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鹰崽子身高够不到墙上挂着的鹰袄。
甄佳走过来把鹰袄取下来,转到背面给陈保柱看。
鹰袄的左右肩上有一个勾环,勾环上挂着一根铁钩子。
“这钩子是做什么用的?”陈保柱问。
“我知道,我来说!” 小鹰崽子抢在甄佳开口前举起小手,“这是在爬山的时候用的,可以把钩子拉起来挂在身边的石头或是树枝上,这样可以减少体力消耗,还能腾出手来干别的事。”
甄佳道:“他只说对了一半,这两把钩子还可以取下来。”说着她把钩子从鹰袄肩膀处的勾环上摘下来,拿在手里。
“它们除了可以用来钩挂岩石和树木利于攀岩外,还可以用来打鹰。”
陈保柱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不是捕鹰时穿的吗,为什么还要打鹰?”
“我们捕的是幼鹰,大鹰见到自己孩子被抓就会攻击人,这两个钩子可以用来驱赶大鹰。”
甄佳又指着鹰袄后面的两片大衣襟,在那上面缝着两个兜。
正常的衣裳的兜都在前面,鹰袄的却在后面。
“这是万能袋。” 甄佳介绍道,“攀山捕鹰时,这两个兜里装着钢钎、细刀、开山斧、泥钳、尖钻等工具,遇到攀不上去的悬崖时,就要用这些工具在悬崖峭壁上抠凿出落脚点,或是‘抠手’。”
甄佳又把鹰袄的正面转过来,指着鹰袄上的排扣,“鹰袄的另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在这里,这些排扣。”
排扣钉在鹰袄的前襟上,它们并不是单纯的扣子,而是为了保护鹰袄前面的一张“护皮”。
那块护皮的长短与鹰袄的尺寸差不多,里面也有扣套。
甄佳把那些扣子贴扣在鹰袄上,“捕鹰人在爬树捕鹰时会先把这块护皮扣好,这块皮子又厚又软,鹰嘴难以啄透。”
陈保柱马上明白了这块护皮的作用。
它保护了捕鹰人身上最重要的部位:心脏。
“每个捕鹰人都有这么一件鹰袄吗?” 陈保柱问。
甄佳摇头,“鹰袄每人都有一件,但像这件一样带万能袋的只有鹰把式才有。”
(注:鹰把式,又叫老鹰达,他是带领族人一起出发捕鹰的头人,所有人都要听他的命令,按照他的规矩办事,类似于猎人的老把头)
“保柱哥哥,我们不光有鹰袄,还有鹰裤呢。” 小鹰崽子叫道。
陈保柱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架子上放着两条兽皮裤子。
裤子看上去跟他穿的很像,可是仔细看,又发现它与众不同。
鹰裤的裤角带有松紧,可以防止蛇和虫子钻进去。
裤子的两侧腰胯位置各有一个挂环,上面拴着一个长约一尺半的挂钩。
这跟鹰袄上的挂钩作用相同。
都是为了攀援时,搭挂在石头或是树枝上之用。
另外,在鹰裤的左右腰胯处各有一个突出的小兜。
陈保柱问小鹰崽子,“这也是万能袋吗?”
“不是。”小鹰崽子摇晃着小脑袋,“这是用来装小鹰的口袋,我虽然没有真正的上山捕过鹰,不过我知道鹰的巢都在很高很高的悬崖或是树的上面,攀爬的时候需要两手。
但是在抓到小鹰后,你总不能把小鹰攥在手里吧?那样的话大鹰追来啄你,你就空不出手来驱赶它们了,而且两手攥着小鹰你也没办法爬下悬崖。”
陈保柱:“我知道了,这两个小兜是用来装抓到的小鹰的!”
“你猜对啦。”小鹰崽子笑嘻嘻地指着另一边架子上的一个帽子,“那你来猜猜看,这鹰帽上的铃铛和羽毛是做什么用的?”
架子上挂着一个帽子。
这帽子与普通帽子完全不同。
陈保柱觉得,与其说这是帽子,不如说它是表演用的道具。
鹰帽并不柔软,戴在人头上的部分只是一个帽壳。
小鹰崽子把鹰帽拿下来,戴在自己头上。
帽壳下面系上带子,让鹰帽紧紧地扣在头上。
帽子上面装饰着鸟类的羽毛,还有铃铛。
额前还有一排下垂遮住双眼的帽穗。
在鹰帽的两侧,贴近人下巴的位置,各有一个小兜。
小鹰崽子来回转头,鹰帽上的羽毛飘动,铃铛哗棱棱地响。
小鹰崽子笑嘻嘻地,“保柱哥,你快猜啊,羽毛和铃铛是干什么用的?”
“我猜……”陈保柱端详着鹰帽,“它们是用来吸引大鹰注意力的。”
“保柱哥你好厉害,一下就猜对了!” 小鹰崽子拍着手,鹰帽上的铃铛响个不停。
甄佳道:“鹰帽上的羽毛是为了迷惑小鹰,让它们以为接近的是一种动物。
大鹰发现捕鹰人时,捕鹰人只要轻轻晃动头部,鹰帽上的羽毛随风舞动,大鹰就无法找到准确的下口位置。
帽子上的头穗正好垂在眼睛上,这个部位是为了掩护捕鹰人的眼睛。
捕鹰人在接近鹰巢时,眼睛透过这些穗头的缝隙往外看,这样大鹰无法看到捕鹰人的眼睛,眼睛就不会遭到大鹰的啄咬。
鹰帽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地响,可以掩盖捕鹰人接近的声音,小鹰并不害怕铃铛的声音。
鹰帽两侧靠近下巴位置的小兜是用来装小鹰的,这个位置紧贴着捕鹰人的下巴,隔着小兜人就能感觉到小鹰的呼吸和心跳。
这样即使不去看它们,也能随时感知到它们的活动情况。”
“捕鹰真不简单啊。” 陈保柱由衷地赞叹。
“还没完呢,还有捕鹰的鞋子。” 小鹰崽子把鹰帽摘了,拿起放在地上的一双鞋给陈保柱看。
“这鞋为什么不分左右脚?” 陈保柱惊讶地问。
小鹰崽子手里拿着的鹰靴,看上去根本分不清左右脚。
“它本来就没有左右脚之分。” 小鹰崽子道,“这是捕鹰人爬悬崖时穿的鹰靴。”
鞋子翻过来,鞋子底布满了一个个尖尖的“牙”。
陈保柱用手摸了摸那些“牙”,感觉很坚硬。
甄佳道,“这种鞋要做的时候,先刻木屐,刻出人脚的大小,要用抗磨坚硬的硬木,这样不怕尖石坚冰磨损,穿起来也不走样,人的脚可以在鞋里面充分活动。
木屐底的‘牙’也叫石牙,是一块块装上去的。”
“感觉像是某种骨头。” 陈保柱道。
甄佳点头,“是,这些‘牙’都是用的牛或是熊的骨头打磨成的,用岩石打磨成尖状,大头固定在木屐底上,尖朝外,一排排就像利齿似的。
带牙的木屐外壳做好后,就可以做鞋的布筒,布筒要高过膝盖,用厚皮子或是棉布一层层的压紧,固定的木屐座上。
穿着的时候,木屐上有布带,在脚脖子还有腿肚子等关键部位打结系紧。
这种鞋专门是用来攀登山崖用的,走山路时要换上靰鞡鞋,等到达山崖下时,再换上鹰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