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做什么？她杀了人质？！还是……？
他来不及细想，身体先于意识行动！几个迅捷的战术翻滚，冒着依旧零星射来的子弹，他猛地冲到了夜莺所在的石雕后，动作近乎粗暴地一把抓住她的战术背心，将她狠狠拽到了旁边一个更厚实的安全角落。
“你在干什么？！”他面具后的眼睛死死盯着她，里面充满了暴怒和困惑，“我让你扔烟雾弹！没让你杀人质！”他几乎要伸手去抓她的衣领，但硬生生忍住了，拳头紧握。
夜莺被他吼得一怔，眼色很冷：“我在救你。”
“我，有办法处理。”Ghost打断她，面具几乎要贴上她的脸，那双露出的眼睛里燃烧着愤怒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后怕。
这里有狙击手……她差点……
他……不想失去她。
“你的任务是保护人质，不是来保护我！还是说，你对所有‘同事’都这么‘奋不顾身’？”他将“同事”二字咬得极重，旧事重提的酸意和怒火交织在一起。
又是这样！他永远要把话题扯到这种东西上面！
夜莺猛地抬起头，连日来的压抑和此刻的烦躁如同火山般喷发：“对！我就是这样！我关心我身边的每一个人！这有什么错？！难道要我像你一样，整天戴着这该死的面具，把所有情绪都藏起来，用冷言冷语去伤害关心你的人吗？！”
她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Ghost那层用沉默和疏离构筑的外壳。他身体微微一僵。
“……关心？”他重复着这个词，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自嘲，仿佛这个词与他格格不入，“我不需要这种廉价的关心。专注你的任务，中尉。”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极重，仿佛在两人之间划下了一道冰冷的鸿沟。
……廉价？原来她所做的一切，在他眼里只是廉价？
就在这时，price的声音插入了公共频道，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Ghost，夜莺，报告状态！敌方增援预计五分钟后抵达你们所在区域！重复，立刻撤离！”
“收到。目标……” Ghost刚想汇报人质的突发情况，声音却戛然而止！
就在他因与夜莺对峙而微微暴露位置的刹那——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从远处传来！这是大口径狙击步枪的声音！
几乎在声音到达的同时，Ghost的身体猛地一个趔趄，右肩胛骨处爆开一团血花！
巨大的动能将他整个人向后倒去，厚重的防弹插板竟然被彻底穿透！
“Ghost！”
所有争吵和愤怒在这一刻被抛到九霄云外。她眼睁睁看到子弹穿透的位置，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作战服。
“狙击手！三点钟方向！钟楼！”Ghost强忍着剧痛和因冲击带来的瞬间眩晕，从牙缝里挤出信息，他的意识因为剧痛和失血开始有些模糊，视野边缘泛起黑斑。
夜莺眼中瞬间燃起冰冷的杀意。
她没有任何犹豫，猛地端起自己的枪！
“坚持住，我需要你！”她低喝一声，利用Ghost提供的信息，快速锁定了远处钟楼窗口一个模糊的反光点！
没有时间精细瞄准！她深吸一口气，凭借惊人的直觉和肌肉记忆，扣动扳机！
噗！
枪支发出沉闷的一击，钟楼窗口中一个黑影从窗口栽落下来。
解决了！
夜莺立刻扑到Ghost身边！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而紊乱，显然伤得不轻。她迅速用匕首割开他肩部周围的衣物，查看伤口。
子弹穿透了防弹插板边缘，卡在了肌肉里，血流如注。
“艹……”夜莺低声骂了一句，手下动作却飞快，迅速取出止血带和压力绷带，用力压住伤口上方。
看着他那副因痛苦而紧绷、却依旧强撑着不肯示弱的样子，之前被他质疑的怒火和此刻的心疼交织在一起，让她的话语脱口而出：
“有办法处理？这就是你的办法？！硬扛一发？？你这个自以为是的菜鸟！”
她的声音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一边骂，一边为他进行紧急包扎，试图止住那刺目的鲜血。
Ghost因她的骂声和动作带来的剧痛微微清醒了一些，他抬起沉重的眼皮，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的是她紧蹙的眉头、苍白的脸，以及那双正全力以赴救治他的、沾满了他鲜血的手。
那句“菜鸟”的指责，此刻听在耳中，却奇异地驱散了一些冰冷。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什么，却最终只是发出一声压抑的抽气。
price的声音再次在频道中响起，更加急促：“状态更新！敌人地面增援提前了！你们只有不到三分钟！立刻撤离！现在！”
夜莺抬起头，眼神锐利如鹰。
她看了一眼依旧虚弱但暂时稳住伤势的Ghost，又看了一眼人质藏身的方向。
