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正午,勐巴拉纳西州的夏日阳光如同熔化的白金,无情地倾泻在大地上。空气仿佛被点燃,蒸腾起肉眼可见的扭曲热浪,连蝉鸣都显得有气无力,被这沉重的酷热所压制。华隆小区,这片承载了二十年风雨的老旧居民区,在烈日的曝晒下更显颓败。斑驳的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灰暗的砖石底色;锈蚀的防盗网如同垂暮老人枯瘦的指节,牢牢抓住窗框;稀疏的绿化带里,植物蔫头耷脑,蒙着一层灰扑扑的尘土。整个小区弥漫着一种被时光遗忘的沉寂与疲惫。
就在这片沉寂中,三个身影正沿着楼宇间的阴影,不紧不慢地移动着。他们统一穿着蓝色的社区工作马甲,背后印着白色的“社区服务”字样,看起来与寻常的网格员别无二致。
为首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名叫陈凯,特事局外勤队员。他身形精干,步伐沉稳,脸上带着一种经过训练的、恰到好处的亲切笑容,既不会过于热情让人不适,也不会显得冷漠。他手里拿着一个硬壳文件夹和一部看似普通的黑色平板电脑(实为能量侦测器),胸前挂着的工作证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
跟在他身后的是两名“水电检修工”。年纪稍长的叫老张,约莫四十岁,国字脸,皮肤黝黑,眼角有着长期眯眼观察线路留下的细密皱纹,嘴角习惯性地上翘,带着一种憨厚可靠的气质。他背着一个半旧的帆布工具包,里面鼓鼓囊囊地装着钳子、扳手、测电笔等物,叮当作响。年轻些的叫小刘,二十七八岁,寸头,眼神明亮,动作利落,同样背着工具包,但他行走间步伐轻盈,重心稳定,透着一股经过系统格斗训练的人才有的协调感。
“王阿姨,在家吗?我们是社区的,做个信息登记,顺便看看您家电路老不老化。”陈凯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门,声音温和清晰。
门内传来脚步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打开门,疑惑地看着他们。
陈凯立刻扬起更灿烂的笑容,将工作证展示了一下:“阿姨您好,全市统一的居民信息复查,另外夏天用电多,我们帮您看看家里的插座、线路有没有安全隐患。”
老张适时地晃了晃手里的工具包,露出憨厚的笑容:“免费的,阿姨,检查一下放心。”
小刘则默默站在稍后位置,目光快速而隐蔽地扫过门内环境,以及老太太的脖颈、面色和眼神。
类似的场景在不断重复。他们动作熟练,语气自然,对答如流,完美地融入了社区工作者的角色。然而,在这看似平常的走访之下,是高度紧绷的神经和鹰隼般锐利的观察。
陈凯手中的“平板电脑”,屏幕始终朝向内侧,只有他自己能看到上面偶尔跳动的数据。他重点关注的是能量波动读数,尤其是异常的生物能量特征。
老张和小刘,则凭借丰富的经验和训练,仔细观察着每一个住户:
脖颈:是否有不自然的遮挡(如异常的高领、丝巾、创可贴)、可疑的淤青、或细微的伤口结痂。
面色:是否异常红润(仿佛气血过旺)或过度苍白,是否在闷热环境下几乎不出汗。
眼神:是否浑浊、呆滞、缺乏焦距,或者相反,过于锐利、充满攻击性。
动作:是否显得僵硬、不协调,或者有无意识的小幅度抽搐。
环境:屋内是否异常昏暗(紧闭窗帘)、空气是否流通、有无难以解释的异味。
他们的配合默契无比,陈凯负责主要交流和能量探测,老张负责用“水电检修”的名义创造入户机会并观察细节,小刘则负责警戒和策应,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当三人来到7号楼3单元501室门口时,一种微妙的违和感悄然浮现。
开门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孙老太。她动作比之前走访的几户都要迟缓一些,眼神有些浑浊,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警惕。当陈凯照例说明来意时,孙老太没有像其他住户那样立刻让开身子请他们进去,反而下意识地用自己有些佝偻的身体挡了挡门缝,声音干涩地推脱道:“家里……家里没啥好查的,电路都好着呢,去年才检修过。信息……信息以前不是都登记过了吗?”
