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杀了林寒三人,陆凡与柳萱并未在原地停留,施展身法,迅速没入了水行区域深处。
越往深处,水汽愈发氤氲,空气中弥漫着精纯的水属性灵气,凝聚成淡淡的雾气,萦绕在湖泊、河流与沼泽之上。四周寂静无声,唯有水流潺潺与水雾流动的细微声响,显得格外幽深静谧。
两人一路疾驰,直到远离了方才的战场,确认无人追踪后,才在一处被茂密水草遮掩的河湾旁停了下来。
“陆师弟,你……”柳萱看着神色平静如常的陆凡,欲言又止。方才那雷霆手段,狠辣果决,与她印象中那个虽然实力强大却略显内敛的师弟,判若两人。
陆凡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道:“柳师姐,秘境之内,危机四伏。对敌人仁慈,便是将自己置于死地。”
柳萱沉默片刻,轻轻点头:“师弟所言极是。只是天剑峰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无妨。”陆凡目光扫过雾气弥漫的水域,“兵来将挡便是。当务之急,是提升实力。”
他不再多言,寻了块干燥的巨石盘膝坐下,开始调息。方才战斗虽短,但接连动用《云龙九现》与混沌龙力,消耗亦是不小。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消化一下初次在实战中运用新身法的感悟。
柳萱见状,也不再打扰,在一旁警戒,同时默默恢复灵力。
陆凡心神沉入体内。《云龙九现》的玄妙,在方才的追杀与反杀中体现得淋漓尽致。那如云似雾的闪避,那潜藏无形的突进,让他面对围攻时游刃有余。
“云无常形,龙无定势……这身法的精髓,在于变化,在于融入环境,出其不意。”他心中明悟渐深。意识海中,那暗金色的云龙道纹缓缓流转,与周围浓郁的水汽似乎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水,至柔至善,亦能至刚至猛。其形态变化,与云、与雾、与冰、与气,息息相关。
他尝试着将一丝水属性灵气引入体内,按照《云龙九现》的法门运转。起初有些滞涩,但混沌灵力那包容万象的特性此刻显现出来,轻易便将这缕异种灵气同化、吸收,那云龙道纹似乎也因此更加灵动了一丝。
“果然,在这水行区域修炼《云龙九现》,事半功倍!”陆凡心中暗喜。
数个时辰后,他睁开双眼,精光一闪而逝,状态已然恢复至巅峰,甚至对身法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柳师姐,我们继续前行吧,看看这水行区域有何机缘。”陆凡起身道。
柳萱点头,两人再次出发,不过这次更加小心谨慎。
水行区域广阔无垠,湖泊星罗棋布,河流纵横交错。期间,他们又遭遇了几种水系妖兽,如能喷射高压水箭的“箭毒水母”,潜伏在淤泥中突然袭击的“铁甲鳄”,以及成群结队、能制造幻象的“迷魂水妖”。
这些妖兽等阶多在二阶巅峰到三阶初期,相当于筑基中后期修士。若是寻常筑基弟子遇到,少不了一番苦战。但在陆凡那诡异莫测的身法和霸道的力量面前,这些妖兽往往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便被迅速解决。柳萱也从旁协助,她的水系法术在此地威力似乎也有所加成。
两人配合越发默契,收获的妖兽材料和水中灵草也渐渐多了起来。
这一日,他们沿着一条宽阔的地下暗河前行,河水冰冷刺骨,蕴含着精纯的水灵力。行至一处河湾,陆凡眉心的龙魂印记,再次传来了一丝微弱的悸动!
这一次,并非杀机,而是一种……若有若无的吸引感!源自暗河深处!
“这下面有东西。”陆凡停下脚步,目光投向那深不见底、幽暗冰冷的河水。
柳萱闻言,神识探入河中,却只感觉到一片冰寒与深邃,并无特殊发现。“师弟感知果然敏锐,我并未察觉异常。”
“我下去一探,师姐在此稍候,为我警戒。”陆凡说道。水下情况不明,他身负龙魂,对水有天然亲和,更有《云龙九现》护身,独自行动更为方便。
柳萱知道陆凡手段非凡,点头应下:“师弟小心。”
陆凡深吸一口气,混沌灵力运转,在体表形成一层无形的护罩,随即纵身一跃,如同游鱼般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冰冷的暗河之中。
河水冰冷,压力巨大,光线昏暗。但对陆凡而言,却如鱼得水。龙血淬炼的肉身足以抵御水压与寒气,他甚至能感觉到周围的水流在主动避开他,仿佛在迎接君王。
他循着那丝微弱的吸引感,朝着河底深处潜去。
越往下,光线越暗,水压越大,那吸引感却越来越清晰。下潜了约莫百丈,前方出现了一片散发着微弱莹光的巨大珊瑚丛。而在珊瑚丛的中心,赫然隐藏着一个被水草遮掩的洞口!吸引感,正是从洞内传来!
陆凡精神一振,小心地拨开水草,钻入洞中。
洞口初时狭窄,仅容一人通过,但前行十余丈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位于河底深处的巨大洞窟,洞窟顶端镶嵌着无数能自发光的夜明珠和某种水系晶石,将整个洞窟映照得如同白昼。洞窟内并无河水,干燥而温暖,空气中弥漫着精纯无比的水灵之气,甚至比外面浓郁十倍不止!
