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萧问天已经彻底放下了所谓武神前辈的架子。
他对着叶凌,恭恭敬敬地躬身一礼。
“叶师,我有一惑,困扰百年,还请叶师解惑。”
他竟直接以师尊称!
“为何观星之时,夜空中有些星辰明明璀璨至极,光芒盖过周遭所有星辰,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引动其力?”
这个问题,他曾经问过自己的师尊姬苍玄。
暗中的姬苍玄听到这个问题,气得差点吹胡子瞪眼。
这个逆徒!
混账东西!
老夫当年教过你多少次了!
那是因为你功力不够,目力不逮,无法洞悉其本源!
你居然拿老夫教你的东西,去问一个毛头小子!
这是不相信为师的话?
丢人!简直是把老夫的脸都丢尽了!
然而,院中的叶凌听到这个问题,却是不由笑了。
他已经隐隐猜到了一些。
这个问题或许并不是萧问天的悲哀,而是这个时代,这个世界的悲哀。
叶凌反问道:“前辈观星时,可是专挑亮的星来观望?”
萧问天一脸的理所当然。
“那是自然,星光越盛,星力越强,此乃常理。”
叶凌悠悠地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那前辈可曾想过。
有些你以为的一颗亮星,它根本就不是一颗星。
而是一片星云。
甚至……是一座星域?
只是距离我们所在星球太远,所以看上去只是一颗星辰。
这样的星辰,无论你观望多久,它都不是一颗星辰。
无法满足逐一观望的要求。”
轰!
此言一出,不只是萧问天。
就连暗中准备看好戏的姬苍玄,脑子里都仿佛有惊雷炸响。
星云?
星域?
这是什么?闻所未闻!
简直是一派胡言,哗众取宠!
姬苍玄在暗中嗤之以鼻,认为叶凌是在故弄玄虚。
然而,院中的萧问天却如遭雷击,他整个人呆立当场!
叶凌的话,仿佛一道闪电,劈开了他百年来的思维桎梏!
他下意识地闭上双眼,按照叶凌的指点,脑海里渐渐有了一个模型。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望向夜空时,所看到的一切都变了。
虽然很模糊,但他隐隐明白了一些东西。
他放弃了那些璀璨的“亮星”,转而将心神沉入一片黑暗的虚空。
尝试观想一颗之前被他彻底忽略的,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暗淡星辰。
不过半个时辰。
一股前所未有的精纯星辰之力,竟真的被他成功引动,涌入体内!
而这样的暗淡星辰,在整个夜空中数不胜数。
“通了……通了!我卡了百年的瓶颈,通了!”
萧问天猛地睁开双眼,脸上满是狂喜!
暗中的姬苍玄,却是彻底傻了。
他抱着浓浓的怀疑,也偷偷分出一丝心神,按照叶凌所说的方法,尝试观想一颗暗星。
结果……
真的成功了!
而且引动的那一丝星力,其精纯程度,竟然丝毫不逊于他之前观望成功的任何一颗星辰!
他修炼多年都未曾想通的关隘,他耗费百年心血才推演出的所谓后续功法。
在叶凌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面前,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的世界观,他的武道之心,他在过去三百年里建立起来的所有自信。
在这一刻,彻底崩塌,轰然粉碎!
“噗通!”
萧问天双膝一软,竟直接对着叶凌跪了下去,激动得老泪纵横。
他对着叶凌,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口中高呼。
“闻君一席话,胜我百年修!
从今往后,叶凌先生便是我萧问天的第二位师尊!请受弟子一拜!”
叶凌连忙上前,想要将他扶起。
“前辈言重了,不敢当。
没有前辈所传的千星刀,我断然不能有如今成就。
我叶凌恩怨分明,传刀对我有恩,这一拜我受不起。”
叶凌说着便打算将萧问天搀扶起来。
可萧问天却说什么也不肯起来,他一脸惭愧地说道。
“叶师有所不知,这《千星刀》,并非弟子所创。
而是弟子的恩师,大梁第一武神,‘镇国武神’姬苍玄前辈所创。
弟子愚钝,学了三百年,也未得其精髓,今日得叶师点拨,方知天外有天!”
暗中的姬苍玄听到徒弟还没忘了自己,心中稍感安慰,正准备找个台阶下,硬着头皮现身。
却听叶凌笑道。
“原来如此,那晚辈倒是想见一见这位镇国武神。”
萧问天和暗中的姬苍玄都以为叶凌是想探讨功法的后续。
姬苍玄深吸一口气,已经准备好隆重登场,接受这位绝世天才的“指点”了。
虽然丢脸,但为了武道值了!
然而,叶凌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两人如遭九天神雷轰顶,彻底僵在了原地。
只听叶凌慢悠悠地开口。
“我见他,是想告诉他,他这门刀法,太肤浅了。
顺便……
传他真正的万星刀法。”
院内,死寂无声。
风停了,云滞了,就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一块透明的琉璃。
叶凌那句“传他真正的万星刀法”,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
狠狠砸在萧问天和暗中姬苍玄的心头。
万星?
不是千星?
暗处的姬苍玄,身形僵直得像一尊石雕,维持着隐匿的姿态,一动也不敢动。
他的大脑因为这过度的冲击,瞬间一片空白,几乎停止了思考。
这小子在说什么胡话?
羞辱!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萧问天最先从那骇人的寂静中挣脱出来。
他猛地抬头,脸上瞬间涌起一股怒意。
虽然他感激叶凌的指点,可师尊姬苍玄,是他心中宛若神明般的存在。
《千星刀》更是师尊耗费百年心血,穷尽毕生智慧的巅峰之作!
叶凌就算天资绝伦,可也不能如此口出狂言吧?
说师尊的刀法“太肤浅”?
还要传授“真正的”刀法?
然而就在他的信念产生矛盾时,他却对上了叶凌的眼神。
那双眼眸平静如深潭,没有半分讥讽,没有丝毫狂傲。
有的只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这让萧问天的心,猛地一沉。
叶凌没有再多做解释。
言语,在绝对的事实面前,总是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是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头顶的虚空,轻轻一点。
刹那间,风云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