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保柱和李黑龙最终还是没能赶上春季放排。
曹师傅是真的怕他们淹死在江里。
陈保柱虽然没有再坚持参加春季放排，但他的情绪明显受到了影响。
曹师傅注意到了，等木排走后，他对陈保柱道，“你好久没回鹰屯了，回去看看吧。”
陈保柱请了假，和李黑龙带着三条狗回了甄佳的牧场。
牧场的黄狗好久没有见到炭头它们，纷纷围上来嗅闻。
炭头还是一副狗老大的高傲模样，从容应对其他狗子的嗅闻。
鬼姑没什么变化。
二驴却与以前有了很大不同。
它长的更大了，灰色的尾巴又粗又硬。
其他狗子摇动尾巴时，都让人感觉毛茸茸的。
二驴的尾巴就是摇起来，也像是一根铁棒。
甄佳看着二驴，面露担忧，“二驴最近还听话吗？”
陈保柱刚要回答，二驴听见甄佳叫了它的名字，马上凑过来。
昂着巨大的狼脑袋，抬头盯着甄佳。
它观察着甄佳脸上的表情，觉得甄佳没有恶意，于是马上变成舔狗模样，摇着僵硬的尾巴，去蹭甄佳的腿。
它的力气太大。
甄佳愣是被它蹭的往后退了两步。
陈保柱喝止住二驴，对甄佳道：“有炭头在，它还算听话。”
“有机会你找个时间，只带它和鬼姑上山试试。” 甄佳道。
陈保柱会意。
这是想看看二驴在没有炭头的情况下，会不会听话。
甄佳想起什么，“林场的炊事员老马你见过吗？他没有给你甩脸色？”
陈保柱苦笑：“见过，也甩过脸色……我问过曹师傅，他和我说了些马师傅以前的事，马师傅还跟白爷一块在山上打过猎。”
提起白志勇，甄佳露出微笑，“当年附近的屯子时常遭遇狼群骚扰，白爷正好过来，他带着狗上山打狼，遇到了那个老马。”
“曹师傅说马师傅也养狗。”
甄佳点头，“在我们这片，老马养狗也算是小有名气。”
“那他后来为什么不养了呢？” 陈保柱问。
甄佳看了二驴一眼，“曹师傅有没有跟你说老马养的狗把他家大哥的孩子咬伤的事？”
“说了。”
“老马的那只狗……其实就是当年他和白爷在山上猎狼时，捡的。”
陈保柱：“难不成他跟我一样，捡的也是只狼崽子？”
“你早就猜到了吧？” 甄佳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
“是，从老马看着二驴的眼神就能猜出来，他对我总带着一种莫名的敌意。”
甄佳呵地一声，“他当年在山上捡狼崽子的时候，白爷就劝过他，不让他养，他不听，非要留下那狼崽子。”
陈保柱摸着二驴拱过来的大脑袋，“我捡到二驴的时候，白爷为啥不劝我？”
“你捡到二驴的时候，它受了伤？”
“对，后腿伤了，还瘸了好长时间呢。”
“它的腿是你打伤的吗？”
“不是，是山里那些土匪。”
“老马捡到那只狼崽子的时候，和你的情况不同，那只狼崽子眼睁睁看着他和白爷把自己的族人杀光，它也受了伤。
白爷不让他收留，也是怕那狼崽子记仇，他不听，他认为自己可以把那只狼崽子驯成猎犬。
他知道白爷驯狗很厉害，他也是存了些赌气的心思，想超过白爷，让他看一看自己的本事。
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那狼崽子长大后表现的一直很好，老马很放心它，甚至都忘记了它是一头狼。
直到那天，他不在家，狼把他大哥的孩子咬了。”
“后来那头狼怎么样了？” 陈保柱问，“曹师傅说它跑了。”
“它逃进了山里，不过它也被人打瞎了一只眼睛，老马曾经进山找过它，可是没有找到。
我们鹰屯的猎人曾经见到过它，它瞎了一只眼，还混到了狼群里……你千万要盯住了二驴，不要让它变成那样的结局。”
陈保柱用力搂住二驴的脖子，和它面对面，“二驴。”
二驴伸出舌头舔他的脸。
陈保柱：“呸呸呸！”
二驴湿漉漉的舌头舔了他一嘴。
陈保柱用力捧住二驴的脑袋，不让它乱动。
二驴的眼睛清澈而又愚蠢。
陈保柱拍了拍它的头。
“对了，前阵子肚脐眼屯的汪行树来找过你。” 甄佳道，“他说他姑父来信了。”
“他还……说了什么没有？”陈保柱故作平静，一颗心却提了起来。
“没有，你没在，他也不可能告诉我，你明天去找他问问吧。”
“行。”
陈保柱第二天就带着李黑龙一块去了肚脐眼屯。
汪行树正巧不在家。
一问，他上山下套子去了。
陈保柱看时间还早，便和李黑龙上山去转转。
炭头和二驴配合拿下一窝野鸡。
天空中投下鸟儿掠过的阴影。
陈保柱和李黑龙抬头望去。
空中两只鹰，它们一会从高处近乎垂直俯冲，一会又突然拉起，就像是在展示着自己高超的飞行能力。
“咦？保柱，那是张叔家的……大鸟。” 李黑龙指着天空中的一只鹰。
陈保柱眯起眼睛，仔细盯着看。
就在这时，一只鹰俯冲而下，抢走了远处二驴咬死后堆在一旁的野鸡。
二驴发现猎物被夺，气的直跳。
可惜鹰抓住野鸡后就飞到了天上。
二驴就是跳的再高，也够不到。
就在刚才那只鹰俯冲的瞬间，陈保柱看清了它的模样。
的确很像大老张家的雪窝。
难道大老张在附近？
陈保柱四处寻找。
附近根本没有别人。
而且雪窝的尾巴上也没有系鹰铃。
“……也许只是长的相似。” 陈保柱道。
就在这时，很像雪窝的那只鹰在空中把野鸡松开。
野鸡坠落。
另一只鹰俯冲，接住了野鸡。
然后两只鹰翅膀紧贴着，在高空以相同的轨迹滑翔，盘旋。
宛如空中的双人舞。
陈保柱越看那只鹰越像雪窝，他忍不住喊了声：“雪窝！”
那只鹰居然真的飞了过来，不过它没有落下，而是从陈保柱和李黑龙的头顶掠过，然后……拉了一泡屎。
陈保柱和李黑龙大叫着跳脚，躲避鸟屎。
“它肯定是雪窝！” 陈保柱骂骂咧咧，“这混球！”
李黑龙嘿嘿傻笑，“张叔的鸟找老婆啦。”
“你怎么知道？” 陈保柱有点意外，没想到李黑龙这憨货还懂这个。
“张叔说过，春天的时候他的鸟就要找老婆啦。”
陈保柱这才想起大老张以前的确是说过这话。
他说春天的时候会放走他的鹰，让它回到大山里，繁育后代。
原来……
那真的是雪窝啊！
它找到了自己的伴侣。
两只鹰鸣叫着在他们的头顶盘旋。
雪窝反复降落在另一只鹰的身上，做出踩背的预备动作。
陈保柱忍不住露出微笑，“你说的对，雪窝找到老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