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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辆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疾行,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位于西北深山的那座“五显神通庙”。庙宇周围已经被士兵们彻底封锁,警戒线拉起了好几道,气氛肃杀。

金月见到章临渊,立刻迎了上来,简要汇报情况:“局长,地窖口就在里面,石板没有移动过的痕迹。磁场波动依旧剧烈,但没有进一步扩散的迹象。”

章临渊点了点头,大步走进破败的庙宇。只见在布满蛛网和灰尘的残破神像后方,地面上果然嵌着一块巨大的、与周围地面几乎严丝合缝的青石板。八名身材魁梧、肌肉贲张的士兵,已经在石板两侧就位,做好了用力搬抬的准备,他们脸上带着执行危险任务的坚毅和紧张。

章临渊目光扫过地窖口,又环视四周,心中已有计较。他招了招手,对旁边一名带队的排长说道:“再叫五个枪法最好的兄弟过来,子弹上膛,在地窖口五米外呈扇形散开,高度警戒。”

很快,五名手持自动步枪、眼神锐利的士兵小跑过来,迅速占据有利位置,枪口微微下沉,对准了那块厚重的石板。

章临渊走到这五名士兵面前,神色严肃,声音清晰地交代道:“兄弟们,听我命令。等他们八个把石板挪开,人员安全撤离后,不要犹豫,不要管下面有什么,对着地窖口,进行一轮饱和式射击!清空你们弹匣里至少一半的子弹!火力覆盖!”

那五名士兵闻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都露出了混合着惊讶、激动和决然的神色。他们都是老兵,立刻明白了章临渊的用意——这既是以强大火力进行试探和压制,预防可能的突然袭击,更是将首轮接触、 立下首功的机会,明确地交给了他们!这是在照顾他们这些常规部队的兄弟!

为首的班长猛地挺起胸膛,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但异常响亮:“是!首长!保证完成任务!兄弟们,都听到了吗?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别浪费首长给的机会!”

“是!”另外四名士兵也齐声低吼,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钢枪,眼神变得如同捕食前的猎豹,充满了斗志和警惕。他们知道,这不仅仅是任务,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和机遇。

一切准备就绪。破庙内鸦雀无声,只有山风吹过断壁残垣的呜咽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开始!” 章临渊沉声下令。

那八名强壮的士兵同时发力,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手臂和脖颈上青筋暴起。“嘿——哟!” 伴随着一声整齐的号子,沉重的青石板被缓缓撬动、抬起,挪开了一道足够一人通过的缝隙,随即被彻底移到一旁,露出了下方黑黢黢、深不见底的地窖入口。一股混合着土腥、霉腐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瞬间从地窖中涌出,让靠近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八名士兵完成任务后,立刻按照预案,迅速而有序地撤退到安全距离。

几乎在石板移开的同一时间,那五名警戒的士兵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

震耳欲聋的枪声瞬间打破了深山的寂静,灼热的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进黑暗的地窖入口,火光在黑暗中短暂地映照出粗糙的土壁和向下延伸的台阶,弹头撞击土石的声音密集如擂鼓。一轮急促的射击过后,枪声戛然而止,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硝烟味。

然而,地窖内除了子弹的回响和溅起的尘土,并没有传来任何预想中的惨叫或异动。

就在枪声停歇的刹那,章临渊眼神一凝,右手早已夹住的一张黄色符箓——驱阴符——被他闪电般屈指弹出!那符箓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精准地射入地窖深处。

“轰!”

驱阴符在落入黑暗的瞬间,无火自燃,爆开一团柔和却极具穿透力的金色光芒!这光芒并不耀眼,却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将地窖入口附近照得一片明亮,那些阴冷的气息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消退。金光所过之处,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纯净了许多。

就在金光闪耀、驱散阴邪的这一刻,一个极其微弱、仿佛来自九幽之下、带着无尽恐惧和绝望的少女求救声,隐隐约约地从地窖深处传了上来:

“救…救命…有…有人吗…救救我…”

声音虽然微弱,但在场听力敏锐的人都清晰地捕捉到了!是李熹!她还活着!

