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赵承渊就进了宫门。
他昨夜没睡好，不是因为冷霜月那边出了事——他还不知道——而是因为农部那几位老大人，又在户部会议上扯皮，说新稻种不能乱试，怕百姓饿肚子。这话听着是为民着想，其实谁都明白，不过是怕改革动了他们的权。
赵承渊懒得跟他们绕弯子。
他知道，今天朝会必须一锤定音。
金銮殿上，百官列队。百姓代表站在侧殿门口，一个个低着头，手攥着衣角。其中那个叫张伯的老农，脸皱得像晒干的茄子，眼神里全是怀疑。他前年试过新麦种，结果一场雨全烂在地里，小儿子饿病死了。打那以后，他见“新法”俩字就躲。
赵承渊站到殿中，清了清嗓子。
“臣今日奏请，推行占城稻北移试点，首设江淮八县为试验田，三年内扩至北方诸州。”
话音刚落，农部尚书就冷笑一声：“赵大人，南方的稻子能活在北方？你当土地是听你念圣旨的奴才？”
旁边几个官员低头偷笑。
赵承渊不急不恼，只把手搭在腰间蹀躞带上，心里默念一句：柳娘子说了，讲道理之前，先让人看见好处。
他闭眼一秒，系统界面弹出。
【农业改良模拟模块】启动。
下一瞬，空中浮现一幅立体图景——春耕提前十日，石灰撒田，梯田蓄水，秧苗入土。画面流转，三季生长过程一一展现，最后化作一片金黄稻浪，穗子压得茎秆弯弯的，风吹过，哗啦啦响。
满殿寂静。
张伯瞪大眼，嘴唇直抖：“这……这真能长出来？”
赵承渊点头：“此乃三年推演结果，若按此法，亩产可增四成。三年后，北方也可稻香十里。”
农部尚书脸色变了变，还想开口，却被那投影死死钉在原地。他看得清楚，图中那田垄走向、水流设计，竟与他老家的一模一样。
这不是瞎画的。
这是真算出来的。
赵承渊转向百姓代表：“我以项上乌纱担保，若试验田绝收，我亲自赔粮。”
张伯突然往前一步，扑通跪下。
“赵大人！我信您！我家那两亩地，我第一个试！”
其他百姓也跟着跪了一片。
“我们愿试！”
“求大人让我们种！”
“要是真能多打粮，我们给大人立长生牌位！”
赵承渊伸手扶起张伯，声音不高：“不用立牌位，你们能把饭碗端稳，就是最大的功德。”
退朝后，消息传得比马快。
街头巷尾都在说“赵大人点稻成金”，还有人编了顺口溜：“赵青天，不贪钱，拿投影教咱种田。从前饿得啃树皮，如今米饭堆成山。”
朝廷也没闲着。
赵承渊当天就下令设立“试验田监督使”，每七日上报进度，允许百姓轮流去田里看。他还让工部赶制了一批石灰车，专供酸性土地区使用。
一个月过去，秧苗绿油油冒头。
两个月后，稻穗抽齐，田里蛙声一片。
三个月那天，赵承渊轻车简从，到了江淮试验田。
没带仪仗，没摆官威，就穿一身半旧官服，手里拎个竹篮，装了几把谷粒样本。书吏跟在后面记数据，百姓围在田埂上看。
风一吹，金黄的稻浪翻滚，像有人在地里铺了条太阳毯。
系统提示音响起：
【农业改革完成度50%】
赵承渊站在田边，摘下一株沉甸甸的稻穗，放在掌心看了看，然后轻轻插回泥土里。
他转身往马车走。
车帘掀开时，远处跑来一个小孩，手里举着一碗新米粥，奶声奶气喊：“赵大人！这是我妈煮的第一锅占城米！可香了！”
赵承渊接过碗，喝了一口。
米粒软糯，带着淡淡的甜味。
他笑了：“真香。”
车夫问：“大人，回城吗？”
“回。”
“可天色不早了，要不要加个灯笼？”
“不用。”
“可黑了。”
“不怕。”
“为啥？”
“因为老百姓心里有光。”
马车缓缓启动。
京城方向，炊烟袅袅。
而此时，皇宫西角门，一名驿卒翻身下马，怀里紧抱一封密报，封口盖着苏婉儿商队的火漆印。
他冲守卫喊：“边疆急件！十万火急！”
守卫接过信，正要查验，忽然发现火漆印旁多了一个暗记——是一枚小小的铃铛图案。
那是赵承渊与苏婉儿约定的“情报等级”标识。
铃铛朝上，表示安全；
铃铛朝下，表示危险；
铃铛横着，表示“有人盯着”。
此刻，铃铛横着。
驿卒喘着气说：“婉儿姑娘让我亲手交到赵大人手上……她还说……”
“说什么？”
“说这次货里，混了不该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