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世杰的话语在死寂的办公室里，带着一股子金属摩擦般的森然。
“他们会把你视为对神的不敬，是必须铲除的异端。”
“然后，他们就会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疯狗，不择手段地想要扼杀你。”
吴世杰没有给祁炎任何缓冲的时间，他划开虚拟屏幕，调出那份报告，手指在上面重重一点。
一行猩红的数据被放大，几乎占据了整个屏幕。
【神历115年，西蜀城，谢流语，稀有职业‘雷霆法师’，16岁，觉醒后第三日失踪，半月后，尸体于废弃城区被发现。官方死因判定：遭遇虚怪‘影猫’袭击。】
“这是官方通报。”
吴世杰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
他手指再次滑动，屏幕上跳出一份附件，是一张尸检的局部照片和几行简短的分析。
【尸体存在被灼烧的痕迹，能量残留确定为魔力。】
祁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份报告里，”吴世杰指了指那份长长的名单，“至少有三成的‘意外死亡’，都和这帮疯狗脱不了干系。”
他站起身，魁梧的身躯在昏暗中投下巨大的阴影，一步步走到窗边，注视着校园里寂静的夜色。
“我已经向‘字节不动’的监管部门提交了最高权限的举报申请，视频很快会被删除。”
“但是用处不大。”
“传播出去的东西，收不回来了。”
“该看到的人，恐怕已经看到了。”吴世杰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无力，“短时间内，唯一的办法就是…”
他猛地转身，一字一顿。
“进入联邦大学！”
“联邦大学是人类对抗虚界的核心，里面盘踞着联邦最顶尖的战力，最庞大的利益集团，是真正的人类精英聚集地。只有在那种地方，奉神会那帮疯狗才不敢轻易下手！”
“所以，新青赛，你必须赢！”
“从东海城，到联邦核心城，你一场都不能输！”
吴世杰的语气陡然拔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
“既然你已经被推到了聚光灯下，那就干脆站到最亮的地方去！把所有的阴影都给照出来！”
“你要赢！赢到所有人都认识你！赢到你的名字响彻整个联邦！赢到他们想动你，就得先掂量掂量，动了你之后会引起多大的风暴！”
祁炎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浑身发冷。
他只是想安安稳稳地升级变强，顺便和胖子插科打诨，过自己的小日子。
怎么就突然惹上了什么疯狂的宗教组织？
这感觉，就两个字。
操蛋。
【我寻思我上辈子也算是积了不少功德啊？救人一命功德无量，那我也是十个无量打底了，怎么穿越过来遭这个罪了？】
办公室里，两个人就这么站着，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有终端屏幕的幽光在闪烁。
过了不知多久，吴世杰的语气才缓和了一些，他走过来，那只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在祁炎的肩膀上。
“先回去休息吧。”
“明日，你们这批稀有职业的技能符石就到了。这是学校能给你的最大支持，也是你崛起的资本。”
“好好选一个你需要的技能。老师我不是战斗职业，在这方面给不了你什么参考价值，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应该知道你需要什么。”
“记住，选一个能让你赢下去的技能。”
祁炎转身走到门口时，老吴的声音再度响起：
“视频上传者的事我会解决。”
“这个事不会就这么算了，学校必须给我个说法，也必须给你个说法！”
……
许久，祁炎才拖着有些发沉的脚步回到了宿舍。
门一开，一个硕大的身影就立刻凑了上来。
“怎么样？炎子！老吴说什么了？”王发财满脸焦急，他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心都快揪成一团了。”
祁炎关上门，背靠在门板上，没有立刻回答。
宿舍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炎子，你…你别吓我啊。”
祁炎抬起头，将吴世杰的话，从“奉神会”到“艾琳娜的陨落”，再到那份冰冷的死亡报告，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每多说一句，王发财脸上的血色就少一分。
当祁炎说完最后一个字时，王发财的脸已经白得像纸一样。
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总不能掩耳盗铃般地欺骗祁炎说“万一他们没看到呢”吧？
“砰！”
一声巨响，王发财狠狠一拳砸在了自己那张结实的铁架床板上，整个床铺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妈的！进入新时代了还有人奸！这帮杂碎！狗娘养的！”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在狭小的宿舍里来回踱步，肥硕的身躯撞得桌椅嘎吱作响，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看着一脸担忧、愤怒又无可奈何的胖子，祁炎心里那股被压抑着的郁结，反而奇迹般地散去了一些。
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怕也没用。”
祁炎的声音很轻，却让暴躁的王发财瞬间安静了下来。
【反正也是重活一世，烂命一条。】
【不服就干，一个不亏，两个血赚。】
祁炎站直身体，伸手从衣架上重新拿起了刚刚脱下的外套，慢条斯理地穿上。
“走吧。”
“啊？”王发财一愣，“去哪儿啊？”
祁炎的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熟悉的，带着点贱兮兮的懒散笑容。
“去训练场。”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指骨发出一阵清脆的“咔吧”声。
“生活就像那啥，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只能想办法让自己变得更强，然后……”
“干翻它。”
王发财看着祁炎，足足愣了十几秒。
他看到祁炎脸上那熟悉的，带点“贱兮兮”的懒散笑容，可又觉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那笑容里，少了几分少年人纯粹的玩笑和无所谓，多了些他看不懂，却能清晰感觉到的东西。
“走啊，胖子，愣着干嘛？”祁炎已经拉开了宿舍门，见王发财还傻站着，回头催了一句。
“哦哦！来了！”
王发财如梦初醒，一个激灵，赶紧抓起自己的外套，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