章临渊闻声,眼中精光爆射,但他动作丝毫未停。他猛地抬起左臂,手臂伸直,手掌张开,五指并拢,做出一个极其有力、充满警示意味的“停止射击,保持绝对静默”的手势!这个手势干净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瞬间制止了那五名士兵可能因为听到人声而产生的任何后续动作。

下一秒,章临渊没有丝毫犹豫,更顾不上地窖内是否还有未知的危险。他深吸一口气,体内茅山道炁运转,双脚在窖口边缘猛地一蹬,身形如一只灵巧的猎豹,又似一片轻盈的落叶,竟是头下脚上,一个干净利落的倒挂金钩式,凭借强大的腰腹力量和精准的控制,沿着那刚刚被子弹洗礼过的、略显狭窄的台阶入口,迅捷无比地直接窜入了那一片漆黑、未知的地窖之中!

身影没入黑暗,仿佛被巨兽吞噬。

地窖内,伸手不见五指,浓郁的黑暗仿佛拥有实质,隔绝了所有光线,死寂中只能听到自己心脏有力的搏动声和那微弱的、断断续续的求救声。

章临渊稳住身形,双脚稳稳落在略显潮湿松软的地面上。他毫不犹豫,立刻右手掐诀,食指与中指并拢伸直,拇指扣住无名指与小指,呈剑指,指尖隐隐有微光流转。他将剑指竖于胸前,贴近眉心祖窍,口中低声念诵茅山开眼秘咒,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带着奇异的穿透力: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茅山弟子章临渊,今开法眼,洞察幽冥!妖邪显形,秽物遁逃!急急如律令!敕!”

随着“敕”字出口,他剑指猛地在自己双眼之上一抹!一道清凉之气瞬间融入眼眸。刹那间,他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原本极致的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地窖内的轮廓、细节,甚至空气中飘荡的细微能量流动,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眼中”——这不是肉眼视觉,而是开启了能够堪破虚妄、直视本源的茅山法眼!

地窖下的真相,即将在他面前揭开……

法眼开启,幽暗退散。地窖内的景象如同被水洗过一般,清晰地呈现在章临渊的“视野”中。这地窖不大,约莫十来个平方,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土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了腐朽与某种甜腻腥臊的诡异气息。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早已烂透的谷物和杂物。

而在地窖中央,赫然躺着一个“人”!

不,那绝不是人!

那东西身长接近两米,躯干粗壮扭曲,覆盖着粗糙、颜色驳杂的皮毛,四肢如同野兽般带着利爪,分明是传说中的罗刹身躯!然而,最令人头皮发麻、脊背生寒的是它的脖颈之上——并非一颗头颅,而是五颗!五颗形态各异、狰狞可怖的头颅,如同丑陋的肉瘤般挤在同一个肩膀上!

最左侧是一颗马头,眼大如铜铃,瞳孔泛着诡异的红光,鼻孔喷着带着草腥味的白气,嘴唇外翻,露出焦黄参差的板牙。

紧挨着是一颗狗头,耷拉着耳朵,猩红的舌头伸在外面,滴落着粘稠的涎水,眼神中充满了贪婪和谄媚。

中间是一颗猪头,肥头大耳,眯缝着小眼睛,哼哼唧唧,一副蠢笨又贪婪的模样。

猪头右边是一颗牛头,犄角粗壮弯曲,鼻环空悬,铜铃大的牛眼中充满了暴戾和固执。

而最右边的那颗…原本应该是人头的位置,此刻却是一片模糊的血肉烂糊!似乎被什么巨力狠狠砸烂过,只能勉强看出五官的轮廓,根本无法辨认原本样貌!