洞窟中央,是一个不大的水潭,潭水清澈见底,呈现出一种梦幻般的蔚蓝色,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灵气波动。而在水潭旁边,竟然矗立着一座小小的、由某种白色玉石搭建的简易宫殿!虽然规模不大,但造型古朴,线条流畅,隐隐透着一股威严与沧桑。
“水府?!”陆凡心中一惊。这五行秘境中,竟然存在着一座前人所留的水府?看这规制与气息,绝非青玄门祖师所留,更像是更久远时代的遗迹!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座白色玉殿。殿门紧闭,上面刻满了扭曲的、如同水流般的符文,与他之前得到的龙语道纹截然不同,但同样古老玄奥。
他尝试推动殿门,纹丝不动。又以神识探查,却被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力量阻挡在外。
“有禁制……”陆凡皱眉。这水府显然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
他的目光落在了殿门旁的一块不起眼的青色石碑上。石碑上刻着几行古老的文字,并非龙语,而是某种上古篆文。幸好陆凡在藏经阁杂书区涉猎颇广,勉强能辨认出大意:
“吾乃‘澜沧海客’,偶得‘云龙真君’一缕传承,于此辟府潜修。留《云龙九现》后续感悟于此,以待有缘。入府者,需身具云龙之韵,或悟‘化’之真意,以神魂沟通此碑,方可开启。”
云龙真君?《云龙九现》后续感悟?!
陆凡心中狂震!这“澜沧海客”竟然也得到了云龙真君的传承?而且在此地留下了后续的感悟!这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强压下激动,仔细阅读石碑要求。“身具云龙之韵”,他修炼《云龙九现》,更有龙魂道韵在身,自然符合。而“悟‘化’之真意”,他在修炼身法时已初窥门径。
他不再犹豫,盘膝坐在石碑前,屏息凝神,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
首先,他运转《云龙九现》,周身气息变得缥缈不定,淡金色的气血与灰蒙蒙的混沌灵力交融,隐隐在身后形成一道模糊的云龙虚影,散发出独特的云龙道韵。
同时,他神魂之力缓缓探出,并非强行冲击,而是如同流水般,轻柔地包裹住那块青色石碑,心中观想着“云无常形,龙无定势”的“化”之真意,尝试与石碑中残留的意念沟通。
起初,石碑毫无反应。
陆凡并不气馁,心神愈发空明,完全沉浸在云龙变幻、化身万千的意境之中。意识海内的龙魂印记也微微颤动,散发出一丝纯正的龙威,融入那云龙道韵之内。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的神魂意念、云龙道韵、“化”之真意与那丝龙威完美融合,达到某种玄妙共振的刹那——
“嗡!”
青色石碑骤然亮起温润的光芒!上面的古老篆文如同活过来一般,开始流动、重组!最终,化作一道清流般的信息,直接涌入陆凡的识海!
与此同时,那紧闭的白色玉殿大门,也发出沉重的“轧轧”声,缓缓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
成功了!
陆凡心中一喜,立刻收敛心神,消化那股涌入的信息。
这并非完整的功法,而是“澜沧海客”对于《云龙九现》后续境界的推演与感悟心得!其中详细阐述了第二重“龙潜影”的更深层运用,以及第三重“云龙变”的修炼法门与方向!
按照这感悟所述,“云龙变”练成,可短暂化身云龙,不仅速度暴增,更能拥有部分云龙的天赋神通,如呼风唤雨、腾云驾雾,甚至能初步扭曲身边光线,达到更高层次的隐匿效果!这已然触摸到了宝阶神通的边缘!
“太好了!”陆凡激动不已。这后续感悟,价值无可估量,正好解了他《云龙九现》后续无路的燃眉之急!
他站起身,看向那已然开启的殿门,深吸一口气,迈步而入。
玉殿之内,陈设极为简单。只有一张玉床,一个蒲团,以及墙壁上刻着的一些关于水之大道和云龙变化的感悟图文。玉床上放着一枚蓝色的储物戒指。
陆凡拿起戒指,神识探入。里面空间不大,存放着一些早已失去灵光的材料,几瓶丹药也因岁月太久而化为了飞灰。唯有一块非金非玉的蓝色令牌,依旧灵光盎然。令牌正面刻着“澜沧”二字,背面则是一道翻涌的浪花图案。
除此之外,便再无他物。那位“澜沧海客”似乎早已坐化,或者离开了此地。
陆凡并未失望,能得到《云龙九现》的后续感悟,已是天大的机缘。他将令牌收起,或许日后有用。
他在玉殿内盘桓片刻,将墙壁上的图文感悟牢记于心,这才退出水府,重新封好殿门(石碑光芒已黯,需再次沟通才能开启),沿着原路返回。
当他冲出水面,回到河湾时,柳萱立刻迎了上来,关切道:“陆师弟,你去了许久,没事吧?”
“无事,偶有所得,耽搁了些时间。”陆凡心情颇佳,随口解释道,并未提及水府具体情形。
柳萱见他无恙,也不多问。
两人离开河湾,继续探索。得到了后续感悟,陆凡对于《云龙九现》的修炼更加迫切。他一边赶路,一边分心参悟“澜沧海客”的心得,身法愈发显得灵动莫测,有时明明就在柳萱眼前,却给她一种仿佛随时会化云而去的感觉,心中对其更是佩服。
数日后,两人来到一片巨大的湖泊之前。此湖名为“镜湖”,湖水清澈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湖心有一座小岛,岛上似乎有建筑遗迹。
而此刻,镜湖之畔,却并非只有他们两人。
另外两拨人马,几乎与他们同时抵达。
一拨是以敖战为首,他独自一人,抱臂立于湖边一块巨岩上,目光冷峻地扫过湖心岛。
另一拨,则是以雷震霄为首,他身旁还跟着两名显然以他马首是瞻的弟子。
三拨人马,呈鼎足之势,汇聚于镜湖之畔。
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紧张的气氛。
显然,这镜湖,或者说湖心岛上的遗迹,吸引了秘境中最顶尖的几人。
机缘之争,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