“抗拒排查?眼神闪烁,底气不足?这不像是普通居民怕麻烦的反应,更像是……在隐藏什么。”陈凯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甚至更加温和,语气带着理解和安抚“孙阿姨,理解您,我们也想快点完事。不过这次是全市统一的复查,信息更新一下,档案更完善。而且这老房子线路,说坏就坏,我们就是看一眼,确认安全,您和老伴住着也放心不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似无意地将手中“平板电脑”的侦测探头, 巧妙地对准了门缝内的空间。
就在这一瞬间,侦测器屏幕上,一个极其微弱的、不规则的红色波纹,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猛地跳动了一下,随即消失!
老张经验丰富,立刻捕捉到陈凯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凝重。他上前半步,将工具包拎到身前,发出叮当的响声,脸上堆起更憨厚的笑容,嗓门也稍微提高了一些,带着点市井的熟稔:“大妈!这您可就不知道了!夏天可是用电高峰,电线老化最容易出问题!轻则跳闸,重则起火!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就是顺手的事儿,检查一下,又不要钱,图个安心嘛!您看这大热天的,我们跑一趟也不容易……”
或许是陈凯诚恳的态度,或许是老张“免费”和“安全”的说辞起了作用,又或许是那工具包的响声和看似专业的姿态带来了一丝信任,孙老太脸上的犹豫更加明显。她回头看了一眼昏暗的屋内,嘴唇嗫嚅了一下,最终还是侧身让开了一条缝隙:“那……那你们进来看看吧,快点啊。”
三人依次进入。屋内光线比楼道里更加昏暗,窗帘只拉开了一小半,阳光艰难地挤进来,在布满灰尘的空气中划出几道苍白的光柱。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扑面而来——像是劣质香水试图掩盖什么,却又混合着一丝隐约的、类似肉类腐败后又风干了的沉闷气息,让人鼻腔发痒,心头莫名一沉。
客厅不大,家具陈旧。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沙发上那个身影。
一个年轻的女子,穿着长袖高领的棉质衬衫,即使是在这闷热得如同蒸笼的室内,她也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她低着头,长长的、缺乏光泽的头发垂下来,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正“专注”地看着前方——然而,对面的电视机屏幕是漆黑的,根本没有打开。
“这是我孙女,小芳。”孙老太的声音更加干涩,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音量,仿佛怕惊扰到什么,“她……她身体不太舒服,感冒了,怕风,所以穿得多点,在休息。”
陈凯的目光瞬间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锁定在这个叫“小芳”的女子身上。
“感冒?怕风?在超过三十度的室内穿高领长袖?坐姿僵硬到不自然,对着黑屏电视观看?还有这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腐败气……”他手中的侦测器,在朝向小芳的方向时,屏幕上的红色波纹再次出现,并且变得清晰、稳定,持续不断地跳动着,幅度虽然不大,但那种异常的频率让人心惊肉跳!“能量反应确认!高领衣物很可能是为了遮挡脖颈的创口!目标是年轻女性,肌肉力量和反应速度可能比老年感染者更强!必须立刻采取行动,但绝不能在室内贸然动手,伤及无辜或造成更大破坏。”
陈凯脸上不动声色,甚至对孙老太理解地点点头,表示不打扰病人休息。他一边假装翻动手里的登记本,用笔在上面随意划拉着,一边极其自然地向前挪了两步,试图从侧面角度观察“小芳”被头发遮住的脸部细节,以及那被高领紧紧包裹的脖颈。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小芳”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陈凯那探究的目光。她的头颅,没有任何预兆地、极其缓慢地、一顿一顿地,如同生锈的齿轮被强行转动,开始抬了起来!