这五头怪物就那样瘫软在地,五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章临渊,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哀求,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狡诈。

那颗马头张开嘴,发出的却是一个微弱、颤抖、带着哭腔的少女声音,与李熹的声音一般无二:“章…章大师…是章大师吗?救…救我…我是李熹啊…我好痛…我动不了了…”

狗头立刻配合地发出呜咽声,猪头哼哼着表示“赞同”,牛头则沉重地喘息。那颗烂掉的人头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气流声。

“救救我…章大师…求求你背我出去…我…我走不动了…” “李熹”的声音带着令人心碎的绝望,五颗脑袋都努力做出哀求的表情,尤其是那马头,眼泪甚至都挤了出来,顺着长长的马脸滑落。

一股强烈的恶心与眩晕感瞬间冲上章临渊的头顶,他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当场呕吐出来。这视觉与听觉的极端反差,这扭曲到极致的景象,足以让任何心智不坚者瞬间崩溃!

但他死死咬住了牙关,硬生生将那股不适压了下去。茅山心法运转,灵台保持着一丝清明。他脸上强行挤出一丝温和与关切,脚步略显“迟疑”和“沉重”地向前走去,声音也放得轻柔,带着安抚的意味:“李熹?别怕,是我,章临渊。我来救你了,我这就背你出去…”

他弯下腰,做出要俯身背负的动作,仿佛完全被这凄惨的假象所迷惑,将背后空门暴露给了那怪物。

就在他身体前倾,双手看似要触碰到那罗刹身躯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原本瘫软无力的、长着锋利指甲的罗刹巨爪,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带着一股腥风,猛地向上撩起,五根闪烁着幽光的指甲如同淬毒的匕首,直插章临渊毫无防护的后心!这一下若是插实,足以瞬间洞穿心脏!

然而,章临渊看似松懈,实则全身肌肉早已绷紧如弓,灵觉提升到了极致!

就在那利爪即将及体的千钧一发之际!他俯身的动作骤然停止,腰腹核心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原本要去背负的双手如同两道铁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下一探、一扣!精准无比地死死抓住了那只偷袭的罗刹手腕!

“嘿!” 章临渊吐气开声,全身道炁奔涌,力从地起,经腰胯,过肩背!他抓住那怪物手腕,借助它前冲的力道,身体猛地一个旋转,使出了一招干净利落、势大力沉的过肩摔!

“砰——!!!”

一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在地窖中回荡!

那体型庞大的五头罗刹怪物,竟然被章临渊这看似不算魁梧的身躯,硬生生地从地上抡了起来,划出一道笨重的弧线,然后被狠狠地、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坚硬冰冷的土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地窖都仿佛震动了一下,尘土簌簌而下。“嗷呜——!!!”

五颗头颅同时发出的痛苦与愤怒的嚎叫,如同五把不同材质的钝锯在粗糙的石头上摩擦,声音各异却又诡异地交织成一股摧人心魄的音浪。马嘶尖锐刺耳,犬吠狂躁暴戾,猪哼沉闷污浊,牛哞厚重压抑,混合着那烂头发出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嗬嗬声,在这密闭的地窖内反复回荡、叠加,震得四壁尘土簌簌落下。

那颗马头猛地扬起,颈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眼中的红光暴涨如两团燃烧的污血,之前的伪装、哀求、恐惧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被蝼蚁戏耍的屈辱,以及一种赤裸裸的、贪婪的食欲。它咆哮着,声音如同生锈的金铁在粗糙的砂石上狠狠刮擦:“混账!你是谁?!敢来戏耍你家五通老爷!找死!”

章临渊一击得手,在重创那猪头的同时,早已借着反震之力,身形如一片被狂风吹拂的落叶,轻盈却又迅捷地向后飘退两步,稳稳落地,拉开了至少一丈的安全距离。七星剑不知何时已然出鞘,剑身映着地窖内仅存的那点微光,泛着幽冷如寒潭秋水的光泽,横于身前,剑尖微微下垂,指向地面三寸处,正是茅山太极剑起手式“抱元守一”的架势。

听到马头的咆哮,他脸上非但没有半分惧色,反而嘴角向一侧勾起,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带着冰冷讥诮意味的戏谑冷笑,眉毛甚至轻轻挑了挑,仿佛听到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调侃,声音在嘈杂的妖嚎中清晰穿透:

