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夜莺是被一阵毫不温柔的摇晃弄醒的。
睁开眼,Krueger那张标志性的头套几乎贴在她眼前,近得能看清头套上像眼睛一样的微暗色块。
“喂,小野猫?”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紧绷,“醒醒,别在这儿装死。”
她揉了揉因为发烧而发胀的额角,声音还带着睡意:“……散心。你怎么找来的?”
“我?”Krueger嗤笑一声,直起身,语气夸张起来,“我他妈全基地都跑遍了!从机库翻到指挥所,差点以为你为了赖掉我的报酬,直接AwoL溜了!”
夜莺撑着墙壁站起身,连续两天发烧让她脚步虚浮,但那种沉重的高热感已经退去,只剩下病后的虚弱。她刚站直就晃了一下,Krueger立刻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喂喂,站都站不稳了?”他的语气依然粗鲁,但手上的力道却很稳。
夜莺借着他的支撑站稳,嘴里的话还没经过迷糊的大脑:“所以你是担心我,才跑遍整个基地?”
Krueger笑了笑,“担心?是啊,亲爱的,我担心我的报酬打水漂~”
但他没有完全退开,反而借着走廊里清晨的光线打量她的脸色。“你看起来糟透了,”他评论道,声音低了些,“像被碾过又晒干的海藻。”
“谢谢你的赞美。”夜莺有气无力地说,抬手整理自己睡乱的黑发,“所以你就是来确认我还没死,好讨债的?”
Krueger沉默了一下,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小袋东西扔过来。夜莺下意识接住,发现是基地医疗站配给的能量棒。
“嗯哼,”他的头套遮住了所有表情,“免得你病死了,我的真心碎一地。”
夜莺捏着能量棒,注意到那是她常吃的口味,而医疗站从来不会单独配发这个。
“Krueger,”她轻声说,带着一丝探究,“你该不会其实是个温柔的人吧?”
头套猛地盯住她,“做梦做糊涂了,小野猫?”
他恶声恶气地说,“吃药,然后给我报酬。再磨蹭我就把你扛起来放到基地中心,在所有人面前亲你亲到你晕了为止,我说到做到。”
“所以,”她扯了扯嘴角,揉了揉眼睛看他,没什么力气地问,“你想要什么报酬?钱?”
“啧啧,”Krueger抱起手臂,头套下的目光戏谑地扫过她,“听起来底气很足嘛,‘沃尔科夫’大小姐?”他故意用那个假身份调侃她,尾音危险地上扬。
下一秒,他却忽然抬手,利落地将头套下沿掀至鼻梁,只露出线条硬朗的下颌和那道带着弧度的嘴唇。
他微微俯身,隔着头套的那双眼睛凝视着她,声音压低,带着点沙哑的磁性:
“报酬嘛……一个吻,加一个拥抱。不过分吧?”
夜莺看着他难得认真的表情,一时无语。沉默了几秒,她才略显无奈地开口:“……那个吻,能不能换成拥抱?”
Krueger歪了歪头,作势思考,头套下那双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嘴角勾起一抹显而易见的坏笑:“嗯……我考虑考虑。”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像是在品味她的退让。
夜莺没再等他“考虑”出结果,像是怕他反悔似的,上前一步,微微倾身,伸出手臂轻轻环抱了他一下。
她的动作有些快,带着点仓促,脸颊不经意间擦过他战术背心上的织带。
“你要抱多久?” 她低声问,试图掩饰自己微微加速的心跳。
Krueger却故意没有回应,仿佛在享受她这片刻的靠近。
然而,就在她手臂放松、准备退开的瞬间,Krueger动了。他猛地伸手,宽大的手掌精准地揽住她的腰肢,稍稍用力,便将她轻而易举地捞了回来,重新撞进他坚实温热的怀抱里。
“太短了,” 他低哑的嗓音带着不满,在她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这可不叫拥抱。”
不等夜莺反应,他另一只手已顺势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拨下她的两层面罩,在她后仰的瞬间轻轻扣住了她的下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迫使她仰起脸。
他低头,温热的唇不由分说地压了下来,精准地俘获了她的唇瓣。
这个吻起初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如同他本人一样霸道,但厮磨片刻后,却渐渐变得深入而缠绵。
他的舌尖技巧性地撬开她的齿关,带着一丝独特气息瞬间侵占了她的感官。
夜莺能感觉到他揽在她腰后的手臂收得更紧,几乎要将她揉进身体里,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他胸膛下传来的、同样失序的心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直到夜莺因缺氧而轻轻呜咽,下意识地推了推他的胸口,Krueger才意犹未尽地松开。
他的额头仍抵着她的,呼吸有些粗重,头套下的那双眼睛里,已被更深沉的灼热所取代。
他用拇指指腹轻轻抹过她微微红肿的下唇,语调带着得逞后的轻快和一丝未消的沙哑:“……不可以换哦。”
夜莺只觉得被他碰过的下唇像被火星燎过,下意识地抿紧唇,仿佛这样就能封存住那陌生而灼热的触感。
血液不受控制地涌上双颊,耳根一阵阵发烫。她什么也没说,喉咙发紧,心跳快得几乎要撞出胸腔。
这种陌生的慌乱让她无所适从,抬手用力推开他,转身就走,步伐快得几乎像是在逃离战场。
Krueger被她推得后退了半步,却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看着她离开的僵硬背影,眼睛里闪烁着得逞的光芒。
他刻意提高了音量,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朝她喊:
“喂,亲爱的,这就跑了?”