透过那稀疏发丝的缝隙,陈凯看到了一双眼睛——那绝不属于活人的眼睛!浑浊不堪,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翳,几乎看不到瞳孔的轮廓,只剩下大片令人不安的死鱼肚般的眼白,上面布满了蛛网般密集的、不正常的黑红色血丝!她的脸色更是一种诡异的潮红,仿佛血液都涌到了面部,与那死寂的眼神形成骇人的对比。当她那毫无焦距的“目光”与陈凯接触的瞬间,陈凯感到一股冰冷的、纯粹的、非人的恶意如同实质的针尖,狠狠刺入了他的神经!
几乎在同一时间,“小芳”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可辨的、如同喉咙被浓痰堵住,又像是野兽压抑低吼的“咕噜”声!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缠绕在脖颈上的那条丝巾(在高领之上还加了一层遮挡!),竟然出现了细微的、持续的蠕动感!仿佛丝巾下面,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正在挣扎,急于破开这层束缚!
不能再等了!每多一秒钟,危险就呈几何级数增长!
陈凯脸上那职业性的微笑没有丝毫动摇,但他全身的肌肉已经悄然绷紧,进入了临战状态。他转向还在旁边忐忑不安的孙老太,语气轻松,但语速明显加快了一些,带着一种“好消息不容错过”的急切:
“孙阿姨,您看信息我们这边核对得也差不多了。对了,有个好事差点忘了告诉您!楼下社区活动室,就现在,正在发放免费的防暑降温物资!有绿豆、白糖,数量有限,去晚了可就领不到了!您赶紧拿上户口本下去领一份吧!”
这是事先约定好的 “紧急疏散暗号”——利用老年人对免费物资的敏感和从众心理,以“限量”、“马上结束”为驱动,引导无关住户立刻、主动地离开危险区域,最大限度避免使用强制手段可能引发的骚动和怀疑。
孙老太一听,果然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脸上的犹豫和不安瞬间被“占便宜”的急切所取代:“啊?发东西?现在吗?都有啥?真的免费?”
“千真万确!就现在!绿豆、白糖,去晚了真没了!”陈凯语气无比肯定,同时给老张递了一个无比明确和凌厉的眼色。
老张心领神会,立刻上前一步,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半搀半扶地就将还有些将信将疑、但又舍不得错过机会的孙老太往门外引:“大妈!走走走!我陪您下去,我脚程快,帮您拿着本子,咱们快去快回!这边让小刘他们再仔细看看线路,确保万无一失!”
孙老太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和“热心工作人员”弄得晕头转向,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被老张带动着,脚步踉跄地走出了501室的房门。
“砰。”
房门被老张从外面轻轻带上。但在门锁合拢的前一刹那,他手腕极其巧妙的一抖,一枚只有纽扣大小、非金属材质、表面有着细微纹路的微型定位器,已经被他精准地卡在了门框与门扇之间那几乎看不见的缝隙里。这东西不会影响关门,却能实时将门扇的开关状态传输回指挥部。
现在,屋内只剩下伪装成水电工的小刘,以及沙发上那个已经从“沉睡”中惊醒的“小芳”。
空气中的压抑感几乎令人窒息。小刘看似在专注地检查着墙壁上那个老旧的五孔插座,他甚至用螺丝刀拧下了面板,露出里面的电线。但他的全身感官已经提升到了极致。耳朵过滤着一切细微声响,眼角的余光死死锁定着沙发方向。他的右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腿侧,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指尖距离别在后腰、被外套下摆巧妙遮掩的那把特制 高强度电击甩棍 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甩棍的握柄上,紧紧贴着一张折叠成三角形的 “金光破煞符” ,符纸的朱砂纹路在昏暗光线下隐隐泛着微光。而他胸前的 “七星护心镜” ,即便隔着马甲和衬衫,也传来一丝恒定不变的、令人心安的冰凉触感,仿佛一块坚不可摧的寒冰,护住了他的心脉要害。
陈凯则缓缓退到了靠近玄关的位置,看似是为了不打扰“检修工作”,实则巧妙地卡住了“小芳”可能冲向大门的唯一路线。他手中的登记板微微倾斜,板面之下,一把小巧精致、弩身刻画着细密云纹符箓的 手弩 已经处于半激发状态,弩槽里搭着一支同样刻符的短矢,箭头并非金属,而是某种深色的硬木。他微微偏头,对着隐藏在衣领下的 微型麦克风,用几乎仅仅是气流摩擦声带的音量,清晰而快速地汇报:
