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富江轻轻地，鼓了鼓掌。
“真是杰作啊。”她由衷地赞叹道，脸上是病态的潮红，“从希望到绝望，再到虚假的希望，最后，是真正的，永恒的绝望。太美了，不是吗？”
李昂没有说话。
他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发出了一声轻响。
愚蠢的女人。
愚蠢的剧情。
他站起身，拿起了桌上的账单。
“走了。”
“嗯。”富江乖巧地站了起来，跟在他的身后，像一个温顺的小妻子。
“李昂同学，”她用甜得发腻的声音问，“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李昂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看着窗外，城市的霓虹，在夜色中闪烁。
电视里的故事，结束了。
但他自己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
李昂坐在靠窗的位置，单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富江就像昨天一样，坐在他的前桌，时不时地回过头，用那种能让任何男人骨头发酥的眼神，看着他。
李昂直接选择了无视。
教室里，比平时要嘈杂得多。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什么。
“喂，你听说了吗？关于‘马奇奥’的传闻！”
“当然听说了！超恐怖的！据说他是个眼睛会发光的小男孩！”
“我表弟说，他专门在晚上出现，把那些补习班晚归的孩子抓走！”
“真的假的？太吓人了吧！”
马奇奥？
李昂的眉毛，几不可见地挑了一下。
又是什么新的无聊玩意儿。
这个国家的娱乐活动，似乎总是和鬼怪传说，分不开关系。
“听起来，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富江转过身，趴在李昂的桌子上，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又一个可怜的，被创造出来的‘小东西’吗？”
李昂懒得回答她。
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教室的另一角。
一个女生，正趴在桌子上，肩膀在微微颤抖。
她的同伴，在旁边安慰着她。
“奈津子，你怎么了？从早上开始就魂不守舍的。”
“难道你也被马奇奥的传闻吓到了？”
那个叫奈津子的女生，猛地抬起头，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不是的！那个传闻……那个传闻是……”
她的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脸上露出了极度恐惧和懊悔的表情。
李昂收回了目光。
看来，找到源头了。
放学后。
奈津子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
她一进门，就冲进了客厅，对着正在看动画片的弟弟，大吼了起来。
“和也！是不是你把软盘里的故事，告诉了学校的同学？！”
她弟弟，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被她吓了一跳。
“什么软盘？姐姐你在说什么啊？”
“就是我上周写在软盘里的那个，关于马奇-奥的故事！”奈津子快要急哭了。
“我没有啊！”弟弟一脸无辜，“马奇奥的故事，今天我们班的同学都在说！我还以为是姐姐你从哪里听来的呢！”
奈津子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
不是弟弟传出去的？
那……那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的几天，事态的发展，彻底超出了所有人的控制。
关于“马奇奥”的传闻，如同病毒一般，疯狂地扩散开来。
不仅仅是学校，整个街区，甚至附近几个街区的孩子们，都开始谈论这个眼睛会发光的，在夜间公园里狩猎小孩的恶灵。
传闻的细节，也变得越来越丰富，越来越真实。
“听说马奇奥的眼睛，是红色的！”
“不不不，是绿色的，像鬼火一样！”
“听说上周隔壁街区失踪的那个小女孩，就是被马奇奥带走了！”
“报纸上都登了！警方提醒家长，注意孩子夜间出行安全！”
奈津子彻底崩溃了。
她向身边的同学，哭着坦白。
“马奇奥的故事，是我瞎编的！是我无聊写出来吓唬我弟弟的！”
但是，没有人相信她。
“得了吧，奈津子，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就是啊，这么恐怖的故事，你怎么可能编的出来？”
“你只是想出名吧？”
面对同学们的嘲讽和不信，奈津子百口莫辩。
她颤抖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翻出了那张老旧的3.5英寸软盘。
她打开了家里那台古董电脑，将软盘插了进去。
文件，还能打开。
但里面的内容，却让她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原本只有几百字的，粗糙的恐怖故事，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篇数千字的，详尽的“设定文档”。
【姓名：马奇奥】
【特征：眼睛在黑暗中会发出红光。】
【出没地点：废弃的公园，尤其是秋千附近。】
【规则1：不能在晚上和他一起荡秋千。】
【规则2：不能拒绝他玩耍的邀请。】
【规则3：……】
故事……在自己生长！
这个认知，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奈津子的喉咙。
她创造了一个，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怪物。
极度的恐惧之下，奈津子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总是一脸冷淡，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同班同学。
李昂。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人，或许能帮她。
于是，她鼓起全部的勇气，在放学后，拦住了正准备离开的李昂。
“李昂同学！求求你，救救我！”
奈津子语无伦次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都说了出来。
李昂听完，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哦。”
只有一个字。
“一个基于群体潜意识和恐惧，而诞生的‘都市传说’型怨灵。”他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这个国家的特产吗？真是神奇。”
“那……那该怎么办？”奈津子的声音带着哭腔。
“很简单。”李昂看着她，“第一，付钱。第二，等它出现。”
“钱？我……我没有多少钱……”
“那就没办法了。”李昂转身就要走。
“等等！”奈津子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角，“多少钱？我……我把我所有的积蓄都给你！我还可以去打工！”
李昂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就看它的实力，值多少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