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水猛地泼在脸上,Krueger和灰狼同时一个激灵,从昏迷中惊醒。
他们发现自己被粗鲁地绑在两张金属椅子上,身处一个灯光昏暗、充满机油和烟草味道的简陋房间里。眼前是几个穿着杂乱但眼神凶狠的佣兵,正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们。
“Schei?e……”Krueger甩了甩头上的水珠,低声咒骂了一句。
这已经是他今天骂的不知道第几句了。
灰狼迅速冷静下来,目光扫过环境和眼前的人,立刻判断出这并非暗影公司的正规军,更像是一支地方武装据点。
他们可能阴差阳错,掉进了另一个势力的地盘。
为首一个脸上带疤的佣兵用枪管戳了戳灰狼的胸口,语气凶狠:“说!你们是基地联盟的什么人?摸到这里想干什么?”
灰狼闻言,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微微挑起了眉,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情。他放缓了语速,带着一种奇特的镇定:“听着,这是个误会。带我们去见你们的领导,这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那几个佣兵显然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另一个佣兵不耐烦地推了Krueger一把:“老大在问你们话呢!基地联盟的走狗!”
Krueger本来就被绑着心情不爽,被这一推,火气也上来了。他大声道:
“基地联盟?”他故意拉长了音调,“老子们可不是那帮软蛋!听好了,你们嘴里那个牛逼哄哄的基地联盟,刚被我们几个血洗了一个主要基地!我们他妈的正在跑路呢!”
这话一出,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几个佣兵脸上的凶狠表情凝固了,转而变成了惊疑不定和难以置信。
他们互相交换着眼神,似乎在消化这个过于震撼的消息。血洗基地联盟的基地?
那个刀疤脸佣兵的眼神变了,他谨慎地后退了半步,再次打量起被绑着的两人,语气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你们是谁?”
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看起来更沉稳的灰狼身上:“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灰狼迎着对方审视的目光,面不改色地报出一个名字:“约翰·威克。”这是一个他曾经组建基地联盟势力惯用的、毫无特色的西方化名。
“约翰·威克?”刀疤脸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出声,他身后的手下们也跟着哄笑起来。
“你他妈糊弄鬼呢?”他猛地凑近,几乎把脸贴到灰狼面前,指着灰狼那张典型的亚洲面孔,“一个亚洲佬,张口闭口一个白人姓?当我们是傻子?”
说着,他抬脚就狠狠踹在灰狼的椅子腿上,力道之大让金属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灰狼的身体也随之剧烈一晃。
灰狼闷哼一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但他反而扯出一个带着血腥味的笑:“行啊,不信?那你们有种就把格瑞夫斯那孙子叫来,当面喊他一声‘西方王二狗’,看他会不会把你们的舌头拧下来塞进屁眼里。”
“王二狗?”刀疤脸咀嚼着这个充满羞辱性的名字,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非但没笑,眼神反而阴沉了几分。他凑近灰狼,浑浊的酒气喷在他脸上。
“小子,嘴挺毒啊。”他嗓音沙哑,带着危险的意味,“看来你是真跟格瑞夫斯那自大狂有仇?”
他直起身,走到旁边一个简陋的木箱旁,拿起半瓶伏特加灌了一大口,喉结剧烈滚动。然后他拎着酒瓶走回来,瓶底“咚”一声砸在灰狼面前的木箱上,震起一片灰尘。
“巧了。”他盯着灰狼,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我们这儿也没人待见那装腔作势的杂种。”
他晃了晃酒瓶,透明的液体在昏暗灯光下荡漾。
“不过,就凭你这两句屁话,还不够买你们的命。”
……
几杯烈酒下肚,气氛莫名松弛了些许。刀疤脸拉过一张破椅子坐下,隔着酒瓶打量着灰狼,眼神有些恍惚。
“妈的,你这股不要命的疯劲儿,还有这张损人的嘴……”他打了个酒嗝,用力揉了揉脸,“真他娘的像……像极了我以前跟的那个老板的老板。那位爷,可是个真正的狠角色。”
灰狼原本低垂的眼帘猛地抬起,锐利的目光刺向刀疤脸,声音沉静:“你以前跟的老板……叫什么名字?”
刀疤脸似乎陷入了回忆,下意识地吐露了一个名字。
“阿纳托利·伊万诺夫。”
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灰狼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化为一种难以置信的了然。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被反绑在椅背后的双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
他竟凭借着腰腹和腿部的惊人力量,连人带椅子,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金属椅脚与水泥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他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因他突然动作而惊得站起来的刀疤脸,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老板的老板……有没有可能,现在就站在你面前?”
刀疤脸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收缩,手中的酒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浓烈的酒气弥漫开来。
“不可能……”他喃喃道,脸色变得难看,但眼神里更多的是警惕和怀疑,而非立刻的相信。“阿纳托利老大……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耍我?”
灰狼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他缓缓坐回椅子上,尽管姿态依旧被缚,气势却已然不同。
他感觉自己像极了一个在伴猪吃虎、微服私访的龙傲天,准备狠狠打脸狗眼看人低的炮灰。
“阿纳托利·伊万诺夫。他左边眉骨上有一道三厘米的疤,是九三年在车臣,我把他从一辆着火的bmp里拖出来时,被碎裂的观察镜划的。”他的语气平静,像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刀疤脸的眼神微微一动,这件事他确实隐约听老兄弟们提起过。
灰狼继续说着,细节越来越具体:“他习惯在行动前,往他的狙击步枪的托腮板里,藏一片薄荷叶。他说那味道能让他保持清醒。这个怪癖,除了他身边最老的几个队员,没人知道。”
刀疤脸脸上的怀疑开始松动,这些细节太过私密,外人绝无可能知晓。
“至于为什么是我站在这里,而不是他……”灰狼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因为当年‘北极星’行动后,我认为公司的发展方向已经背离了最初的信念,变成了纯粹的敛财工具,甚至开始触碰某些底线。”
“我试图改变,但失败了。格瑞夫斯,那个你们口中的‘自大狂’,他认同公司的‘新方向’,强行接手了我留下的大部分势力和资源。而阿纳托利……他是我的人,他选择跟我一起离开,尽管代价惨重。”
他抬起眼,目光如炬,直视刀疤脸:“这些内部的权力更迭和理念冲突,外界无从得知。现在,你信了吗?”
刀疤脸沉默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从怀疑、到震惊、再到最终的恍然和确信。
当灰狼说完,他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有任何犹豫。他猛地抽出匕首,不是威胁,而是快步上前,利落地割断了灰狼和Krueger身上的绳索。
“指挥官……”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羞愧和前所未有的恭敬,“是我们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