“指挥部,鹰眼报告。华隆小区,7号楼,3单元,501室。确认次级感染者一名,女性,约二十至三十岁。一名无关老年住户已被引导疏散。请求立即支援,并准备秘密封锁该单元。重复,目标已确认,具有明显攻击性。”
他的汇报简洁、精准,没有任何冗余信息。几乎是话音刚落,耳机里就传来了指挥部冷静的回应,声音透过骨传导耳机清晰地响在他的耳中:“指挥部收到。支援小组已出发,预计四分钟内抵达。疏散小组会接手楼下居民。保持监控,最高警戒,避免正面冲突,等待指令。完毕。”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只有墙上老式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以及……沙发上那越来越清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噜”声。电视黑屏如同一面模糊的镜子,映照出屋内几人扭曲而紧张的身影。
“小芳”依旧坐在沙发上,但她之前那种僵硬的“雕塑感”正在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潜藏的、即将爆发的、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般的危险张力!她那异样的、布满血丝的眼睛,不再漫无目的,而是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住了离她最近的目标——正在“检修”插座的小刘!她脖颈上那条丝巾的蠕动变得越来越剧烈,越来越明显,甚至能隐约看到丝巾的布料被下面的东西顶起一个个微小的凸起,又迅速平复,周而复始,仿佛有什么活物正在她的皮下游走、挣扎,迫不及待地想要破开这最后一层束缚!
小刘感到自己后背的衣物已经被冷汗完全浸透,紧贴在皮肤上,传来一阵冰凉的粘腻感。但他握持甩棍意念的手,却稳定得如同磐石。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有力地搏动,血液冲刷血管的声音在耳膜内回荡。他知道,在支援力量到达之前的这几分钟,将是决定生死的时刻。他们必须像最有耐心的猎人,稳住这头随时可能暴起伤人的“困兽”,同时还要确保这层楼、乃至这整栋楼其他毫不知情住户的绝对安全。
陈凯则如同最冷静的观察者,目光锐利地扫描着“小芳”的每一个细微动作——手指的蜷缩、肩部的耸动、喉咙的起伏、甚至是她呼吸(如果那还能称之为呼吸)的节奏。他的大脑如同高速运行的计算机,疯狂地计算着各种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目标暴起的角度和速度、小刘的闪避空间、自己的拦截路线、使用手弩的最佳时机、以及万一失控如何最小化对房屋结构的破坏……他们此刻,正如履薄冰,在刀尖上舞蹈,既要完成这凶险万分的任务,又要最大限度地保证所有人,包括他们自己的安全。
华隆小区7号楼的这个中午,窗外阳光依旧炽烈灼人,但在501室这扇紧闭的房门之后,一场无声无息、却危机四伏、生死系于一发的对峙,正在令人窒息地持续着。而楼下,由其他伪装成社区工作人员和物业人员的队员组成的疏散小组,已经悄然行动起来,他们以“地下管道发现疑似泄漏,需要紧急排查,为确保安全请大家暂时撤离”为由,正高效而有序地将本单元的其他住户,引导至小区外预先设定的安全集合点。一切都在紧张却无声地进行着,仿佛一场在闹市中悄然铺开的无声战役。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如同在滚烫的油锅中煎熬。就在陈凯向指挥部汇报后不到一分钟,对峙的平衡被猛然打破!
“嘶啦——!!”
一声布帛被强行撕裂的脆响,尖锐地刺破了室内的死寂!只见“小芳”脖颈上那条紧紧缠绕的丝巾,竟被一股从她体内迸发出的、蛮横无比的力量硬生生撑裂!丝巾碎片如同枯萎的蝴蝶般飘落在地,彻底露出了掩盖之下的恐怖景象——
那根本不是什么正常的脖颈皮肤!呈现出的是一种死气沉沉的青灰色,毫无血色与弹性。而在她左侧颈动脉的位置,一个约拇指粗细、边缘参差不齐、如同被粗暴撕裂后又勉强愈合的黑红色创口,狰狞地暴露在空气中!创口周围的血管并非平复,而是如同扭曲盘绕的紫色蚯蚓般可怕地凸起于皮肤表面,并且还在一下一下地、极其微弱地搏动着,泛着一种不祥的暗紫色光泽!随着这个创口的暴露,一股更加浓郁、更加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在狭小的客厅里炸开,混合着之前那股腐败味,几乎让人晕眩!
