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上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白志勇和陈保柱甚至来不及端起枪,那道身影就从山崖上消失了。
跟在白志勇他们身后的两人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幕,他们激动的大叫。
“金色的皮毛!是山神爷没跑了!”
“快追啊!”
两人蹚着深雪,跑向前方。
山崖陡峭,虽然看不见消失的野兽,但是雪地里总会留下脚印。
他们要先白志勇他们一步,找到脚印,追踪。
陈保柱唤回鬼姑,怕它跟着那两人追出去。
他当然也是想去追的。
那美丽的野兽他只看了一眼就爱上了。
那是一种原始的美。
血腥而残忍。
让人不由得想去征服它。
他相信白志勇也是这样。
因为他清楚地看到白爷眼里那闪亮的光芒,带着一丝狂热。
等那两人跑远了,陈保柱才问白志勇,“白爷,咱们不追吗?”
“追是追不上的。” 白志勇幽幽道,“土豹子灵的很,爬高去追它等于去送死。”
白志勇向着炭头发出搜寻的口令。
炭头立即往前跑去。
陈保柱放开鬼姑。
鬼姑跟在炭头的后头。
两人从侧面绕过高高的山崖。
陈保柱转头看见那两人在徒手攀爬山岩。
他和白志勇转到山崖侧后方时,炭头在一棵树底下发现了一滩血和吃剩下的狍子皮毛跟骨头。
白志勇走过去看了看被野兽吃剩的狍子残骸,“这货吃的不少。”
“它吃饱动作能慢一些吧?” 陈保柱问。
“动作再慢也能撕开人的脖子。” 白志勇话音刚落,高处的山崖上响起一声枪响。
“砰!”
陈保柱和白志勇同时抬头。
炭头迅速带着鬼姑向着枪声传来的位置跑去。
白志勇和陈保柱跟在后面。
有什么从高处坠落,摔在了雪地上。
炭头和鬼姑带着白志勇他们找到了掉下来的东西。
那是一个人。
陈保柱上去把那人从雪里拉出来,这才看清对方的脸。
这是那两人中姓汪的大叔,他的脸和脖子上全是野兽抓出来的血口子。
他的一条腿因为从高处摔下来的缘故,不正常地扭曲着。
汪大叔有点神志不清,嘴里一个劲的念叨着什么。
陈保柱喊了好几声,对方才清醒过来,“不是山神爷……不是……”
“当然不是山神爷。” 白志勇抬头看向高处,“是土豹子。”
“刘叔呢?” 陈保柱问摔下来的汪叔。
“他被叼走了……”汪叔惊魂未定,全身都在哆嗦着。
白志勇举枪对着高处放了一枪。
打没打中不知道,但是陈保柱清楚地听见了从上面传来的野兽的咆哮声。
“它下来了,往那边跑了!” 白志勇拉了一把陈保柱。
陈保柱只得丢下汪叔,跟在白志勇后面。
汪大叔腿虽然摔坏了,但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炭头勇敢地跑在最前面。
它矫健地身姿就像一阵风,踏着雪,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追着远东豹的足迹。
鬼姑低着头跟在炭头后面,一边跑,尾巴还夹着。
它很害怕。
它能闻到野兽的气味。
本能令它感到恐惧。
可是炭头的勇敢和无畏让它克服了恐惧。
它一直在默默地模仿着炭头。
它并非是天生的猎犬。
但它也有自己自尊与骄傲。
它也想像炭头一样,能够帮上主人的忙。
炭头在前面吠叫。
鬼姑在后面呜咽。
白志勇端着枪,奔跑着,追赶着两条猎犬。
陈保柱整个人都快傻了。
白爷七十多岁了,跑起来就像个野人。
太特么快了。
陈保柱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有这么快的腿儿。
山上的雪很厚,有的地方雪甚至要过膝。
每一次抬腿都要消耗大量的力气。
陈保柱觉得自己快要跑断了气。
白志勇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
陈保柱咬了咬牙,拼命跟上。
雪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越来越多。
穿过一片密集的灌木,眼前的景象让人心头一紧。
姓刘的大叔倒在血泊中,脖颈侧面被撕开一道恐怖的伤口,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身下的雪地。
他的枪掉在不远处的石头上,摔断了。
炭头最先跑到姓刘的大叔身边,用鼻子闻了闻对方的脸。
姓刘的大叔还有一点意识, “它从后面……后面跳下来……根本没看到……”
白志勇迅速扫视四周,目光锁定在伤者身后那一片陡峭的、布满岩石的石砬子上。
陈保柱上前按压住刘大叔的伤口,但他的心里清楚,这人恐怕是没救了。
这个出血量……
根本止不住。
“当心,它没走呢!“白志勇声音压低,提醒陈保柱, “它就在什么地方偷偷看着咱们。”
陈保柱迅速抬头四顾。
他什么也没看到。
炭头的喉咙发出低吼,身体死死挡在白志勇侧前方,对着那片石砬子。
鬼姑也伏下身体,露出犬牙。
陈保柱两手沾满了刘大叔的血。
血越来越凉,甚至结上了冰碴。
刘大叔的呼吸越来越轻,开始还在呻吟,后来干脆没了动静。
陈保柱放开了压迫着伤口的手,抓起了他的枪。
他知道,这种时候,活人远比死人更重要。
那只野兽的目标下一个目标,就是白爷跟他。
或者是炭头和鬼姑。
他端着猎枪,努力平稳呼吸,目光从石砬子上扫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他和白志勇一步也不退。
炭头和鬼姑也是同样。
突然,陈保柱眼角余光一闪,发现了某种东西。
他猛地扭头。
在石砬子右侧一块凸起的褐色岩石后面,看到了两个毛茸茸的耳朵。
金色的绒毛,耳背两块黑色的斑块。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白爷,我看到它了。”陈保柱小声道。
白志勇一愣,“在哪?”
“右边,看到那块褐色的岩石了吗,后面……露出两个耳朵……”
白志勇目光锁定目标,露出赞赏地笑容,“好小子,眼神不错。”
陈保柱难得被白爷夸,心里挺高兴,“咱们能拿下它吗?”
“先别动……它在下风处,闻得到血味,它在等咱们露出破绽……”
野兽在等待时机。
猎人也在等待机会。
这是场无声的较量。
比的是耐心与耐力。
谁最先受不住,谁就可能要被淘汰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