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保柱他们跟大老张一块行动。
“看见这脚印了吗?”大老张嘴里呼着白气,指着雪地上一串几乎被风吹平的小坑,“这是旧踪,起码两天前了,香獐子蹄印窄,像羊蹄,但它走路后蹄喜欢踩进前蹄印里,雪厚的时候,就留下这么一串小深坑。”
正说着,在前头仔细嗅闻的炭头突然停住了。
它身体伏低,喉咙里发出极轻微的“呜呜”声。
陈保柱快步上前,扒拉开灌木,灌木后面露出了清晰的蹄印,比之前的要新鲜得多。
“这东西不是一群一群生活的吗?” 陈保柱在看到香獐子的脚印后,说实话,有点失望。
他还以为香獐子会跟鹿一样,一大群生活在一起呢。
那样的话他们一次可以多打两头。
大老张摇头,“香獐子独居,它有点像书中故事里的独行侠。
除了母香獐子在生崽前,会和公香獐子接触外,成年香獐子在一生中的绝大部分时间里,都是独自行动、独自觅食、独自休息。”
“这也太孤单了吧?” 李黑龙冒出一句。
“成年公香獐子都有自己的领地,它们通过粪便、尿、还有身体上的一些分泌物来标记领地。
两只公香獐子遇到的话会打架,所以咱们很难在同一个地方见到两头公香獐子。”
陈保柱和李黑龙都露出遗憾的表情。
只有公香獐子身上才有麝香。
也就是说,今天他们发现的这只香獐子,如果是公的话,也只有一只。
他们打猎的规矩是,见面分一半。
他们还要和大老张分。
“香獐子平时吃什么,可以用陷阱抓吧?” 陈保柱问。
“可以用陷阱抓,香獐子的食物主要是嫩叶、地衣、苔藓还有灌木嫩枝。
这些东西本来数量就不多,它们如果成群活动,食物很快就会被一大群吃光。
独自一个生活就能确保自己有足够的食物,不用担心饿死。
而且这东西体型小,也没什么本事,很多野兽都吃它,像远东豹啦、猞猁啦、狼……还有咱们人类。
为了躲避敌人,香獐子喜欢住在地形复杂、植被茂密的陡峭山坡和石砬子中。
在做陷阱时可以根据香獐子固定的活动特点,在它必经的兽道上下套子。”
陈保柱遗憾道,“我们今天是出来帮林场后厨打猎的,你的鹰要是抓到了香獐子,我们就不腆着脸跟你分了。”
因为如果要分香獐子的话,那他和李黑龙打到的猎物也得跟大老张分。
他们要带猎物回林场,要是跟大老张分了,他们带回去的猎物很可能就不够了。
大老张乐了,“怎么分都成,我就是出来抓香獐子的,你们是替林场打猎的,我也不可能要你们的东西。”
三人带着狗子和鹰,追踪香獐子留下的脚印。
大老张一路念叨着,“得是公的啊……要公的……一定得是公的……”
追踪了约莫一个多小时,他们来到一处布满巨大岩石和枯藤的“石砬子”下。
足迹在这里变得杂乱,然后消失在嶙峋的岩石之间。
鬼姑和二驴在原地打转,显得有些困惑。
气味在这里中断了。
炭头仰起头,鼻翼翕动,试图从空气中捕捉信息。
陈保柱没有急于让狗上前寻找,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块岩石的阴影,每一处可能藏身的石缝。
大老张道,“还是让我家雪窝来吧。”
他把鹰放开。
雪窝飞到天上。
鹰在天下俯瞰地面,要比陈保柱他们更容易地发现猎物。
雪窝在天上盘旋了两圈,很快发现了躲藏起来的香獐子。
它在天上调整了角度后,收拢翅膀,“嗖”地一下俯冲下来。
躲在乱石头缝隙里的香獐子一见自己藏不住了,跳起来就跑。
它躲在乱石头缝里,可以躲避猎狗,还有人类。
但是鹰是从天上俯冲下来的,它没办法躲。
它只能跳出乱石堆,想往树林里钻。
眼看香獐子就要逃进树林,雪窝速度极快地扑下来,两个利爪猛地扣住香獐子的脑袋。
香獐子疼的乱窜,带着还抓着它脑袋的鹰,不顾一切地冲进了树林里。
“坏了!”陈保柱见状顿时急了。
要知道树林里空间狭窄,香獐子本来长的就小,它要是往枝条多的地方钻,鹰抓着香獐子不放的话,免不了会被树枝抽打。
大老张却一点也不急,“你放心,雪窝知道怎么做,别看它是只嘎鹰,怕见生人,它抓猎物的本事却一点也不差。”
陈保柱眼睁睁看着香獐子带着它身上的鹰一块冲进了林子里,他们追在后面。
香獐子跑的很快,转眼就不见了。
陈保柱想让炭头它们寻找,大老张道,“别急,雪窝要是成功了会回来叫我。”
“它能杀死香獐子?” 陈保柱惊讶地问。
要知道香獐子体型跟狗差不多大。
鹰没那么容易一击致命。
“它杀不掉香獐子,可它有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
“你就等着瞧好吧。”
他们在林子边缘等了一会,忽见雪窝飞了回来。
它害怕陈保柱和李黑龙,不敢靠近,于是停在了一棵树上,对着树下的大老张叫个不停。
大老张乐呵呵地跑过来,“雪窝呀,抓到了吗?”
鹰鸣叫了两声。
大老张道,“你带我们去吧。”
鹰拍了拍翅膀,飞进了林子。
众人跟在后面追。
追出去不远,他们就看到了香獐子,它正在林子里乱转,就像只没头苍蝇似的。
陈保柱仔细一看,发现香獐子的眼睛瞎了。
对付这种猎物,不需要炭头出手。
鬼姑和二驴就成功地抓住了瞎了眼的香獐子。
大老张上前一刀,结果了香獐子。
翻过肚子一看,高兴道,“是公的!”
割下麝香后大老张把香獐子开膛,内脏分给他的鹰,还有炭头它们吃。
陈保柱问大老张,“你的鹰被香獐子带进林子里,它是怎么保证自己不会被林子里的枝条抽打,还能抓瞎香獐子眼睛的?”
大老张得意道,“这是雪窝的看家本事,它很聪明,在被香獐子拖进林子里后,它会紧紧抓着香獐子的脑袋,把身体紧贴在香獐子的背上。
这样香獐子在跑的时候,雪窝就能避免被身边经过的枝条抽打。”
“那它是怎么抓瞎香獐子眼睛的?” 陈保柱问。
“不是抓瞎的。”大老张纠正,“是啄瞎的。香獐子往前跑,雪窝紧贴在它的背上,时不时还会啄它的肉。
香獐子疼的厉害,就会本能的回头,想要把背上的鹰甩开,它只要一回头,雪窝就会趁机啄它的眼睛。
等香獐子瞎了,雪窝就会找机会放开它,飞回来叫我,再把我带到猎物跟前。”
陈保柱震惊不已。
明明鹰的脑子没有多大,它竟然能这么聪明!
他已经开始期待,新的一年春暖花开后,自己捕鹰驯鹰的过程了。
…………
据说,努尔哈赤建立了金以后,他在老城赫图阿拉设立了驯鹰场,他有一只叫“小花翅”的海东青,训练它抓香獐子。
小花翅就有这样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