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窗外的城市灯火次第亮起。一顿气氛微妙的晚餐后,塔纳贡主动承包了洗碗的任务,以表“不添麻烦”的决心。
他端着碗碟走进厨房,雄赳赳气昂昂,仿佛不是去洗碗,而是去攻克什么技术堡垒。水声哗哗响起,夹杂着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一开始还算有序。
巴差窝在沙发里,继续看他那部职场剧,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竖起来,听着厨房里的动静。他汶则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拿着平板浏览着伦披尼对手的最新资料,眉头微蹙,显然在思考战术。
“哐当!”
一声不算太响,但也足够清晰的脆响从厨房传来,像是什么瓷器或玻璃制品磕到了池壁。
巴差立刻抬起头,看向厨房方向。
他汶翻动资料的手指也停顿了一瞬。
“啊!对不起对不起!”塔纳贡惊慌的声音紧接着传来,“这个盘子太滑了……”
巴差无奈地叹了口气,刚想起身去看看,就见他汶已经放下平板,起身走向了厨房。
厨房里,塔纳贡正手忙脚乱地捞起那个在洗碗池边缘“惊险走位”了一圈、幸而未碎的盘子,脸上带着闯祸后的讪笑。洗碗池边溅了不少水,地上也滴了几滴。
他汶走过去,没说话,只是接过塔纳贡手里的盘子和洗碗布,动作利落地将剩下的几个碗碟快速冲洗干净,摆进沥水架。然后,他又拿起抹布,将台面和地上的水渍擦干。
整个过程沉默而高效,仿佛刚才的小插曲根本没发生。塔纳贡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站在旁边,手足无措。
“出去。”他汶头也没抬,言简意赅。
塔纳贡如蒙大赦,赶紧溜出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他汶也出来了,重新坐回沙发,拿起平板,仿佛刚才只是去倒了杯水。巴差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忍不住想笑。看来他汶对塔纳贡的“帮忙”能力,已经有了清醒的认知。
塔纳贡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在家务上的“杀伤力”,消停了一会儿。但年轻人旺盛的精力和“将功补过”的决心很快又占了上风。
他看到客厅角落的绿植(巴差网购的)叶子有些灰尘,立刻自告奋勇:“巴差哥!我来给它们擦擦叶子吧!让它们也精神精神!”
巴差还没来得及阻止,塔纳贡已经兴冲冲地跑去卫生间,拿了块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湿抹布出来。他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绿植宽大的叶片,动作起初还算轻柔。
但擦着擦着,大概是想让叶子更“锃亮”,他开始用力。只听“刺啦”一声轻微但清晰的撕裂声——一片原本健康翠绿的海芋叶子,因为他的“过度关爱”,从中间裂开了一道口子!
“……”塔纳贡僵住了,拿着抹布的手停在半空,表情像是看到了世界末日。
巴差扶额,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跳。
他汶的目光也从平板上移开,瞥了一眼那片“受伤”的叶子,又看了看石化般的塔纳贡,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对、对不起!”塔纳贡哭丧着脸,“我不是故意的……这叶子也太脆弱了……”
“没事,”巴差揉了揉眉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下次……用喷壶喷点水就好,不用擦。”
塔纳贡蔫蔫地应了一声,把抹布放回原处,像只斗败了的公鸡,缩回了沙发上,暂时不敢再轻举妄动。
然而,“将功补过”的念头就像野草,在他心里烧不尽,吹又生。过了一会儿,他看到阳台上晾着的衣服已经干了,又眼前一亮。
“我去收衣服!”他跳起来,不等巴差反应,就一阵风似的冲向了阳台。
这次他学“聪明”了,动作格外小心,一件件把晾干的衣服从衣架上取下来,仔细叠好(虽然叠得歪歪扭扭),抱在怀里。抱了满满一怀,他小心翼翼地往客厅走,准备放到沙发扶手上。
就在他转身准备关门的时候,怀里最上面那件他汶的黑色训练背心,因为叠得不够平整,滑溜溜地顺着他的手臂滑了下去!
塔纳贡下意识地想用空着的那只手去捞,结果怀里其他的衣服也失去了平衡,像山体滑坡一样哗啦啦掉了一地,有几件还滚到了阳台门边的灰尘里。
“……”塔纳贡看着满地狼藉,以及那件不幸沾染了灰尘的他汶哥的背心,彻底绝望了。他觉得自己可能不是来帮忙的,是来拆迁的。
巴差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他看向他汶,后者正好也抬起头,目光落在阳台上那一片混乱和塔纳贡生无可恋的背影上。
他汶放下平板,站起身,走向阳台。
塔纳贡听到脚步声,身体一僵,几乎要抱头蹲下,等待“死神”的审判。
然而,他汶并没有发火。他只是弯腰,动作迅速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包括那件沾了灰的背心,抖了抖,然后对僵在原地的塔纳贡说:“让开。”
塔纳贡赶紧退到一边。
他汶抱着衣服走回客厅,对巴差说:“重洗。”指的是那件背心。然后,他把其他衣服放在沙发上,自己动手,重新整理起来。他的动作又快又稳,叠出来的衣服虽然比不上专业水准,但也方方正正,比塔纳贡那歪扭的“作品”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塔纳贡亦步亦趋地跟在他汶身后,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动作,脸上又是羞愧又是崇拜。
巴差也走过来,和他汶一起,三两下就把衣服整理好了。
“塔纳贡,”巴差看着垂头丧气的金毛少年,语气温和但认真,“你的心意我们知道了。不过,有些事……可能还是交给我们自己来比较好?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训练,养精蓄锐,别在这些事情上分心,也别……再帮倒忙了。”最后一句,他说得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
塔纳贡用力点头,脸涨得通红:“我知道了,巴差哥!我……我还是去研究对手录像吧!”他决定暂时放弃在生活区“建功立业”的企图,回归自己的“主业”。
看着他灰溜溜地钻进次卧,巴差这才松了口气,靠在他汶身上,忍不住低声笑起来:“天啊……哥,你说我们收留他,是不是个错误?”
他汶揽住他的肩膀,将他带到沙发边坐下,语气平淡:“他想练,是好事。”潜台词是,家务上的“灾难”,可以忍。
巴差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心里的那点无奈也消散了。是啊,塔纳贡虽然毛躁,帮倒忙,但他那份想要变强、想要证明自己的心是真诚的,他努力想要帮忙(尽管结果惨烈)的心意也是真的。看在他汶都默默忍受了的份上,自己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只是,未来的同居日子,恐怕还得时刻提防着这位“热心”但“破坏力”惊人的房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在哪个角落制造出新的“惊喜”。
次卧里,塔纳贡已经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调出了对手的比赛视频,神情前所未有地专注。客厅里,他汶和巴差依偎在一起,享受着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宁静。
这个夜晚,就在塔纳贡时断时续的“这个腿法好快!”“哇这肘击!”的惊呼声,以及他汶偶尔一两句简短的战术点评中,缓缓流逝。
新的“家庭”模式,似乎正在以一种鸡飞狗跳又莫名和谐的方式,逐渐成型。而伦披尼的阴影,正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既是压力,也是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