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场？”陈保柱一听这个顿时来了精神，“白爷你去过那里吗？”
白志勇眼神有一瞬间的躲闪，“只去过一次……”
小鹰崽子突然道，“阿婆说她一直等你去找她玩，可是你总不去，阿婆都等老啦。”
白志勇一口烟呛住：“咳咳咳！”
陈保柱想笑又不敢笑。
没想到白老头跟甄佳婆婆之间还有故事呢。
李黑龙是个憨货，他什么都不懂，他还以为白志勇是真的呛住了，贴心地帮着敲打后背。
结果越敲白志勇咳的越厉害，“别敲了……咳咳咳……再敲我这把老骨头都让你敲断了……”
陈保柱连忙阻止李黑龙。
李黑龙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下手没轻没重的。
小鹰崽子不明所以，“……白冬狗子爷爷怎么了？”
陈保柱对小鹰崽子低声道，“你的甄佳阿婆可以叫他白冬狗子，你不能叫。”
小鹰崽子眼睛睁的老大，“白冬狗子不是他的名字吗？”
陈保柱：“……”
白志勇：“……”
谁特么会取这个名字啊！
李黑龙挠着头：“白冬狗子是绰号吧？”
“不是。”白志勇只得自己解释，“冬狗子是咱们这片地方的人，对山里高寿老人的尊称。”
“俺还以为是指冬天的狗……哎呦！” 李黑龙话没说完，脑壳被陈保柱敲了一下。
（注： 久居山林的老冬狗子，与世隔绝。
以前还曾闹过这样的笑话，有人进山遇到老冬狗子，对方问了一句令人啼笑皆非的话：秦始皇的长城修没修完？
古代的山里就有老冬狗子。
他们带着刀，挎着弓箭。
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他们也有自己的个性。
朝廷都拿他们没办法。
这些老冬狗子，也会被称作‘老把头’，他们嗅觉灵敏，善于在山路上行走。
山外的年轻小伙子走路都赶不上这些老冬狗子。
他们是北方寒冷冰雪的世界造就出的关东奇人。）
白志勇解释完，小鹰崽子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应该称呼对方叫“老冬狗子”，于是他马上学着陈保柱他们，改口叫了白爷。
“白爷，你知道鹰屯在哪的话，咱们就能送他回家啦。” 陈保柱有些激动。
白志勇看了他一眼，“你也想去送他？”
“嗯，我想去见识见识你说的那片猎场，还有鹰屯。”
“鹰屯离的可不近，咱们带着狗没法坐车。” 白志勇道，“而且你们没有介绍信，路上没法住店。”
“没有别的办法吗？” 陈保柱问。
“有。”
“那是……”
“你不用管了，我会找人帮你们开介绍信的。” 白志勇摆了摆手，“我在这附近的几个村里认识些熟人，这事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可是狗不能坐车啊，我们总不能把它们单独留在家里。” 陈保柱摸着鬼姑的小脑袋。
白志勇道：“可以把狗放在我儿子他们家里养着。”
“鬼姑怕是不习惯。” 陈保柱望着鬼姑湿漉漉的眼睛。
鬼姑以前的经历太惨，它很难相信其他人。
“那就带着它和炭头一块去。” 白志勇顿了顿，“我找林场的熟人问问，看看有没有顺路的车，能带我们过去。”
“白爷威武，人脉真广。”陈保柱拍马屁。
白志勇哼了声，“这几天你照看着小鹰崽子，等我联系好了车和介绍信的事再说。”
“行。”陈保柱知道老头子不想看孩子。
别看老头子刀子嘴豆腐心，但他对小孩子却没有寻常老人家那种慈爱。
就是下山到村子里，他看到孩子也都是远远的看着，最多夸一句“好孩子”。
不过唯独提起他的小孙女时，老头子那叫一个滔滔不绝。
陈保柱怀疑白志勇是个女儿奴。
白志勇保持着传统家长的严肃和疏离。
就是喜欢，也不会当面说出来。
孩子在跟前，他就板着张老脸，
背地里提起来，老头子眼睛里满是自豪。
……
小鹰崽子跟着陈保柱和李黑龙一起生活了十来天。
陈保柱不敢带小鹰崽子进山打猎，每天顶多是去下套子。
空闲下来他们还要帮白志勇处理之前的那堆皮子。
带毛的皮子还要软化皮板，来让毛根松动。
用玉米或黄豆的糠麸加水煮成糊状，放在温暖的地方让其自然发酵变酸。
发酵好的“浆”会散发出明显的酸味。
他们把酸浆均匀地涂抹在皮板上，还得注意不能沾到毛面。
涂抹好后把皮子毛面向外，皮板对皮板地折叠起来，进行 “闷”皮。
“闷”皮同样也在在温暖的地方。
比如火炕梢，盖上麻袋片子，把皮板“闷”起来。
要等待几天或十几天。
期间还要时不时地检查，防止过度发酵导致“烂板”或“溜针”。
（注：烂板：皮板破损；溜针：掉毛）
“闷”皮结束后，用手轻轻一拽，兽毛能自然脱落，说明发酵好了。
取出皮子，再次用刮刀刮除已经被腐蚀、松动的真皮层和残留的油脂。
然后用碱性的草木灰水或皂角水反复搓洗皮板，中和那股子酸味，还能脱脂。
陈保柱把他的两块鹿皮拿了回去。
他想给李黑龙做身衣裳。
可是鹿皮真的拿到手里后却有点打怵。
他虽然会针线，可是真要自己做，真的是太难了。
他不想毁了这两块皮子，于是去了一趟黑水村，找刘洪峰，打听有谁会做兽皮衣裳，收费还不能太贵。
“咳，原来是这事，你找我算是问对人了。” 刘洪峰高兴道，“我大姨就会这手艺，她家的林胜男也会，我带你去找她们。”
“那费用……怎么算？”
刘洪峰想了想，“如果是我家帮你做……肯定不会收你的钱，我大姨家为了给她公公治病这些年花了不少钱，你就多少意思点就行。”
“我直接给猎物行不？” 陈保柱问。
“行啊，你给两只野鸡或是野兔都行。”
刘洪峰把陈保柱带去了林家。
刘洪峰他大姨果然会做。
陈保柱说了李黑龙的身量，刘洪峰他大姨点头道，“你放心吧孩子，大姨肯定能帮你做好，而且是尽快，这天儿也冷了，你们在山上没个兽皮衣裳真是不行。”
“对了，你还能做小孩子的衣裳吗？” 陈保柱想起小鹰崽子。
小鹰崽子身上还穿的破棉袄，但是破的不行，天真的冷起来根本抗不住。
“能做是能做，但这两块皮子根本不够。”
“我明天再送几块皮子来。”陈保柱回去找白志勇，用手里那点钱买了几块皮子。
白志勇手里皮子很多，卖给陈保柱还省得他往山下背。
终于，赶在初冬的第一场雪飘下来之前，李黑龙和小鹰崽子的衣裳都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