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狼的撤离路线堪称教科书级别,精准地利用了每一个视觉死角和不为人知的通道。若非大腿和肋侧的枪伤不断传来剧痛,大大拖慢了他的速度,他本可以更加从容。
“啧,要是运气女神能稍微眷顾我一点,少挨一枪就好了……”他一边龇牙咧嘴地压低身体,忍着肋骨摩擦的痛楚穿过一条布满油污和尖锐边缘的狭窄维修管道,一边低声嘟囔,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滴在锈蚀的金属上。
身后的追兵声和警报声似乎被复杂的管道系统暂时隔绝了。
他按照Ghost的指示,忍着剧痛攀爬,终于找到了东侧走廊尽头那个被废弃设备半掩着的通风井,掀开沉重的盖板,滑了下去。
井下是意料中的黑暗和浓重的霉味。他刚悄无声息地钻入下方狭窄的维修通道,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转身,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通道昏暗的、偶尔闪烁的应急灯光下,一个如同铁塔般沉默的身影,正抱着臂,斜靠在冰冷的、凝结着水珠的金属壁上,那双在阴影中仿佛能穿透灵魂的眼睛,正静静地落在他身上。
是Nikto!
灰狼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想起了上次和老姐在白塔基地被这位爷揍得差点生活不能自理的经历,肋骨此刻更是应景地剧烈疼痛起来。
他脸上立刻堆起一个混合着痛苦、狼狈和讨好的笑容,语气虚弱又带着点试探性的谄媚:“哟,是您啊Nikto爷……这场景,还真是……似曾相识哈。”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Nikto那面具下毫无波动的眼神,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试图谈判,“这样……这回我认你做姐夫,你……别断我肋骨了行不?我上次躺了几个月,实在遭不住了,再断就真接不上了。”
【又是这只聒噪的虫子。】副人格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他的肋骨?我现在只想拧断他的脖子,让他彻底安静。】
Nikto依旧沉默,只是那眼神似乎更冷了几分,周围的空气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她在哪里?】他们人格的焦躁几乎要冲破束缚,【Ghost说她在这里……但她不在他身边,她受伤了?】
他们向前踏出一步,厚重的军靴踩在金属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回响,声音透过面具,低沉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夜莺呢?”
灰狼心里叫苦不迭,脑内警铃大作。
他能说夜莺正被另一个潜在姐夫候选人抱着跑路吗?那不是自寻死路?
他立刻摆出一副无比虚弱、仿佛下一秒就要为大义牺牲的样子:“我……我就是个负责吸引火力的诱饵!我姐她有人接应,肯定能脱身!Nikto爷,先别管那么多了,扶我一把,回去之后随彩礼!真的!倾家荡产也随!”
他试图伸出沾满血污的手,指望Nikto能看在“未来小舅子”和“巨额彩礼”的份上,下手轻点。
【他在隐瞒。接应者是谁?Ghost?还是那个大个子?】一股阴郁的怒火开始蔓延。
然而,Nikto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伸手,不是扶,而是一把抓住了他作战服早已破损的后领,像拖一个毫无价值的沉重麻袋一样,毫不费力地将他拖行起来!
“喂!喂!Nikto爷!轻点!伤口!我的伤口啊!!”灰狼的哀嚎在狭窄逼仄的通道里痛苦地回荡,但Nikto充耳不闻,只是面无表情地拖着他,迈着稳定而快速的步伐,沿着既定的撤离路线前进。
【他碰过她的手,不配得到搀扶。】副人格冷酷地认同了这个处理方式,【能让他呼吸,已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灰狼的身体在粗糙冰冷、布满杂物和金属凸起的地面上摩擦,留下断续的血迹和更加痛苦的呻吟,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在这种粗暴的运输方式下散架了。
不知被拖行了多久,就在灰狼觉得自己意识快要被疼痛淹没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他们抵达了临时撤离点。
那架之前“借”来的、涂装被临时改装的直升机引擎已经启动,旋翼卷起巨大的气流。
机库外,枪声和爆炸声越来越近,显然追兵正在突破最后的防线,时间刻不容缓!
机舱门口,Ghost正小心翼翼地将依旧因麻药而有些虚软、意识半清醒的夜莺抱上飞机,他的动作是罕见的轻柔,与周遭的混乱形成鲜明对比。
K?nig的身影矗立在舱门旁,他肩上似乎毫不费力地扛着一个被黑色头套罩住、双手反绑、正在挣扎的人体,走到机舱边,像扔一袋土豆一样将那人粗暴地丢了进去,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那似乎是他们顺手捞回来的某个关键负责人或技术专家。
oni坐在驾驶位上,双手在控制面板上飞快操作,直升机已经处于预备升空状态,他看到Nikto拖着灰狼回来,只是通过内部通讯简短地说了一句:“快,他们突破东侧防线了。”
Nikto将灰狼直接拖到机舱,松开了手。灰狼像一滩烂泥般瘫着,大口喘着气,感觉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抗议,每一处伤口都在燃烧。
“人齐了。”Ghost确认道,将夜莺安顿在靠里的座位上,细心地为她系好安全带,自己则持枪守在舱门旁,警惕地注视着外面。
oni立刻全力推动操纵杆,直升机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然后迅速地拔地而起,几乎是擦着机库顶棚的破洞冲了出去!就在他们离开的瞬间,数名追兵冲入了机库,子弹徒劳地打在直升机底部和刚刚他们停留的地面上,溅起一串火花。
直升机迅速爬升,在夜空中转向,将那片依旧闪烁着火光、回荡着警报的混乱基地远远抛在下方。
机舱内,灰狼瘫在角落哼哼唧唧地检查自己的伤势,夜莺闭目养神但眉头微蹙,显然在与体内的麻醉剂余效作斗争。
Ghost沉默地守在她旁边,与那个被俘的家伙旁边的K?nig对视,两人眼神警惕。
而Nikto,在确认所有人都登机后,才最后一个跃上飞机,依旧如同冰冷的雕塑般坐在靠近舱门的位置,仿佛刚才粗暴拖行灰狼的不是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