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皇城,巍峨耸立,在子夜的月光下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
逸长生负手立于宫门前的宽阔广场上,夜风吹动他的道袍,猎猎作响。
他并未刻意隐藏气息,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如同融入天地的一块磐石。
片刻之后,四道迅捷如电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从宫墙的阴影中疾掠而出,眨眼间便呈四象方位,将他隐隐围在中央,一道远深沉于这四人的气息,在远处戒备。
这四人气息沉凝,步伐无声,显然是顶尖高手。
为首一人面白无须,眼神锐利,身着内监服饰,气息阴柔而绵长。
另外三人,一人身着轻甲,背负长刀,浑身散发着战场杀伐的凛冽之气;
一人手持丈二点钢枪,枪尖隐泛寒光,看似老叟,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
最后一人则是一身儒衫,面带温和笑容,手无寸铁,却会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之感。
“敢问先生,可是近日在京城救下小李探花、破获梅花盗奇案、又与移花宫主相交莫逆的那位道长?”
为首的太监声音尖细,却吐字清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和试探。
他感知不到逸长生任何内力波动,但对方站在那里,就仿佛是整个天地的中心,
逸长生站在空旷的宫前广场上,夜风拂过,带着深秋特有的凉意。
眼前这四名大宗师级顶尖的高手,以四象阵位将他围住,气机隐隐相连,封锁了所有可能的退路。
为首的太监态度恭敬,但话语中的试探之意却如针尖般锐利。
逸长生目光平静地扫过四人,在那儒生模样的高手身上微微一顿,对方那温和笑容下隐藏的锋芒,如同绵里藏针。
他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前辈不敢当,贫道逸长生,今年虚岁二十有四。”
他顿了顿,看着四人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继续道,“至于逍遥自在,不过是随遇而安罢了。世上陆地神仙或有几位,但强弱之分,存乎一心。
贫道此来,并无恶意,只是想见见这大明朝真正的主人。”
为首的太监显然被逸长生这轻描淡写却又霸气十足的回答震住了。
“一个普……”他下意识地想重复对方“普通算命先生”的自谦之词,却发现这话在对方那深不可测的气度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话音未落,逸长生动了!
他的身形仿佛在原地模糊了一下,又仿佛从未移动。
四名大宗师只觉眼前一花,一股温和却沛然莫御的力量瞬间拂过他们的身体。
如同春风化雨,又如清泉流淌,他们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防御反应,便觉周身几处大穴微微一麻,一股精纯浩大、难以言喻的暖流已顺着穴位涌入经脉。
这股力量与他们所修习的、刚猛霸道的真气截然不同,它温润、磅礴,带着一种孕育生机的气息。
这股力量涌入他们体内,如同久旱逢甘霖,迅速冲刷着他们因常年习武、争斗而积累的暗伤与沉疴!
“唔!”
“这……”
四人不约而同地发出轻微的闷哼或惊叹。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他们便清晰地感受到,那些困扰他们多年的、如同附骨之疽的暗伤,正被这股神奇的力量快速修复、抚平!
阻塞的经脉变得通畅,受损的窍穴重新焕发生机,就连精神都为之一振!这种脱胎换骨般的感觉,简直比苦修十年还要来得显着!
片刻,逸长生收手而立,仿佛只是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
四人脸上的警惕和审视瞬间被震撼和感激取代。为首的太监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再次躬身。
这一次的恭敬发自肺腑,甚至带着一丝惶恐:“谢先生再造之恩!先生神乎其技,我等……我等方才冒昧了!”
余下三人,包括那儒雅书生,也齐齐躬身行礼:“多谢先生大恩!”
他们此刻才真正明白,眼前这位看似年轻的“算命先生”,其境界早已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别说动手,对方真要对他们不利,方才那瞬息之间,便足以让他们四人死上十次!
逸长生坦然受了这一礼,淡淡道:“举手之劳,不必挂怀。贫道此来,真的只想见见陛下。”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
为首的太监立刻道:“先生折煞我等了!先生请随我来!陛下已然知晓先生驾临,特命我等引先生至御书房稍候。
大明太子朱标殿下此刻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可先行接待先生。陛下更衣后即刻便到!”
他语速极快,态度恭谨至极。
说罢,远处阴影一虚,已如离弦之箭般掠向深宫内苑的方向,显然是那个绝顶高手亲自去通禀了。
有太监音录那轻甲刀客在前,老枪叟在左,儒雅书生在右,形成一个虽不再具敌意却更显恭敬的护卫阵势,为逸长生引路。
穿过森严的宫门,行走在寂静宽阔的宫道上,只有几人的脚步声在夜色中回响。
红墙黄瓦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肃穆压抑。
逸长生步履从容,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两旁的宫殿楼宇,心中却在思索着叶孤城的处境以及即将到来的紫禁之巅决战。
那位太子朱标,据他所知的历史,本该是……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时间点?这方综武世界的时间线,似乎比他预想的更加驳杂,既然太子是朱标,那上面那位岂不是洪武爷?
