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教室中，人群早已散去，只剩下那位金发少校和他的几名同伴伫立在空荡的讲台中央。
少校拾起那件被遗弃的护手，指尖抚过表面的凹痕——金属撕裂的纹路如同蛛网般蔓延，在凹坑最深处，隐约可见内层的复合结构。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浮现出一缕若有似无的笑意，这种常用于战舰装甲的高强度合金，竟被一个筑基期的小子用纯粹的肉体力量击穿？
他抬头望向墙壁上那个巨大的破洞，阳光透过窟窿在地面投下扭曲的光斑。
去查。
他轻声吩咐，声音冷冽如刀，我要知道这位丛云教授的底细。
“是。”
身后几人面色冷漠，浑身散发的气质根本不像是灵霄山的军官。
雨后的灵霄山某处后山，阳光穿透云层，将瀑布染成流动的金箔。
陈式赤裸着上身，盘坐在瀑布下的青石上，强劲的水流不断冲击着脊背，皮肤早已泛红。
但陈式不为所动，双眼紧闭，两手结印，处于入定状态，但看他不时皱起的眉头，显然入定的状态并不稳定。
所有人都知道，修炼是非常需要稳定的状态的，若是被打扰，轻则元力逆行导致经脉受损，重则失去对元力的控制而危及性命。
一般人修炼时，巴不得找到一间永远没人打扰的静室，而陈式却在瀑布下修炼，这在常人眼里与寻死无异。
陈式当然不是傻子，当丛云在他面前定下这项训练内容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丛云应该想要弄死他，因为他从没有听过有这种自寻死路的训练。
“小子，你别不服气，你的体质问题我早已知晓，我说实话，不走一点邪路你根本没机会在元力方面再有寸进。”
丛云双手抱胸，一副你看着办的样子。
“而且我告诉你，整个帝国只有我能够让你拥有元力，做不做你看着办吧。”
听得此话，饶是陈式也不得不低下头颅，乖乖地按照训练计划去一步步折磨自己。
起初几周，陈式对这样的训练几乎毫无适应能力，甚至连修炼状态都难以进入，后来渐渐熟练之后，也就堪堪坚持几分钟，随后便大口吐出鲜血，有几次甚至被抬着进了医疗中心。
可陈式毕竟天赋上佳，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感觉到自己对能量的掌控力越来越强，强劲的水流对他的干扰越来越小，这项训练也逐渐轻松起来。
但很可惜的是，训练的内容并不是淋下瀑布就完事了，这不过是训练计划中最简单的一项，作为重头戏的肉体训练才是陈式最恐惧的内容。
除了最常规的跑步，负重，游泳项目之外，还要穿上能进博物馆级别的原始外骨骼动力装甲，去和基地中驾驶新型格斗机甲的教官们进行一对一，甚至一对多的战斗。
“这破烂玩意儿，恐怕只有历史教科书上才能看到了吧。”每当看见这堆废铜烂铁，陈式都在心里这样吐槽一次。
说实话陈式也很好奇，丛云到底是从哪个犄角旮沓翻出来的这堆东西，毕竟这东西已经古老到连生产厂商的名字都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
穿着这样笨重又不好用的外骨骼装甲，可想而知陈式的下场，它并不能为陈式增幅战力，相反还成为了陈式的累赘。
在其并不算轻的重量下，陈式的速度至少锐减四成，过于老旧的关节还让陈式的动作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不过要说有那么一点让陈式感到慰藉的是，丛云教给他的中丹共鸣之法非常有用，能够让陈式在战斗中短暂地爆发力量，以至于让他不会在与那些钢铁怪物的战斗中被碾成肉泥。
可有一点让他非常无语，那就是无论他怎样催动，效果始终不及讲武堂那日的惊艳。
老师，为什么......
记忆里丛云嗤笑的模样浮现眼前。
小子，你真以为我那中丹共鸣是什么街头把式？那日我可是暗中灌注了一成真元力为你引导。
从云双手抱胸，脸上流露出一丝自傲，否则哪需要我摆那么久的架势？
“仅仅需要一点点能量，就能让人体爆发出远超境界的力量，这种方法你觉得可能有吗？你要是能研究出来，你当我老师得了。”
尽管心里略有失望，但陈式不得不承认，丛云说的非常有道理。
即便是这样，陈式在这一眼看不到头的高强度训练中，曾经一度产生了想要放弃的念头，毕竟没有人愿意整天都在多人围攻下表演沙包大战铁拳。
可事到如今，训练与否已经由不得陈式来决定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上了贼船跟贼走，此生别想再回头。
……
式儿半个月没回来了。
李清悦倚在观景亭的栏杆上，指尖轻抚过投影中儿子训练的画面。
当看到陈式被机甲一拳轰飞时，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反倒露出一丝饶有兴味的笑意。
静雨捧着茶盏轻笑：丛云教授倒是会拿捏人，少爷现在除了训练就是倒头大睡，四处闲逛的兴趣也没有了。
即便是见过各种酷刑的前任杀手，也不得不承认丛云对陈式拿捏之精准——他刚好踩在陈式的临界点上，每次陈式将要崩溃的时候，实质性的进步总会让他闭上嘴。
画面切换到陈式浑身是血却站在原地咧嘴大笑，李清悦突然掩唇：这孩子，坚忍不拔的性子倒是像极了他父亲年轻时......
当然，此时的陈式完全感受不到有人在夸奖自己，因为他正被一名教官驾驶的小型机甲逼入绝境。
第一百零七次对抗训练，开始！
训练场地的电子音刚刚落下，陈式就被小型机甲灵活的一记鞭腿扫飞。
外骨骼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警报器疯狂闪烁，他狼狈地翻滚躲避，机甲的铁拳在身后砸出半米深坑。
见鬼！这教官今天吃错药了？
往日还能周旋几十回合，今日对方却像换了个人——攻势迅猛如同狂风暴雨，防御？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御。
急速的攻势下，陈式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每一次的躲闪都像是垂死挣扎。
陈式感觉自己像只被猫戏弄的老鼠，而身上这套笨重的原始外骨骼，连最基本的灵活机动都难以做到。
活像个沙包。他在心里默默评价自己今天的表现。
中丹共鸣，开！
熟悉的灼热感席卷全身，陈式拾起勇气，心中告诉自己至少这次得还几次手，但这次——
外骨骼右腿液压管突然爆裂，陈式瞳孔骤缩，绝望地看着机甲的铁拳在视野中急速放大，而自己却因为失去行动能力而无法闪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