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建设,是在和死神赛跑。
每一锤的落下,每一铲的挖掘,都充满了绝望催生出的疯狂力气。
壕沟在争分夺秒地加深,木墙在肉眼可见地增高,一座座简陋却致命的箭塔,如同守护神的臂膀,缓缓环抱住这个小小的村庄。
但土匪的马蹄,终究比他们的动作更快。
第三天下午,一个负责警戒的猎户连滚带爬地从山林里冲了回来,人还没到,那带着哭腔的嘶吼声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
“来了!他们来了!”
“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
哐当!
一个正在搬运滚石的村民手一软,石头砸在脚上,他却感觉不到疼。
所有人的动作都在这一刻停滞,紧张的气氛瞬间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手心里全是黏腻的汗水,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仿佛要撞碎肋骨。
“慌什么!”
一声清叱,如同冰水浇头。
是林若烟。
她手持短刀,一身黑色劲装,衬得她腰是腰,腿是腿,胸前那惊人的饱满更是随着她严厉的呼吸而微微起伏。
“小叔早就料到了!各就各位!谁敢乱跑,老娘先一刀砍了他!”
她那泼辣而充满力量的喝骂,竟奇迹般地稳住了骚动的人群。
寨墙之上,顾尘一身玄色劲装,手持那杆百炼精钢长枪,身姿挺拔如松。
他身后,是苏婉清含着泪水,却无比坚定的眼神。
她将一件厚实的披风披在顾尘身上,柔声道:“小叔,万事小心。”
顾尘回头,对她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恐惧,只有让人心安的从容。
很快,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黑线。
黑线蠕动着,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那是近三百名衣衫褴褛,却凶性毕露的山匪。
他们怪叫着,挥舞着手中五花八门的兵器,像一股污浊的黑色潮水,朝着村寨汹涌而来。
最前方,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独眼壮汉,扛着一把鬼头大刀,正是飞鹰寨的大当家——飞天鹰。
他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村寨,和墙头上那些拿着草叉锄头的村民,不屑地吐了口唾沫。
“弟兄们!”他用刀指着寨子,狂笑道,“给老子冲!男的杀了喂狗!粮食和女人,都是咱们的!”
“嗷嗷嗷!”
山匪们发出一阵野兽般的嚎叫,疯狂地发起了冲锋。
寨墙上,许多第一次见到这等阵仗的村民,腿肚子都在发抖,脸色惨白。
顾尘的表情,却依旧平静。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那群狂热的土匪,冲到了一个特定的距离。
然后,他缓缓举起了手。
“放!”
一个字,冷得像冰。
迎接那群山匪的,不是箭。
而是他们脚下,突然塌陷的大地!
“啊——!”
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名山匪,惨叫着掉进了那条深不见底,插满了削尖竹矛的壕沟里!
后面的土匪来不及停步,下饺子一样跟着掉了进去。壕沟里瞬间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嚎和骨肉被刺穿的闷响。
飞天鹰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顾尘的第二道命令已经下达。
“箭塔!射!”
咻咻咻!
早已在箭塔上等待多时的弓箭手们,按照顾尘教的法子,甚至不用瞄准,只是朝着那拥挤的人群,射出了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波箭雨!
箭矢或许不够精良,准头或许很差。
但当上百支箭矢铺天盖地地落下时,依旧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匪帮中,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断有人中箭倒地。
顾尘立于最高的箭塔之上,他手中的精铁桦木弓,每一次拉开,都像死神的叹息。
他的目标,不是普通喽啰。
咻!
一个正挥舞着刀,催促手下冲锋的小头目,眉心多了一个血洞,脸上的狞笑还未散去,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咻!
又一个企图组织人手填平壕沟的头目,被一箭穿喉。
箭无虚发!
顾尘的存在,像一尊俯瞰战场的杀神,让那些匪帮中的骨干,心惊胆寒。
“妈的!给老子冲过去!”飞天鹰气得目眦欲裂,他亲自带人,踩着同伴的尸体,冒着箭雨,好不容易才冲到了木墙之下。
然而,等待他们的,是早已准备好的滚石和檑木。
砰!砰!砰!
巨大的滚石从墙头被推下,砸得土匪们筋断骨折,惨叫连连。
第一次攻势,飞鹰寨付出了近五十条人命的代价,却连木墙的边都没摸到,最终只能丢下一地尸体,狼狈地退了回去。
寨墙上,爆发出了一阵劫后余生般的,震天的欢呼!
飞天鹰退到安全距离,看着自己损失惨重的队伍,又看了看那座小小的村寨,又惊又怒。
他意识到,自己碰上了一块硬得硌牙的铁骨头。
但他不甘心。
在短暂的休整之后,他改变了策略。
他不再组织大规模冲锋,而是派出一股股的小部队,在寨子外不停地骚扰,射箭,骂阵。
他要用这种法子,耗光村寨的精力和箭矢。
“别理他们!该休息的休息,该吃饭的吃饭!”
顾尘立刻看穿了对方的意图,沉声下令,“弓箭手轮流警戒,不进射程,一箭不许放!”
入夜,山匪的骚扰还在继续,但已经有气无力。
匪帮的营地里,点燃了一堆堆篝火。
他们以为寨子里的人已经筋疲力尽,正在紧张地熬过这个难眠的夜晚。
寨墙上,顾尘看着远处的火光,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意。
他转身走下箭塔,对早已等候在此的林若烟说道:“二嫂,准备一下。”
林若烟的凤眼,瞬间亮了起来,像黑夜里的星辰。
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危险而又迷人的气息,那紧身武服下的火爆身材,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
“终于要动手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渴望,“我还以为你真要当缩头乌龟,守到天荒地老呢。”
顾尘看着她那副迫不及待的模样,笑了笑,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耐心点,二嫂。最好的猎人,总是要等到猎物最松懈的时候,才会发起致命一击。”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林若烟浑身一颤,脸上竟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顾尘没再理会她的反应,他召集了护卫队中最精锐的一百人,在村子祠堂的阴影里集合。
“今晚,”他看着眼前这一张张年轻、紧张却又带着信任的面孔,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铁,“咱们不当乌龟。”
“咱们当狼。”
“去给飞鹰寨的杂碎们,送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