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霜月把那张密信草稿拍在赵承渊掌心的时候，太阳刚过中天。
纸上的字歪歪扭扭，“计划暴露，速撤资金”八个字像刀刻的一样。她左臂的绷带渗出血迹，脸色有点发白，但眼神还是那么冷。
“我追了三十里地才截住这人。”她说，“不是匈奴自己干的，有人在背后指挥。”
赵承渊盯着那张纸看了三秒，抬头看向站在院角的红袖：“你说王守仁在皇陵地宫藏了东西？”
红袖点头，从袖子里取出半张泛黄的路线图，铺在地上。她手指点着一条曲折的线：“这是前朝暗卫留下的通道，通向地底密库。当年他们用这条道运秘档，后来被封了。”
“现在还能走？”
“能。”红袖声音很轻，“我是最后一个守灯人。”
赵承渊没再问。他知道有些事不用多说。他转身抓起墙边的火把，顺手把系统界面调出来看了一眼——能量条满格，模块正常运转。
三人出发时没带一个亲卫。
地宫入口藏在皇陵西侧一处荒废的祭坛底下。红袖搬开一块石板，露出向下的阶梯。空气又冷又闷，带着腐土味。
“小心机关。”红袖走在最前面，手里举着虎符，“星象锁还没坏。”
台阶尽头是一面石墙，墙上刻着二十八宿图。红袖把虎符插进“心宿”位置，轻轻一拧。
咔哒。
石墙裂开一道缝，幽深的通道出现在眼前。
冷霜月走在最后，每一步都压得很稳。她的伤还没好，走路时左肩微微倾斜，但手一直按在刀柄上。
通道越走越窄，两边墙上开始出现铁笼。笼子里堆着白骨，有的还穿着残破的官服。
“这些都是当年被灭口的人。”红袖低声说，“东厂处理不听话的官员，就往这儿送。”
赵承渊没说话，只用手电照了照地面。地上有新鲜脚印，分两排，一排大，一排小。
“最近有人来过。”
“是王守仁的人。”红袖回头，“他们在转移账册。”
冷霜月突然停下脚步。
她盯着前方一具倒在墙角的骷髅，呼吸变了。
那具尸体穿的是前朝夜行衣，腰间只剩半截佩刀鞘，刀柄上刻着一朵冰莲——那是冷家堡独有的标记。
“师父……”她声音哑了。
赵承渊立刻伸手捂住她嘴。
红袖做了个“别出声”的手势，耳朵贴地听了听。远处传来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像是机关在转动。
“先找证据。”赵承渊松开手，低声道，“你师父的事，等出去再说。”
冷霜月咬着牙点头，眼眶发红。她弯下腰，从骷髅手里抽出一块布片，紧紧攥进掌心。
三人继续往前。
密库大门是一扇青铜门，上面铸着龙纹。红袖用虎符打开锁，门缓缓开启。
里面堆满了箱子和卷宗。
赵承渊一眼认出那些印章——全是东厂特用火漆，还有几本账册封面写着“边关互市往来明细”。
“找到了。”他说。
冷霜月径直走向角落一堆散落的文件，翻了几下，突然抽出一封信。信封上盖着匈奴左贤王的印。
“果然是他。”她冷笑，“王守仁连外敌的钱都敢收。”
赵承渊没急着看信。他注意到地上有一具特别的尸体——穿着太监服饰，怀里抱着个铁盒，五根手指深深抠进地板，好像死前在拼命护住什么。
他蹲下来，掰开尸体的手指。
一块巴掌大的金属模块躺在掌心。表面布满细密纹路，边缘有烧灼痕迹，像是被硬扯下来的。
赵承渊心跳猛地加快。
他把模块贴到胸口——就是系统感应区的位置。
嗡！
模块突然震动，系统界面瞬间弹出一行字：
【检测到初始版本——您穿越的真相在此】
赵承渊脑子一炸。
他低头再看那块模块，发现纹路和自己体内的系统残片完全对得上。这不是复制，是拼图的一半。
“这东西……是从谁身上拆下来的？”他声音有点抖。
红袖没回答。
她站在门口，背对着他们，肩膀在微微发颤。
“红袖？”赵承渊叫她。
她慢慢转过身。
脸上全是泪。
但她的眼神变了。瞳孔开始泛蓝，像被什么东西点燃。
她拔刀了。
刀尖直指赵承渊咽喉。
“对不起……”她嘴唇哆嗦，“我控制不住……蛊虫要发作了……”
冷霜月瞬间拔刀挡在赵承渊面前。
“你早就被控制了？”她声音冷得像冰。
红袖摇头，眼泪不断往下掉：“我不是奸细……我是被迫的……王守仁在我体内种了蛊，只要靠近系统核心，就会失控……”
她举起另一只手，指尖掐住自己脖子：“我不想杀你们……求你们……快跑……”
赵承渊没动。
他盯着那块模块，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加班猝死、穿越、系统觉醒、科举登顶……一切好像都不是偶然。
“所以……我不是第一个？”他喃喃道，“这个系统，以前就有？”
红袖哽咽着点头：“前朝就有……你们这些人……都是实验品……”
她突然惨叫一声，身体剧烈抽搐。蓝色顺着她的眼球蔓延到整张脸。
刀尖向前递了半寸。
冷霜月横刀格挡，两人兵器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
“赵承渊！”冷霜月吼，“你还愣着干什么！”
赵承渊终于回神。
他一把扯下腰间玉佩，塞进模块缝隙里。玉佩是柳明瑛给的，上面刻着“平安”二字。
模块发出微弱的光。
红袖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看着那块玉，眼神有一瞬清明。
“柳娘子……也知道了？”她声音断断续续，“她为什么……不说……”
话没说完，她再次抽搐，整个人像被无形的手操控，刀锋再度逼近。
冷霜月单手持刀，左臂伤口崩裂，血顺着刀背流下来。
“你撑住！”赵承渊大喊，“系统在反应！它认识这块模块！”
他把模块按在胸口，闭眼输入指令：【同步】。
系统界面疯狂跳动。
【识别成功】【数据链重建中】【警告：外部干扰强烈】
红袖的刀已经抵住冷霜月咽喉。
她双眼全蓝，嘴角流出黑血。
“快……杀了我……”她嘶哑地说，“不然……我会杀了你们……”
冷霜月咬牙，刀尖微微上抬。
赵承渊忽然睁开眼。
“等等！”
他冲上前，把模块直接贴上红袖额头。
轰——
一道白光炸开。
红袖仰头倒地，刀当啷落地。
她瞳孔恢复黑色，呼吸微弱。
系统提示跳出：
【旧模块已连接】【记忆碎片解锁进度：7%】【检测到同类存在：3人（2死1失踪）】
赵承渊跪在地上，手还在发抖。
冷霜月扶着墙站起来，喘着气问：“她怎么样？”
赵承渊探了探鼻息：“还活着。”
他抬头看向四周堆积如山的账册和铁箱，又低头看着手中发光的模块。
“我们一直以为是在查王守仁。”他声音很低，“其实……我们才是被查的那个。”
冷霜月没说话。
她走到师父的遗骸前，脱下外袍盖了上去。
红袖躺在地上，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她睁开眼，第一句话是：“别碰那些箱子……里面有活蛊……”
赵承渊正要回答。
密库深处，传来一声沉重的机括响动。
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启动。