夜莺的脚步更快了。
“负心女。”他忍不住笑出声,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间,Krueger才抬手摸了摸自己被她推到的位置,仿佛还能感受到她刚才那一推残留的力道。
他低声自语,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跑得倒快。”
……
清晨的集训场弥漫着一种疲惫。
队友们拖着昨晚尚未恢复的身体,机械地列队训练。
Zimo刚做了几个深蹲,大腿就控制不住地打颤。夜莺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扶住了他有些发软的腿,触手之处肌肉还在微微痉挛。
“感觉怎么样?”夜莺的声音带着关切。
Zimo龇牙咧嘴,借着她手臂的力量勉强站直,哭丧着脸:“感觉身体像摇滚冻……晃荡得厉害。”
旁边的几个队友情况也差不多,个个脸色发白,站着都感觉在飘。
监督人看着这群‘老弱病残’,挥了挥手:“行了行了,今天体能训练暂停!全体都有,靶场集合,练准心!”
众人如蒙大赦,几乎是挪到了靶场。
夜莺作为中尉,不用摸枪训练。
她走到正在费力调整狙击姿势的Zimo身边,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肘关节:“太僵了,放松。你的呼吸在影响枪管。”
她微微俯身,帮他调整肩部的位置,“你的身体是活的,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隔绝掉不必要的颤动。”
Zimo按照她的指导调整,屏息,扣动扳机。砰!
远处的靶子中心应声出现一个新的弹孔。
“莺姐!你这指导比教官的管用多了,上次也是!”他带着好奇和崇拜,“你以前到底是哪个国军部队的王牌啊?这么厉害,没听说过你的英名啊?”
“国军部队……”夜莺重复着这个词,眉头微微蹙起。
记忆的深渊中,她想抓住什么,但那关键的部分像是被一把无形的锁紧紧锁住,只剩下层层迷雾。
这种熟悉的阻塞感让她有些烦躁,但这一次,一种更具体的影像却莫名浮现。
她看着Zimo那张总是乐观的脸庞,某个模糊的影子似乎在与之重叠。
“你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她突然开口,声音有些飘忽。
Zimo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
夜莺的眼神透出一种回忆的迷离,继续说道:“一样乐观,一样开朗,一样的……体型。”
可他是谁?
他后来……怎么了?
为什么除了这点模糊的印象,其他的细节,连同那个人的面孔和名字,都像被水泡过的字迹,无法辨认?
那种记忆被硬生生挖走一块的空虚感,在此刻变得异常清晰和刺痛。
Zimo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看着夜莺陷入沉思的侧脸,那眼神里的迷茫和追忆,让他心里莫名地泛起一股酸意和……慌乱。
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不受控制地冒出来:是她的老战友?还是……更重要的人?他是……成了替身?就像一些狗血小说中写的那样?
他上前一小步,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试探和紧张,小心翼翼地问:“他……和我一样吗?” 问完就后悔了,心脏悬着。
夜莺从那种徒劳的追索中回过神,看向一脸紧张的Zimo,摇了摇头,语气恢复了平淡:“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Zimo下意识地重复。
“嗯,想不起来了。” 夜莺移开目光,望向远处的靶标,仿佛刚才的失神只是错觉。
Zimo猛地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瞬间塌了下来,心里那点阴霾一扫而空。
不记得了就好。
说明那个人,‘不重要’。
Zimo的嘴角咧到耳根,没注意身后一道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下一秒,他屁股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训练场是让你发呆傻笑的地方?”Ghost冷冰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专心。再让我看到你走神,负重跑三十圈。”
Zimo吓得一缩脖子,赶紧端起枪,再不敢分心。
夜莺见状,也不再多言,转身走向旁边也在练习射击的horangi。
horangi正一边瞄准,一边唉声叹气:“唉,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上面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的才华,给我升个职,当个全职文官?每天吹着空调,喝着咖啡,批批文件……”
夜莺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脱靶的弹孔,语气平淡无波:
“提议不错。等你什么时候打出的子弹能比你抱怨的字数多,我可以考虑帮你写推荐信。”
horangi手一抖,这一枪直接打飞到了天边。
他抹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哀怨地看向夜莺:“嘶……你什么时候和那个阴魂不散的Ghost一样,嘴这么毒了?我开始怀念以前那个安安静静、只会用‘过肩摔’说话的‘世界过肩摔小姐’了……”
他话音未落,一个低沉阴森的声音仿佛贴着耳根响起:
“文官?就凭你刚才那组射击,处理文件只怕会把自己的辞退报告提前批下来。”
“oh Sh*t!!”
horangi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扣着扳机的手指猛地用力!
砰!
子弹毫无悬念地再次脱靶,不知飞向了哪个角落。
Ghost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左侧,抱着手臂,眼神里的嫌弃几乎要凝成实质:
“心理素质差,抗干扰能力为零。我甚至开始怀疑你的特遣队员资格是怎么混上的了。”
就在这时,一只倒霉的小鸟“啪嗒”一声,直挺挺地掉落在horangi前方的靶场上。
夜莺看了看那只鸟,又看了看面如死灰的horangi,淡淡地补了一刀:
“看来是这么混上的。”
horangi:“……”
他觉得完了,人生一片灰暗。
果然,Ghost冰冷的声音宣判了他的命运:
“horangi,出列。负重三十圈。现在,立刻。”
在队友们同情的目光和Zimo努力憋笑的颤抖中,horangi哭丧着脸,背起了沉重的装备,开始了他的漫漫长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