“哦?刚才不是还一口一个‘章大师’,叫得挺亲热吗?又是‘慈悲心肠’,又是‘救命恩人’,眼泪鼻涕都快流成河了。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他故意顿了顿,目光在那颗狰狞的马头上扫过,摇了摇头,啧啧有声,“看来你这张马脸,不只是长得离谱,还挺会变啊。前一刻凄风苦雨,后一刻凶神恶煞,川剧的变脸绝活都没你使得溜。看你这么能吹嘘、这么能变幻,不如以后就叫你‘马牛逼’吧?这名儿,挺配你。”

他这番幽默却字字如刀、极尽侮辱挖苦之能事的话语,如同将烧红的烙铁狠狠按在了五通神最敏感、最自傲的神经上。这邪神享用人间香火祭祀时,最喜听信众的阿谀奉承,最恨被人轻视侮辱,尤其痛恨提及它非人非神、拼凑扭曲的本质。“马牛逼”这个粗俗不堪又极具讽刺的绰号,彻底点燃了炸药桶!

五通神彻底暴怒!五张巨口同时张开,却不是发出声音,而是猛地向内一吸——

地窖内本就稀薄的光线仿佛被无形的巨口贪婪地吞噬、嚼碎!最后那一点从入口木门缝隙透下的、黄豆大小的昏黄光晕,在这五股混合着浓烈草腥、腐尸臭气、以及那种甜腻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妖异香气的腥风中被“噗”地一声,如同掐灭烛火般彻底吹灭。不仅仅是光,连声音似乎也被某种力量隔绝、吸收,整个地窖陷入了绝对的、浓稠如墨汁、寂静如古墓的黑暗与死寂!

腐烂谷物、潮湿泥土、陈年血腥、以及那种甜腻得仿佛能渗入骨髓、勾起人最深堕落欲望的草腥气,混合成一股沉甸甸、湿漉漉的瘴疠妖氛,如同无形的淤泥,从四面八方涌来,死死压在章临渊的胸口,挤压着他的肺腑,让他每一次呼吸都感到艰难滞涩,仿佛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冰冷的毒液。他立刻屏住外呼吸,转为道家胎息,以内循环维持生机。体内精纯的茅山道炁自丹田升起,沿任督二脉快速运转,抵御着外界妖气的侵蚀。

与此同时,他左手早已悄然捏住的一张“净光符”瞬间被道炁激发。符纸无火自燃,散发出仅能照亮他掌心范围的、惨淡而微弱的乳白色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将他青衫道袍的下摆和持剑的右手手腕染上一圈孤寂的、摇曳不定的晕轮。在这吞噬一切的绝对黑暗中,这点光非但不能带来安全感,反而更像是一个醒目的靶子,映照出他沉静却无比警惕的面容。

视觉已完全失效,章临渊干脆闭上了眼睛。他将茅山秘传、融合了太极真意的“听劲”功夫催发至前所未有的极致。全身毛孔仿佛都舒张开来,皮肤变得异常敏锐,努力捕捉着周围空气最细微的流动、温度哪怕只有毫厘的变化、以及任何一丝因妖物移动或攻击而引起的、不正常的涟漪。心神则沉静如万丈古井之水,波澜不惊,却又清晰地映照着井口方圆的一切动静,不放过任何异响。

“臭小子……” 一个黏滑、阴冷、仿佛湿漉漉的苔藓在骨头表面爬行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它并非来自某个固定方向,而是从四面八方、甚至从脚下泥土深处、头顶横梁内部、四周墙壁的缝隙中 simultaneously 渗透而来,带着马蹄踏碎孩童骨节的残忍恶意,和一种垂涎欲滴的贪婪,“…好香…纯净的修士精血…未经俗世浊气污染…还带着一丝…令人怀念的龙虎山清气?不对…似是而非…但,大补啊…吞了你,老爷我这场亏空,不仅补回,说不得还能再进一步……”

这魔音灌耳,直透神魂,带着扰乱心智、勾起心魔的诡异力量。寻常修士在此,只怕早已心神摇曳,气血翻腾。

章临渊身形如千年古松扎根于磐石,又如巍峨山岳镇守大地,脚下不丁不八,气息绵长深远,丝毫不为这扰人心神的魔音所动。他甚至轻轻嗤笑一声,声音冷静地穿透令人窒息的黑暗与魔音,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嘲弄:“马牛逼,省省你从阴沟里学来的这套把戏吧。你就算把肠胃里那些馊臭的供奉、生锈的兵器全掏出来当摆设,也掩不住骨子里那股混合了牲畜栏、乱葬岗和娼妓馆下水道的馊味。想乱我心神?你还差得远。”

“找——死——!”

