐私，不便公开细节’。同时警告造谣者，保留追究权利。”
顾临渊笑了下。
“挺好，既没撒谎，又没认输。”
——
会议结束，他独自回公寓。
手机还在震。
热搜没降，反而升到第二。
评论区一边倒骂他“海王骗感情”“利用叶晚星炒热度”。
他打开备忘录，新建一页。
写下几个名字：
林语柔
陈默
周慕白（待查）
药盒编号：Yx-7391-L
然后打开数独App。
难度：地狱级。
做了三行，手机弹出一条新消息。
唐小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不要我开直播澄清？】
他回：【别动。越描越黑。】
发完，继续填格子。
下一秒，新消息。
陌生号码：【疼吗？】
他盯着这条消息看了五秒。
没有回复。
把号码存进通讯录，备注：未知来电2。
然后关机。
——
老宅钟楼下，吴伯站在墙边。
他按下怀表按钮。
咔哒。
墙内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
一道暗格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显示屏。
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监控录像：
时间：昨晚8:03
地点：学生会办公室
人物：唐小满坐在电脑前，鼠标移动，点击“上传”。
吴伯眯眼。
画面定格在文件路径：
d:\\cp物料\\最终版\\顾叶协议_高清扫描.pdf
他合上暗格。
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查一下唐小满最近的社交资金流水。”
“重点看，有没有外部打款记录。”
挂电话后，他抬头看向钟楼顶端。
铜钟静止不动。
但他知道，下一响，不会太远。
——
演唱会后台，叶晚星换上演出服。
金属片在灯光下闪。
助理小心翼翼问：“要不要发声明？”
她系好腰带，拿起麦克风试音。
“不用。”
“可粉丝……”
“让他们看现场。”
她走向舞台入口。
前方是上万盏荧光棒，汇成一片星海。
她深吸一口气。
耳机里响起导播声音：“叶小姐，三分钟后开场。”
她点头。
突然，手机震动。
一条新消息。
顾临渊：【钢丝检查过了吗？】
她盯着这行字。
五秒后，回复：【你管太多。】
把手机放进口袋，她走上舞台。
灯光炸开。
音乐响起。
她举起麦克风，开口唱第一个音。
高空钢索缓缓降下，她踏上平台，准备完成今晚的空中旋转动作。
风从台底吹上来。
她抬头，看见钢索连接处的螺丝，似乎松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