“收到。”她回应道，声音恢复了冷静，但带着决绝。
可敌人的脚步声已经如同催命的鼓点般从走廊两端逼近。
夜莺将重伤的Ghost拖到一段相对狭窄的走廊拐角，利用残破的墙体作为临时掩体。
她迅速给他注射了一剂肾上腺素，希望能暂时唤醒他的战斗力。
“听着，菜鸟，别睡！”她拍打着他面具下的面罩，声音因急切而嘶哑。
药物和痛楚让Ghost的意识在模糊与清醒间剧烈摇摆，但肾上腺素的注入像一股电流窜过四肢百骸，心脏在胸腔里狂野地搏动，将灼热的力量强行灌入他的身体。
他模糊地看到夜莺眼中那种熟悉的狠戾光芒……可又不太一样。
【潘多拉！你也给我起来！】
夜莺反手抽出肋下的战斗匕首，迎了上去。刀刃划破空气，带起一道道血线。她动作快如鬼魅，每一个旋转、每一次挥砍都精准而致命！
必须守住这个角落，身后是她的同伴！
敌人涌了上来，狭窄的空间限制了枪械的使用，瞬间变成了残酷的冷兵器肉搏战。
但敌人太多了！
一个、两个、三个……
她放倒了冲在最前面的几人，但侧翼一个敌人抓住空档，锋利的刺刀直刺向她肋下！但此刻的她迅速格开，手臂只是划开了一道小口子！
就在更多的攻击即将落在她身上时，潜藏在意识深处的某个开关被强行扳动！
剧烈的疼痛似乎被屏蔽了大半，一种冰冷而高效的战斗本能接管了她的部分身体，但她感觉十分理智！
一句清晰的中文脏话脱口而出，带着一种与夜莺平日截然不同的暴躁和鄙夷：“菜b！睡醒了起来撤离！别tm装死！”
这声陌生的怒骂狠狠劈在Ghost被肾上腺素烧得滚烫的神经上！
他猛地抬起头，求生的本能和被那句骂声激起的凶性同时爆发！Ghost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用未受伤的左臂猛地撑起身体，几乎是凭借意志力和肾上腺素强行驱动着重伤的身体，抓起落在脚边的一把突击步枪，单手抵肩，扣动扳机！
砰！砰！砰！
点射！精准无比的点射！
每一发子弹都带走一个敌人！
他像一尊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恶鬼，仅凭单臂和燃烧的意志，构筑起一道死亡的火力网，将剩余冲上来的敌人全部撂倒！
走廊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两人粗重如同风箱般的喘息。
危机暂时解除，肾上腺素带来的狂暴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剧烈的疼痛和虚弱感瞬间反噬。
两人几乎同时脱力，顺着墙壁瘫坐在沾满血污的地面上。
夜莺大口喘着气，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耳边是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声。
她立刻挣扎着挪到Ghost身边，用颤抖却坚定的手死死捂住他肩胛骨处依旧在不断渗血的伤口。
鲜血很快染红了她的手套，温热而粘稠。
“这下……”她喘着粗气，声音因为力竭和肾上腺素残留的颤抖而断断续续，“不用着急撤离了……人都死完了。”
Ghost靠在她身上，面罩下传来沉重而痛苦的呼吸声，他虚弱地扯动嘴角，回应道：“也……算结束任务的一种方法。”
短暂的沉默，只有彼此急促的心跳声在狭小空间里共鸣。
肾上腺素还在让他们微微发抖，感官却异常清晰。
“刷新了格斗新纪录。”夜莺看着满地狼藉，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试图通过对话保持Ghost的清醒。
“……你上一个多少？”Ghost的声音微弱，但意识显然还在强撑。
“十二个。”夜莺回答，手下按压的力道不敢有丝毫放松。
“……可惜，”Ghost顿了顿，似乎在积攒力气，“任务……失败了。”他想起了那个被“推出去”的人质。
夜莺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肾上腺素让她的话也带上了几分直接和火气：“废话！没死，藏起来了！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是菜b吗？！”那个中文词汇再次脱口而出。
Ghost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消化这个词。然后，他轻声问，带着真实的困惑和因失血而降低的防备：“‘cai b’……什么意思？”
夜莺看着他被血和灰尘弄脏的骷髅面具和面罩，用故作平静的语气回答：“意思是你很帅。”
面罩下传来一声极轻的呛咳。Ghost的声音带着笑意：“再夸一句……我会当真。”
“……”
短暂的沉默再次降临，但这次的气氛却有些微妙。
肾上腺素的效应让某些被压抑的情感寻到了裂缝。Ghost感觉自己的心跳依然很快，不仅仅是由于伤痛和药物，更因为某种即将破土而出的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声音低沉而清晰，穿透了面罩的阻隔：
“夜莺。”
“嗯？”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