那这南王世子造反,简直就是搞笑嘛,洪武爷手下造反,呵呵了就。
很快,御书房到了。
门口守卫森严,气息内敛,显然都是宫中精锐。
引路的三人停在门外,只有逸长生被那儒雅书生引领入内。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檀香袅袅。
一个身着杏黄色常服,面容温润敦厚,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之色的青年,正从堆满奏折的御案后站起。
他看见逸长生进来,立刻绕过书案,上前几步,双手抱拳,腰背微躬,动作自然流畅,带着一种源自骨子里的良好教养和沉稳气度。
“孤朱标,见过先生。先生请上座。” 他的声音温和有礼,既不显得谄媚,又充分表达了对这位神秘高人的尊重。
朱标!果然是那位历史上以仁厚着称、却英年早逝的,切开绝对是黑芯的太子朱标!
逸长生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坦然还了一个道揖:“太子殿下有礼。”
他依言坐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朱标脸上那明显的疲惫之色上。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而充满威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身材高大、身着明黄色常服、面容刚毅、双目如电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他虽未着龙袍冕旒,但那久居人上、睥睨天下的帝王威仪却已扑面而来,仿佛一头巡视自己领地的雄狮。
正是洪武大帝,朱元璋!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逸长生身上,带着审视,带着探究,更有一丝深藏眼底的忌惮。
方才逸长生在宫门前显露的那一手,以及太监总管低声的禀报,都让这位雄才之主内心震动。陆地神仙!
一个没有听说进入任何势力的、有覆天之能的陆地神仙,来到了他的皇宫里,站在他的面前!
刚刚远远藏着的那位很明确的说了,完全不可能是对手。
“道长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朱元璋的声音洪亮而沉稳,带着一种独特的、仿佛带着江淮口音的腔调。
“方才手下人回报,道长竟能瞬息间治愈四位大宗师积年沉疴,此等手段,当真神乎其神!咱对道长的手段,已有些了解。
若道长真有不轨之心,怕是我那几位老兄弟,也未必能护得住咱这身老骨头去见他们了。敢问道长,深夜入宫,所为何事?”
他开门见山,目光灼灼,带着帝王的直率和压迫感。
他口中的“老兄弟”,显然是指那些追随他打天下的开国勋贵,其中不乏武道强者。
逸长生站起身,对这位开国雄主回以道揖:“陛下言重了。贫道逸长生,深夜叨扰,实有要事相商。在言明来意之前,请恕贫道无礼……”
他目光转向侍立在一旁的朱标,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郑重,“贫道可否为太子殿下诊一诊脉?”
朱元璋和朱标同时一愣。朱标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父亲。朱元璋眼中精光一闪,似乎瞬间想到了许多种可能,最终缓缓点头:“道长请便。”
逸长生走到朱标面前,朱标虽有些疑惑,但出于对高人的信任和自身良好的修养,依旧沉稳地伸出手腕。
逸长生二指轻轻搭上其脉搏,一股精纯无比的神念混合着温和的真气瞬间探入朱标体内。
甫一接触,逸长生心中便是一沉。
朱标看似温润如玉,身体底子也强过常人,但其脉象却呈现出一种外强中干、根基虚浮之象。
如同被蛀空的大树,表面繁茂,内里却已腐朽。
朱元璋的目光紧紧盯着逸长生的表情,看到他微蹙的眉头,心中不安更甚。
不怕中医笑嘻嘻,就怕中医眉眼低。
片刻后,逸长生收回手指,并未立刻说话,而是再次开口,语气更加凝重:“陛下,可否……再请皇太孙殿下前来,容贫道一观?”
皇太孙?!朱元璋心头剧震!
如果说朱标的身体让他担忧,那么涉及到他的嫡长孙,这位他寄予厚望的未来帝国继承人,就更让他无法淡定了。
难道标儿和雄英……他不敢再想下去!
“速传雄英!快!” 朱元璋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那引路的儒雅书生立刻领命,身形一闪便消失在门外。
不多时,他便抱着一个约莫十岁不到、睡眼惺忪却难掩聪慧之色的少年疾步返回。
正是皇太孙朱雄英。
逸长生同样为朱雄英仔细诊脉。
结果,让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