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百里生灵？血祭？”
泰曼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声音都变了调。
“老祖，这...这岂不是要屠灭数十个村镇，数万甚至十数万生灵？”
“这....这动静太大了！”
“如今各国对超凡事件敏感无比，尤其是大规模人口失踪死亡，定会引来彻查！”
“万一引来华国注意，甚至....惊动那位....”
陈玄的名字如同魔咒，让泰曼的恐惧达到了顶点。
他仿佛已经看到那煌煌天雷跨越万里，将他和老祖劈得灰飞烟灭的场景。
“哼！”
刹暝冷哼一声，鬼火中戾气闪现。
“老夫正是要赶在他可能察觉之前，尽快突破。”
“一旦老夫踏入炼虚合道，凭百年底蕴与这血煞鬼蜮加持，未必不能与他抗衡！”
“届时，何须再躲躲藏藏？”
他盯着泰曼，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此事，必须做，而且立刻就要开始筹划。”
“你熟悉南洋诸国情况，为老夫挑选一处合适地点。”
“记住，要偏远，人口相对集中，且最好是那种政权混乱，官方力量薄弱，甚至与华国关系不睦的小国边境地区。”
“事成之后，老夫破境，自有你的天大好处。”
泰曼浑身冰凉，汗水浸透了后背。
他张了张嘴，想要劝阻，但在刹暝那冰冷疯狂，充满威胁的目光注视下，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仿佛看到了两个选择，要么现在违逆老祖，可能立刻就被当成血食炼化。
要么协助老祖，赌那一线生机，赌老祖突破后能对抗陈玄。
恐惧，如潮水般淹没了他。
对眼前老祖的恐惧，似乎暂时压过了对远方那位雷霆真仙的恐惧。
他脸色变换数次，最终，在刹暝越来越不耐的注视下，缓缓地低下了头，声音干涩嘶哑：
“是，晚辈....遵命，定当....为老祖寻得合适之地。”
声音里，充满了无力与绝望，但也有一丝被逼到绝境的侥幸。
刹暝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泰曼的肩膀：“很好，速去办。”
“记住，要隐秘，周全，这是我登临绝顶的关键一步。”
泰曼唯唯诺诺地退下，去执行这令他灵魂颤栗的命令。
刹暝独自留在结界内，望着手中仿佛浮现出的血海幻象，眼中的幽光燃烧到了极致。
“炼虚合道，待老夫功成....”
“这天下煞气，合该奉我为主。”
“陈玄？待老夫破境之后，再与你慢慢计较。”
疯狂的野心与极致的邪念，在这被煞气浸透的雨林深处，彻底生根发芽，即将化作一场席卷百里的血腥风暴。
暹罗西北边境，与邻国接壤处，一片被连绵丘陵和原始雨林覆盖的偏远区域。
这里远离国家中心，交通闭塞，政令难及。
星星点点分布着几十个大小不一的村落，和两三个稍具规模的边境小镇。
居民多以农耕、狩猎和边境小额贸易为生，生活贫困而封闭。
官方力量在这里薄弱得可怜，只有少数几个边防哨所和警察站，维持着最基本的秩序。
对于外界的风云变幻，无论是曼城的繁华还是更远处真仙显圣的传说，传到这里都已模糊变形，成为村民们茶余饭后似信非信的谈资。
这里，被刹暝和泰曼共同选中，作为血煞破境的祭场。
选择此地，理由充分。
地处两国交界，管理混乱，出事容易互相推诿。
人口相对集中在河谷平地和交通要道附近，易于阵法覆盖。
最重要的是，此地民风虽悍，却缺乏强有力的本土超凡传承或组织，无力抵抗。
即便事后引发关注，混乱的边境局势也能为刹暝争取到宝贵的突破时间。
布阵，在极致的隐秘与泰曼日益加深的恐惧中进行。
泰曼化装成收购土特产和草药的商人，带着几个被他用邪术控制的当地向导，以勘测稀有矿脉，或寻找古老草药为名，走遍了这片预定区域的山山水水。
他手中拿着刹暝给予的阴煞罗，小心翼翼地探测地脉阴气的走向与节点。
刹暝本人则如同真正的幽灵，只在最深沉的夜晚活动。
他凭借炼神返虚巅峰的修为，和对阴煞之气的绝对掌控，在泰曼标记好的关键节点，悄然布下万魂血煞大阵的阵基。
这些阵基并非实体，而是以精纯阴煞法力混合自身魂血，在虚空或地下深处勾勒出的极其复杂邪异的能量符文。
每一个符文都像活物般微微搏动，贪婪地吸收着周围稀薄的阴气，并与其它符文隔着遥远的距离产生微妙的共鸣。
泰曼负责在一些次要节点埋下刻有符咒的兽骨和涂抹了尸油的石片，或者引导村民在某些地点举行小型祭祀。
这些辅助手段，能潜移默化地改变局部地气，让大阵启动时更加顺畅，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掩盖核心阵基的能量波动。
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月。
泰曼的脸色一天比一天憔悴，眼下的乌青浓得化不开。
他每晚都被噩梦纠缠，梦见无数血色面孔向他索命，梦见万里之外劈下的煌煌雷霆。
白天，他还要强打精神，应付可能出现的村民怀疑或官方盘问。
他感觉自己像一根绷紧到极限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但他不敢停，不敢逃。
他能感觉到，老祖留在他体内的那缕阴煞禁制，如同附骨之蛆，随时可以夺走他的性命，甚至折磨他的魂魄。
刹暝则完全沉浸在一种近乎宗教狂热的期待中。
每布下一处核心阵基，他眼中的碧绿鬼火就明亮一分。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一张无形而庞大的死亡之网，正在这片土地下悄然编织。
百里生灵的鲜活血气，仿佛已经成了他盘中的美餐，只等时辰一到，便可尽情享用，助他推开那扇梦寐以求的大门。
终于，月圆之夜到了。
这一夜的月亮格外大，格外圆，悬挂在晴朗的夜空中，洒下清冷如水的光辉。
但在这片被选定的边境区域，月光似乎都显得有几分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