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鹰崽子蹬蹬蹬地跑过来拜年。
“西克苏 齐克,过年好。” 大过年的,陈保柱叫了小鹰崽子的满族名字。
李黑龙也学着陈保柱的样子,“西那啥……什么克苏啥的……过年好。”
小鹰崽子:“……”
三人互相拜完了年,一块进屋。
甄佳刚端出煮熟的饺子。
小鹰崽子进屋后就冲着甄佳跪下了,“甄佳阿婆,过年好,给您磕头了。”
甄佳笑着扶住小鹰崽子,笑着往他口袋里塞了瓜子、花生还有水果糖。
陈保柱和李黑龙也跟着跪下拜年。
甄佳也都把他们拉起来,每人都有糖吃。
吃完早饭,小鹰崽子带着陈保柱和李黑龙去屯子里各家拜年。
他们先去了大老张家。
相互拜了年,大老张从炕柜里摸出个油纸包,层层打开,里面是几块硬邦邦的带着芝麻的关东糖和糖瓜。
过去,关东糖和糖瓜都是用来在腊月二十三祭灶时用来祭祀灶王爷。民间传说,灶王爷是玉皇大帝派往每家每户的“监督者”,记录这一家一年的善恶言行。
腊月二十三这天,灶王爷要返回天庭,向玉皇大帝汇报这一家人一年的所作所为。
为了让灶王爷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老百姓会举行祭灶的仪式。
就是用糖瓜或关东糖粘住灶王爷的嘴。
目的是用这种又粘又甜的糖粘住他的嘴,让他张不开。
这样他上天后,就无法在玉皇大帝面前说这家人的坏话。
糖瓜和关东糖不是一种东西,形态和口感有些差异,但本质都是麦芽糖。
糖瓜是扁圆形的南瓜状,中间是空心的,表面会压上瓜的纹路。
关东糖是长条状的棍形,或是小圆柱形。
另外,还有一种铅笔糖也经常被划分到关东糖里面。
它就像一支白色的铅笔,有时为了方便售卖,也会被切成小块。
总结:关东糖是一个品类的名称,主要指用麦芽糖制作的,口感粘牙的灶糖。
铅笔糖是对长条棍状关东糖的俗称,因为它的大小和外形都很像一支白色的铅笔,所以老百姓习惯性地叫它铅笔糖。
“张叔,这是哪来的?” 小鹰崽子惊喜地拿了一个糖瓜。
“喜欢吃吗?”大老张得意地问。
“当然啦。”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关东糖可是稀罕物。
“我拿木耳和蘑菇换的。”大老张道。
“找谁换的?” 小鹰崽子把糖瓜放在桌上敲碎,和陈保柱跟李黑龙三人分着吃。
“在肚脐眼屯和人换的,那家从挺远的地方来了个亲戚,带回了不少稀罕的东西。”
“那家人姓什么?”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保柱心中不由得一动。
大老张一提到从挺远地方来的亲戚,他马上就想到了汪行树那个远嫁的姑姑。
“姓汪。”大老张道。
陈保柱刚想说话,一下子咬到了腮帮子,疼的他捂着脸。
“保柱你急啥,不够吃我这还有。”大老张以为他是贪嘴吃糖果太急,咬了嘴。
小鹰崽子摇着小脑袋,“他不是馋,他是太瘦了,俗话说,馋咬唇瘦咬腮。”
陈保柱感觉到嘴里一股血腥味。
这一口咬的不轻。
但他顾不上疼,继续问大老张,“你见到他们家来的那个亲戚了吗?”
“见到了。”
“是……啥样的人?”
大老张不解,“你问这个干啥?”
“你别管了,你就说是什么样的人吧!”
“来的是两口子,女的在屋里我没见着,男的好像是汪家的女婿……听说很多年没有走动了。”
陈保柱猛地站起来,又坐下去。
小鹰崽子被他吓了一跳,“保柱哥你咋了?”
陈保柱恨不得马上跑去找汪行树,打听一下横山的消息。
可他又想到今天是大年初一。
冒冒失失跑去别人家很不礼貌。
“没事,就是咬到腮帮子,有点疼。” 陈保柱把这事含糊过去了。
离开大老张的家,小鹰崽子又带他们去其他人家拜年。
陈保柱心不在焉的。
从巴阿扬大爷家拜年出来,院子上空传来鸟叫声。
几人抬头看去。
院子的东南角立着一根杆子。
削尖的顶端有一个木斗,形状就像一个盒子。
盒子里不知装着什么,一群乌鸦和喜鹊正在那争食。
“好多黑鸟!”李黑龙嚷嚷着。
“是乌鸦和喜鹊。”陈保柱道。
“它们在吃什么?” 李黑龙问,“那个木头盒子里是不是装着好吃的?”
“那是索伦杆。”小鹰崽子解释道,“上头的木斗里装着猪杂碎,碎米。”
“为啥要喂这些黑鸟?” 李黑龙问。
“索伦杆以前的作用是祭天祭神……现在祭祀活动没有了,不过巴阿扬大爷还是习惯在年节时给它们撒食儿。”
由于社会变革的影响,当时大规模的萨满祭祀活动已经消失了。
唯一留下的索伦杆,仍然孤零零地伫立在他们居住的土地上。
在萨满教信仰里,这根高杆被认为是连接天地,人神沟通的通道。
通过它,人们的祈愿可以上达天庭,神灵的庇佑也能下达人间。
在重要的祭祀活动中,人们会将祭祀用的猪杂碎和五谷放入杆顶的木斗里,以供乌鸦和喜鹊啄食。
此举象征着人与自然界的神灵,共享祭祀。
以前人们还通过索伦杆来占卜。
比如观察乌鸦和喜鹊吃食的方式判断吉凶。
比如,乌鸦吃的快,视为大吉。
代表神灵享用了祭品,并会降下福佑。
陈保柱、李黑龙还有小鹰崽子,他们三个站在索伦杆底下,静静地看着乌鸦和喜鹊抢食。
时不时有来巴阿扬大爷家拜年的人。
人们都很高兴地看着索伦杆上的乌鸦飞来飞去。
在鹰屯,没人会觉得乌鸦不祥。
这里的人们对乌鸦有着来自民族传统的敬畏和尊崇。
屯子里的年轻人都从老一辈那里听说过乌鸦救主的故事。
陈保柱和李黑龙在屯子里晃悠了一上午,收获了大量的零食。
快到中午了,两人和小鹰崽子分开,带着零食准备回去。
远远的有人在喊陈保柱的名字。
“保柱……保柱小兄弟!”
陈保柱循声望着去,只见汪行树气喘吁吁地赶来,在向他招手。
…………
(网络资料)
乌鸦在我国文化中的地位绝非简单的“吉”或“凶”可以概括。
在华夏文明的源头,乌鸦的形象是光辉而神圣的。
唐宋开始,乌鸦的文化意象开始变得复杂和灰暗。
元明清以后,污名化加剧,并出现民间禁忌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