“嗬——!!”
“小芳”猛地从沙发上一弹而起!她的动作不再是之前的迟缓僵硬,而是变得如同一头被惊扰的猎豹,迅猛、协调,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她原本只是浑浊的眼睛,此刻被一种狂暴的、近乎燃烧的赤红所充斥!大张的嘴巴里,原本还算整齐的牙齿似乎都在瞬间变得尖利了许多,粘稠的、拉丝的唾液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滴落,在下巴上留下亮晶晶的痕迹。她发出一声完全不属于人类的、充满了原始饥饿与毁灭欲望的嘶吼,不再是直立,而是四肢着地,脚趾(甚至穿透了袜子)死死抠住地面,身体低伏,如同一头发现了鲜美猎物的鬣狗,以惊人的速度朝着距离她最近的小刘猛扑过来!那双闪烁着幽暗光泽、指甲尖长的手爪,目标明确无比——直取小刘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咽喉!
“动手!”门外的陈凯听到屋内异响,没有任何犹豫,低吼一声,猛地用肩膀撞开虚掩的房门,如同一道蓝色的闪电冲了进来,同时向所有队员下达了攻击指令!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猛扑,小刘的神经虽然紧绷到了极致,但长期的训练让他的身体几乎本能地做出了反应。他深知,与这种力量远超常人的怪物硬碰硬无异于自杀。就在“小芳”的利爪带着腥风即将触碰到他喉管的前一瞬,小刘脚下猛地发力,一个迅捷无比的侧滑步,身体如同游鱼般向自己的左侧——即房间的中央空档处——滑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的扑击锋芒!
同时,他的右手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闪电般探向身后,“啪”地一声清脆的金属机括声,那根特制的电击甩棍 应声弹出,瞬间伸展到最大长度!他没有丝毫迟疑,更没有选择攻击对方那看似要害但可能异常坚硬的头颅,而是凭借丰富的实战经验,精准地判断出“小芳”扑击时作为主要发力支撑点的 前腿(右腿)膝关节外侧!
——“扫棍击胫”!
包裹着噼啪作响、跃动着令人心悸的湛蓝色电弧的甩棍,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划出一道短促而狠辣的弧线,精准无比地抽打在“小芳”的右腿膝弯处!
“砰!”一声沉闷的肉体撞击声,紧接着是更刺耳的“噼里啪啦”的电弧爆鸣声!
“小芳”前冲的凶猛势头猛地一滞!膝关节遭受的重击和高压电流的强烈刺激,让她发出一声更加愤怒和狂躁的咆哮,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了一下,扑击的方向也发生了偏移。但次级感染者那无视痛楚的特性此刻显露无疑,仅仅是不到半秒的迟滞,她挥出的利爪依旧带着残余的巨力,狠狠地扫向了小刘的胸膛!
“嗤——嘎!!”利爪与小刘胸前那看似普通的“七星护心镜”剧烈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甚至溅起了一溜耀眼的火星!护心镜上内嵌的符胆与蕴含的辟邪能量,与利爪上携带的浓烈阴煞之气激烈碰撞,发出了细微却清晰的、如同冷水滴入滚油般的“滋滋”声。一股巨大的力量透过护心镜传来,震得小刘胸口发闷,气血翻涌,不由自主地“蹬蹬蹬”后退了半步,心中骇然于这怪物的力量之强。但他战斗意志极其顽强,硬生生止住退势,立刻转为严谨的守势,甩棍在身前舞动,划出密集的防御圈,护住周身要害,眼神死死盯住目标,寻找下一次机会。
几乎在小刘侧滑步避开的同时,紧随陈凯冲入房间的李彦也已经完成了施法准备。他眼神锐利如刀,双手早已在胸前结成了一个复杂而稳固的手印。只见他左手拇指用力掐住无名指指根(子纹),其余四指内扣紧握,形成代表雷霆、蕴含镇压之力的“雷局”手诀;右手则是食指与中指并拢伸直如剑,拇指稳稳扣住无名指与小指的指节,呈引导、激发之态的“剑诀” 。他嘴唇快速开阖,一段低沉而充满奇异韵律的咒语如同疾风骤雨般念出:
“五雷使者,威猛降灵,轰天霹雳,队仗如云!速擒妄孽,摧魔伐邪!急急如律令!”
