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与周瑜对视一眼,立刻领命,派出手下最得力的亲卫,前往常山真定。
半月之后,洛阳城外。
当刘徽再次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看到了什么?
宽阔到足以八马并行的街道,平整如镜。街道两侧,无数百姓和工匠正在热火朝天地修建着复杂的地下沟渠,将污水引走。
更远处,一栋栋崭新的建筑拔地而起,规划得井井有条。
“二叔,别来无恙。”
一个温和而充满力量的招呼打断了刘徽的失神。
他猛地回头,只见刘策一身常服,正含笑立于车前。与他并肩的,是身披银甲,愈发英武不凡的赵云。
刘徽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侄子。
眼前的刘策,身形挺拔,比离家时高了不止一个头,宽肩窄腰,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令人心折的威势。那张曾经略带稚气的脸庞,如今轮廓分明,一双眸子让人根本无法看透。
一股混杂震撼、骄傲与陌生的复杂情绪,瞬间涌上刘徽的心头。
“策……策儿……”他张了张嘴,竟不知该如何称呼。
“二叔,上车说。”刘策没有给他尴尬的机会,亲自扶着他下了马车,又将他引向另一辆更为宽敞的马车。
另一边,赵云早已大步上前,与同行的夏侯兰紧紧抱在一起。
“子龙!”
“子慎!你终于来了!”
没有过多的话语,两个自幼相识的挚友,只是重重地拍打着对方的后背,一切尽在不言中。夏侯兰为人方正,不善言辞,但见到赵云如今的气度与成就,也是由衷地为其高兴。
马车内,刘策亲自为刘徽斟上一杯热茶。
“二叔,此次请你前来,非为叙旧,而是有大任相托。”
刘徽捧着茶杯,他定了定神,苦笑道:“我一个无用之人,能有什么大任?”
“二叔谦虚了。”刘策放下茶壶,“我至今仍记得,当年在常山,唯有二叔一眼看穿了炒作竹简、收割财富的本质。那份对金钱与利益的敏锐,天下无人能及。”
刘徽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他以为那只是自己投机取巧的胡言乱语,没想到刘策竟一直记在心里,还给予了如此高的评价!
刘策继续说道:“如今我已命糜竺成立‘大汉银行’,统管钱粮发行。但我还需要一个人,成立‘户部’,为我审计天下账目,制定税收之法。”
“这个人,除了二叔,我不信任何人。”
刘徽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看着刘策那双真诚无比的眼睛。
他,刘徽,一个庸庸碌碌半生,只懂算计自家钱粮的商贾之人,竟要执掌天下钱袋?
“我……我怕是难当此任……”
“我相信二叔。”刘策不容置疑地说道。
刘徽猛地站起身,对着刘策,深深一揖。
与此同时,在刘策大兴土木,为万世开太平之际,中原的另一端,官渡,战火已燃至沸点。
“报——!”
一名探马连滚带爬地冲入曹操的中军大帐,声音凄厉:“禀丞相!袁军大将颜良,已连破我军两阵,无人可挡!夏侯将军……夏侯将军也败了!”
“什么?”
帐内诸将,一片哗然。
曹操猛地站起,一把推开案前的地图,大步走到帐外。
只见远处袁军阵前,一员大将骑着高头大马,手持一柄开山大刀,威风凛凛,正在阵前叫骂。他身后,曹军的旗帜七零八落,士卒尸横遍野。
正是河北名将,颜良!
曹操的牙关紧紧咬住。
自他携天子,以陈留为都,又收拢了天下南逃的世家之心后,实力暴涨,粮草兵马远胜从前。他本以为讨伐袁绍,当是摧枯拉朽。
谁曾想,袁绍麾下,猛将如云!
这颜良,不过一先锋,竟勇猛至斯!
“谁敢为我斩此獠?”曹操环视左右,声音中透着一股压抑的怒火。
曹仁等将纷纷请战,但他们刚刚与颜良交过手,都知其刀法沉猛,不易对付。
就在此时,一个沉默的身影排开众人,走了出来。
正是前黑山军首领,张燕!
“将军,末将愿往!”张燕单膝跪地,声音沙哑。
帐内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张燕?一个黄巾贼寇出身的降将,也敢口出狂言?”
“就是,连夏侯将军都败了,他去不是送死吗?”
张燕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他只是死死盯着曹操。自从投靠曹操,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建功立业。他要向天下人证明,他张燕不是只能在山里打转的匪寇!他更要让远在洛阳的那个男人看看,他张燕,一样能在这乱世中,杀出一片天地!
曹操眯起眼睛,审视着张燕。
他从这个降将的身上,看到了一股被压抑到极致的,渴望证明自己的疯狂。
“好!”曹操当机立断,“你若能斩了颜良,我记你首功!”
“谢将军!”
张燕豁然起身,没有披上沉重的甲胄,只是提着自己那把惯用的环首刀,翻身上了一匹快马,如一道黑色的旋风,直冲阵前。
“来将何人,报上名来!”颜良见曹军又派人出战,不禁大笑,手中的大刀遥指张燕。
张燕根本不答话。
他脑中只有曹操的许诺,只有那份压抑了太久的屈辱和不甘!
“杀!”
他发出一声咆哮,双腿猛地一夹马腹!
颜良见状,不屑地冷哼一声。不过是个不要命的莽夫。
他横刀立马,准备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劈成两半。
两马交错的瞬间,颜良蓄力已久的大刀,当头斩下!
然而,就在刀锋即将及体的刹那,张燕竟是整个人都从马背上侧翻了出去,仅用双脚勾住马镫,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这致命一刀!
这是他在太行山脉的悬崖峭壁间,追逐羚羊练就的身法!
颜良一刀落空,巨大的力量让他身形一滞,中门大开。
就是现在!
贴地滑翔的张燕,腰腹猛然发力,身体如同弹簧般倒卷而回,手中的环首刀,自下而上,划出了一道诡异的弧线!
“噗——!”
利刃入肉的声音,轻微却清晰。
颜良脸上的傲慢凝固了,他低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一柄刀尖从自己的小腹透出,带出一捧滚烫的鲜血。
“你……”
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张燕已经抽刀回马,反手一刀,掠过了他的脖颈。
那颗河北名将的头颅,冲天而起!
袁军阵中,无数士卒呆呆地看着那具无头的尸体从马上栽落。
曹军帐前,那些方才还在嘲讽张燕的将领,此刻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鸡。
“哈哈……哈哈哈哈!”
曹操先是错愕,随即爆发出一阵狂喜的大笑,他指着袁绍大营的方向,声音响彻整个官渡。
“袁本初!你麾下大将,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