简单的两个字,却蕴含着滔天的怨毒与暴怒!最后一个“死”字出口的瞬间,恶风骤起!

但这风来得诡异无比!并非来自前后左右任何可以感知的方向,而是直接从他正前方约三尺处的虚空中,如同撕裂一幅看不见的布帛般,“钻”出来的!一根由未完全消化的、扭曲蠕动的妖异草根为主体,缠绕着无数缕细密乌黑、凝结了少女绝望与怨念的发丝拧成的诡异绳索,如同拥有独立生命的黑色狰狞毒蟒,绳索末端,系着一只乌黑发亮、缠绕着实质般浓稠如沥青的黑气、大如海碗的千年马蹄(妖力高度凝聚幻化),悄无声息却又快如闪电地砸向他的面门!

这“五通流星锤”的攻击,完全违背了物理常理,没有预兆,没有轨迹,仿佛直接从异空间弹出,凌厉的劲风直到锤头临近才猛地爆发,带着一股腥臭扑鼻、直欲令人晕厥的死寂妖气!

章临渊虽闭着眼,但皮肤对气流变化的感知和心神对危机的映照,让他在恶风钻出的瞬间就捕捉到了!瞳孔在眼皮下骤然收缩,心中凛然:“果然诡谲!” 但他历经大小恶战无数,心志早已磨砺得坚如铁石,越是危急,反而越是冷静。

听风辨位在此刻已然失效,全凭千锤百炼近乎本能的武者反应与深植于心的太极阴阳圆转意境应对。他甚至没有“思考”如何应对,身体已然自然而动。右脚如灵蛇出洞,悄无声息地向后撤开半步,脚尖内扣,牢牢抓地,身形随之下沉微蹲,重心稳如泰山,下盘坚实无比。同时,左手剑诀瞬间变为掌式,五指微张,掌心内含,一股柔和坚韧的炁劲已然布满掌缘。

一式太极“揽雀尾”已然行云流水般使出。并非硬接硬架那势大力沉、诡异莫名的马蹄重锤,章临渊的左手掌缘如同抚摸情人的脸颊般,轻柔至极、精准无比地贴上那呼啸而至的马蹄锤头的侧面。在接触的刹那,掌心内含的柔韧炁劲勃发,一沾即走,如春风拂柳,又似灵蛇缠枝,一股连绵不绝、圆转如意的劲力如同千万根无形的蚕丝般瞬间缠绕而上,巧妙地将那凶猛砸来的刚猛力道向自己的侧后方引带、偏转、化卸。

“嗤——!”

带着阴寒死气、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马蹄锤,擦着他的左侧耳畔呼啸掠过,冰冷刺骨的气息如同钢针,刺得他脸颊皮肤一阵剧烈刺痛,几缕发丝被劲风切断飘落。锤头去势不减,重重地砸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土壁上。

“咚!!”

一声闷响,如同重锤击打厚实的皮鼓。土壁上顿时出现一个碗口大小、深达数寸的坑洞,边缘龟裂,泥土簌簌落下,整个地窖似乎都随之微微一震。

几乎就在化解这诡异一击、马蹄锤擦身而过的同时,章临渊的右手动了!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手腕一抖,七星宝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划出一道清冷完美、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的圆弧,剑尖以极高的频率细微震颤,发出“嗡嗡”轻响,如蜻蜓点水,又似银蛇吐信,精准无比地刺向那锤索来处的虚空——正是太极剑中的精妙试探招式“探海式”,看似轻灵,实则内蕴刚劲,旨在以点破面,试探虚实,攻敌必救。