——“敕雷咒·小五雷法”!
咒语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他右手“剑诀”并非直接指向“小芳”那不断移动的身体(以免被灵活躲开),而是毫不犹豫地向前猛地一点!目标直指“小芳”与小刘之间、那片空无一物的地砖!
“轰!”
一道约拇指粗细、无比刺眼、纯白中带着一丝淡蓝的雷电光芒,如同挣脱束缚的灵蛇,从他剑诀指尖迸射而出!并非为了破坏,这道雷光精准地击打在地砖上,并未留下任何焦痕,却在落点处瞬间爆开一团无形但却至阳至刚、充满破邪气息的雷霆能量场!这能量场如同一个无形的冲击波环,猛地向四周扩散,首当其冲地狠狠撞在了“小芳”的身上!
“嗷呜!!”“小芳”发出一声蕴含着痛苦与惊惧的尖利嚎叫!她前扑的动作再次被硬生生打断,周身那浓郁得几乎形成可视扭曲的阴煞之气,仿佛被投入炼钢炉的冰块,发出“嗤嗤”的消融声,肉眼可见地黯淡、稀薄了几分!她整个身体也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砸中,出现了短暂而明显的僵直,动作变得迟滞了一瞬!这小五雷法虽然威力远不如需要长时间准备、引动天地之威的大五雷正法,但胜在发动迅捷,消耗相对较小,对于阴邪能量体及其造物有着立竿见影的震慑、净化和削弱效果,在这种室内近距离遭遇战中尤为实用!
汪子期与李彦的配合堪称天衣无缝。就在李彦施展雷法,雷光爆开、“小芳”动作僵直的那宝贵的一刹那,汪子期已经如同演练过千百遍般,从自己工具包侧面的一个特制快拔袋中,抽出了一把造型古朴奇特、充满了非现代工业感的“破煞弩” 。弩身通体由一种暗沉无光的黑色金属打造,入手冰凉,上面以精细入微的工艺雕刻满了层层叠叠、蕴含神秘力量的符文,弩臂短小精悍,却充满了张力。他单手熟练地一拉一扣,上弦动作一气呵成,另一只手已经从腰间的箭囊中抽出了一支特制的弩箭——箭杆是选用阳气最盛的百年桃木心削制,打磨得光滑无比,箭头则并非金属,而是将桃木前端削尖后,用特制朱砂混合某种灵性矿物粉末绘制了一道微缩的 “破邪符” ,符文的笔画在昏暗光线下隐隐流动着微弱的红光。
他没有去瞄准“小芳”那不断晃动、难以捕捉的头颅,而是冷静得如同冰封的湖面,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小芳”因雷法僵直、以及之前扑击动作而完全暴露出的、作为身体支撑的右腿腿窝(腘窝)!
“嗖!”
桃木弩箭离弦而出,速度之快,几乎在空气中只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虚影和轻微的破空声!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桃木弩箭精准无比地整个射入了“小芳”的右腿腿窝!桃木本身对邪祟的强大克制力,加上“破邪符”在命中瞬间被激发出的破邪能量,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滴入了冷水!
“嗤嗤……噗……”一股浓密的、带着刺鼻焦臭味的黑烟,立刻从箭杆与皮肉的交界处猛烈地冒了出来!伴随着的,还有细微的、如同脂肪被灼烧的声响!“小芳”发出一声更加狂躁的痛吼,右腿瞬间失去了大部分支撑力,猛地一软,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右侧倾斜,差点直接跪倒在地,凶猛的攻势再次被狠狠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