剑尖刺入那片虚无,仿佛刺入了一层粘稠的胶质。空气中泛起一丝几乎不可见的、水波般的涟漪,隐约传来一声压抑的、混合着痛楚与惊怒的嘶气声,像是烧红的铁块落入冰水。显然,这一剑虽未造成严重伤害,却精准地刺破了五通神某种隐匿身形、混淆方位的妖术屏障,让它吃了一记暗亏。

一击不中,反被刺伤屏障,五通神似乎更加警惕,再次隐没于绝对黑暗之中,气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那无处不在的妖气仿佛都暂时停滞了流动。地窖重归死寂,只剩下章临渊自己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内息运转时经脉中气流奔腾的微弱声响,以及那无孔不入、甜腥腻人、试图悄然侵蚀他护体道炁和坚定意志的妖氛在缓缓弥漫。

寂静,往往预示着更猛烈的爆发。

章临渊凝神静气,不敢有丝毫懈怠。太极听劲功夫运转到极限,皮肤感受着空气中每一丝最微小的扰动。左侧脸颊被锤风擦过的刺痛感尚未消退,提醒着他刚才那一击的凶险。

突然!

头顶上方,约莫是他左前方位置的横梁处,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咔嚓”声,像是陈年木梁内部纤维因细微压力而断裂,又像是某种甲壳类生物轻轻摩擦。声音微弱到几乎融入背景的死寂,若非章临渊全神贯注,根本无法捕捉。

没有犹豫,几乎是本能反应!章临渊想也不想,身形如流云般向后飘退,同时左手早已闪电般探入怀中特制的符囊、指尖夹住一物、弹出——一颗龙眼大小、赤红如血、表面铭刻着细密雷纹的“丙丁神火弹”激射而出,直取声音来源的上方空处!这一式,后退是太极“倒撵猴”,讲究以退为进,卸力寻机;发射暗器则是茅山手法“流星赶月”,疾如闪电,准头刁钻。一退一攻,衔接得天衣无缝,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轰——!!”

神火弹在触及横梁前约一尺处凌空爆炸!并非撞击引爆,而是章临渊以神识微操,精准控制其爆发时机!炽烈无比、至阳至刚的丙丁之火瞬间爆发,如同一轮微小却暴烈的太阳凭空诞生!赤红的光芒怒放,带着灼热的气浪和驱邪破煞的纯阳雷意,短暂却彻底地驱散了地窖核心区域的浓稠黑暗!

火光映照下,一切无所遁形!只见在靠近左侧墙壁的粗大横梁上,五通神那扭曲庞大的身躯,正以一种违反重力的姿态,如同壁虎般紧紧吸附在梁下阴影之中!它周身的黑气与阴影完美融合,若非这爆炸强光,根本无法察觉。此刻,它正张开的巨口(马口)中,那妖发草根拧成的流星锤绳索,如同活物触手般正缓缓缩回口中,景象诡谲绝伦,令人头皮发麻!爆炸的气浪和灼热霸道的纯阳火焰,显然让它措手不及,身上好几处皮毛被燎着,冒出青烟,散发出焦臭难闻的糊味,吸附状态也被打破,庞大的身躯发出一声混杂着五种音调的痛吼,狼狈地从梁上跌落下来,“砰”地一声砸在下方堆积的杂物上,尘土飞扬。

“区区火光…蝼蚁之辈…竟敢伤我法体…” 五通神咆哮着,声音充满了恼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显然章临渊精准的反击和这纯阳雷火超出了它的预料。它身形快速晃动,黑气翻涌,再次试图融入周围的黑暗。

但这一次,章临渊已经凭借那瞬间的炽烈火光,清晰地捕捉并牢牢锁定了它那独特的、混合了五种妖兽特性与无数怨魂残念的邪恶气息本质!如同在黑夜中点燃了灯塔,纵使火光熄灭,目标的方向与特征已深深印入灵觉之中。

他不再被动等待,决意主动出击,打破这黑暗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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